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女尸为何没有脸?1993年抚顺市“3·20”特大碎尸案侦破始末

路之意 2024-02-10 07:24:09

1993年3月19日早晨,曙光临窗,街上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沈阳市百花集团公司家用电器厂女工韩雪梅被吵醒了,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她向宿舍房间里另外两张床铺望去,都是空的。原来,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睡了一宿。咦,不对!赵敏昨夜到亲戚家去住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张清艳呢,她到哪去了?为什么一夜未归?

张清艳是个蒙族姑娘,23岁,身材不高,体型略胖,性格内向。家住在辽宁省喀左县,1992年10月从南京航空工业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沈阳市百花集团公司家用电器厂工作。她和韩雪梅、赵敏同在一个车间,同在一个宿舍。三个人性格投合,说说笑笑,情若姐妹。

昨天下班后,韩雪梅和张清艳从菜市场里买了海白菜,这是张清艳爱吃的东西。回到宿舍,她就做大米饭。韩雪梅因为患了感冒,没有吃饭,简单洗洗脸就上床睡觉了。一觉醒来,已是夜里10点钟,张清艳却不见了,床是空的。她上哪儿了呢?韩雪梅身体不适,懒得起来,朦朦胧胧中又睡了。

早晨上班后,韩雪梅还没看见张清艳。然后整整一夜,也没见