“痴情人”的奇特报复!1988年徐州市系列“敲头”大案侦破始末

路之意 2024-04-13 08:26:30

1987年9月10日凌晨3时,江苏徐州肉联厂女工朱小玲下班回家,行至湖滨路18路汽车站附近,忽然听到后而有响动声,她警惕地往回春了眼,发现一个长脸的男青年骑自行车赶来,她怕惹事,主动让向路边。谁料那青年却挤过来,凶狠地朝她头上猛砍一刀,扬长而去,公安人员赶到现场时,除了朱小玲悲愤的哭诉,没有发现罪犯更多的痕迹。

1988年1月18日夜深,徐州工程机械厂女工李红珍下班回家,途经纺织南路路口,察觉后面有人骑车尾随,转脸着时,一名歹徒骑着自行车向她冲过来。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呼救,一边挣扎着向前跑,歹徒手执斧头朝她头顶、左额部各砍一斧,然后仓皇逃遁。

1988年4月9日深夜,徐州纺织广女上孔平娜下了中班,中急匆匆地往家走,在大菜市场附近,发现一男青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孔平娜惊慌地加快脚步向前走,男青年猛地冲上去用斧头将孔平娜砍倒在地,拖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拔出尖刀,对孔某的面部、腹部、臀部等乱刺十余刀,然后骑车逃窜。

一个又一个女工遭到歹徒袭击,彭城震惊,人心惶惶。

有的单位职工上下班要用专车接送或护厂队驾驶摩托车集体护送;有的一到天黑上下班就提心吊胆,要有家人接送才敢走路;有的干脆就不上班了;有的提出要上街游行……

案情反映到了江苏省公安厅,陈厅长、凌副厅长亲自率领工作组赴徐督战,徐州公安干警和治安联防队员进入一级紧急状态……

1988年7月8日夜,湖滨派出所副所长宋黎明和侦查员、联防队员按市公安局的统一部署进入巡逻网点。

凌晨1时许,徐州电化厂女工黄海妹带着孩子下中班回家,走到湖滨4楼楼梯口,突然遭到一名手持斧头的歹徒拦截和伤害。黄海妹高声呼喊:“救命,救命!”

正在这一带巡逻的治安联防队员听到呼救声,立即用对讲机向湖滨派出所报告,一边前往巡查。

宋黎明立即用对讲机指挥正在巡逻的民警和联防队,向发案地搜索合围。

联防队副队长王建华,带领队员搜索到湖滨新村一期工程的花园里,发现冬青树丛中一阵响动,用手电筒照去,发现了树丛中露出的一双脚,雪白的袜子上沾有血迹。王建华提着木质警棍冲进花园,喊道:“出来!”

罪犯一动不动。王建华又高喊一声。罪犯从树丛中慌慌张张爬出来,企图反抗,王建华一个箭步冲上去,牢牢揪住了罪犯的胸脯。

公安机关连夜对罪犯进行了审讯。罪犯叫陆强,22岁,是徐州纸箱厂的工人。

面对审讯席上威严的公安人员,陆强满不在乎地说:“晚上袭击女工的案件都是我干的,别人是想不出来的。”他一口气交代从1987年9月至1988年7月8日,共作案22起,先后残害上夜班的女工25人的累累罪行。

陆强为什么要残害那么多的女工?

“那些被你伤害的女工与你有仇有冤吗?”审讯员问。

“无仇无冤!”陆强答得很干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陆强残害那么多与其无仇无冤的女工,岂不是天下奇闻。

审讯员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以前谈了一个女朋友,她把我甩了,我想报复她,但又舍不得她,见到一些不认识的女的就想报复了。”

恋爱不成,反将仇恨发泄到无辜女工身上,真是荒唐绝伦!

审讯员怀疑他的供述有假,便追问道:“你具体说说。”

下面是陆强的自供:

我是1982年到纸箱厂工作的,刚进厂不久的一天,有个女工带了她的女儿王敏到厂里来,我一下子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身材窈窕,皮肤白皙,乌发浓密,一副柳叶弯弯的细眉毛配上一对有神的大眼睛,放射着美妙的光泽。也许这是造物主对她特别恩宠。我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心想,她以后如果能分配到我们厂工作,我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从此,王敏的倩影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白天干活顾不得多想,晚上她那妩媚动人的容貌,总会进入我的梦中。我天天盼,夜夜想,等了三年,她终于分到我们厂里来了,而且又与我上同一个班。真是天赐良缘,我就有了机会向她发动“攻势”。在没有事的时候,我就到她干活的地方去玩,帮她干活,有话没话逗她聊几句,下班了等她一起走。这样,厂里的职工都以为我在与王敏谈恋爱,有的人背后叫我“痴情公子”,我听了心里乐滋滋的。

我和王敏接触了一年多时间,关系处得还可以,那时,我向她提出谈恋爱的想法。她含含糊糊地说:“我才18岁,现在谈年龄还小。”

我见她没有坚决拒绝,也没有灰心,相信功到自然成,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还是一如既往地追求她,频频地向她写情书,献殷勤,她要我干什么,只要能办到,就是上天摘星星、捧月亮也干。

有一次,她流露出要买一辆自行车,我就到市场上高价买了一辆凤凰牌的新车,平价给了她,她很高兴。不久,那辆自行车被窃,她的心情很沮丧,我知道后又花高价买了一辆新车给她,而且没有收她的钱。我想,自行车价高,哪有爱情价高,为了获得爱情,经济上吃点亏算得了什么。她过生日,我买了水果、罐头、蛋糕,约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到郊外的山林里欢聚,祝她生日快乐。

功夫不负有心人。得到王敏的爱,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带到家里给父母一瞧,他们都看不上她,说她样子太浮,不可靠。说实话,当时,我并不是爱迷心窍,其实,她的举止是有点轻浮,她长得漂亮,有些人喜欢逗她乐,她也嘻嘻哈哈地打闹。她到我家去,坐在凳子上,两条腿不停地抖动,给人以不稳重的感觉。我也想过,与她结婚后,可能会戴“绿帽子”,但我还是非常喜欢她,因为她长得太迷人了。

我到她家去,她母亲也看不上我,说我油里油气,像个小流氓的样子。她母亲这样侮辱我的人格,你说我能饶她吗?当场就顶嘴说:“你才像个老油条呢!”

打这以后,王敏对我的态度明显冷淡了,我估计是她母亲捣的鬼,因而预感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潜伏着某种危机,就想向她要一张照片,万一吹了,如果谁不相信我与王敏谈过或她也否认谈过,我可以有照片当证据。她推托说照片在一个女同事那里。我向那个女同事去要,她说:“我这里只有一张照片,是王敏赠给我作纪念的,我不能给你。”

我又厚着脸皮再去向王敏要,她给了我一张彩照,我精心保存了起来,现在还在我的影集的扉页上。

1986年12月15日晚上,厂里有位要好的同事过生日,我去祝贺,平时我是不大喝酒的,那天晚上几个哥们碰到一起,玩得开心,我竟喝了半斤酒,喝得稀里糊涂的,回来路上骑自行车连摔倒了好几次。我到家洗洗脸,喝杯茶,又赶到王敏家,送她上大夜班。因为我喝多了,路上同她说了些什么话也记不清了。第二天我去找她,她就不理我了。我平时与她说话是很注意分寸的,那天可能是喝了酒,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得罪了她,她就坚决地把我甩了,并调到别的厂去工作了。

我的一片真情受到如此报答,心里痛苦极了,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想的就是怎样报复她。我想,要是在大街上碰到她就拉她一起垫汽车,不然就掐死她,自己再跳楼自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念头又慢慢地打消了。我又想到与她相处的那段日子里的幸福甜蜜;想到她的美貌,不愿玉石俱焚,因而不忍心对一个曾经爱过,现在仍然还在爱着的女人下毒手。

有一次,我在彭城饭店附近碰到她,她向我索要她的照片,我没有理睬,她就走了。

陆强的供述,犹如“天方夜潭”,令人难以置信。

审讯员疑惑地问:“你对抛弃你的姑娘都原谅了,为什么还要迁怒于别的女人呢?”

“我和这些女的都不认识,她们都是无辜的,我干这些坏事枪毙十次都够了。”陆强喃喃地自责。

从陆强殷切的目光里,审讯员可以看出他对王敏依然怀着深深的恋情。如果说失恋是陆强报复他人的导火线,审讯员想弄清这根导火线是怎么点燃的,便向他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对别的女工报复的邪念是怎么萌发的?”

“1987年5月17日,经人介绍,我认识了毛纺厂的冒霞,我们一见面就很谈得来,她与王敏是完全两种不同性格的人。王敏高做得像个公主,冒霞则感情细腻,会体贴人。我有时生气不吃饭,她也不吃。她对钱看得很轻,从来不暗示我给她买什么的,还把自己积蓄的一千多块钱交给我保管。她对我的父母也很孝敬,我感到她是诚心诚意与我谈恋爱。她的家离单位远,我就让她住到我家。她上夜班时,我怕她遭坏人喑算,就带了一把劈柴用的斧头放在书包里送她上夜班。回来的路上见行人稀少,偶尔有个把女的骑着自行车从我身边穿过,使我想到被女人抛弃的凄楚,感到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她们也许就是像王敏那样的水性杨花之辈,一股邪念驱使着我掏出斧头向女人的脑袋砍去……”

“你为什么每次都是用斧头袭击女人的头部呢?”

“人骑在车子上,头部最高,最好砸。”陆强耸耸肩,坦然地说:“7月初有一天晚上,我在电视上看世界拳王争霸战,上面介绍拳击不许打后脑勺,如果稍一用力就会把人打昏。我以前砸的虽然也是头部,但没有具体部位,看了电视以后的7月8日晚上,在湖滨新村那里,我看到一个30多岁的女的骑着自行车向西走,我就追上去,趁她扛车上楼之际,掏出斧头朝她后脑勺砍了一斧头就逃跑了。要不是那天公安局把我抓了起来,我以后下手重一点,后果就很难想象了,可能会弄出人命的。”

“你为什么选择晚上作案呢?”

“白天人多危险性大,别人也可能把我认出来,晚上干别人也看不清我,即使发现了,往哪儿一钻,也不大容易抓到。”陆强闪动着一丝狡黠的目光答道。

“你作案时心里害怕吗?”

“就怕别人追我。”陆强又自信地说:“不过我骑自行车的速度快,带一个人穿过云龙山岗的坡子是轻而易举的,我又会修车,车子保养得好,不会出故障,加上女的不敢反抗,我想一般是不会被抓住的。”

“4月8日晚上,你把女的砸倒后为什么还要把她拖到墙根,用刀子在她身上乱捅呢?”

“当时那边没有人,脑子也胡思乱想,想玩点新花样刺激刺激,就扒下她的衣服,在她的腰部、面部、下身乱刺了几刀。”陆强说:“那个被捅的女的,是我们单位一个职工的亲戚,听她说被捅得很厉害,在铜山医院抢救,公安局有人陪着。我心里很害怕,怕她救活后认出我,再一想,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她也不可能看清我的脸了,所以也就不害怕了。”

“如果不把你抓住,你准备干到什么时候呢?”

“没有想过,只要有就捎着。”陆强悔恨地说:“不过,早晚会被抓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7月8日那晚把我抓住时,我就知道我的末日到了……”

“如果你妈妈、姐姐、嫂子也遭到这样的袭击你会怎样想呢?”

防强笑了笑说:“这一点我明白,她们也曾当着我的面议论过,但她们不知是我干的这些坏事,姐姐还特地关照我说,晚上要小心,当心被人砸了。我说没有事的,哪有这么巧轮到我头上。其实我心里清楚,干这种坏事在徐州只有我一个人,别人是不会干的,也想不到这样干。我难道还会砸自己家里人吗?就是我认识的人,我也不会下手的,否则,我也不会到现在才被抓住。”

“你为什么还要仇视一切女人呢?”

“我不是讲了吗,为了报复,出口气,心里舒服一点。”

荒唐的逻辑!审讯员气愤地指责他说:“你舒服了别人就痛苦,像你这样的人多了,社会能安宁吗!”

“不会的,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坏人少,像我这样干坏事的人就更少了。”陆强慢条斯理地说:“我现在感到对不起那些受害妇女,最好请她们拿刀砍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有人受了伤,而要移植器官的话,我愿意献出。”

这难道就是陆强内心的自白吗?他的思维方式使人捉摸不透,他的犯罪的动机无论怎样解释,总觉得缺乏一种内在的因果联系。

1988年12月,经徐州市法院审理,陆强被判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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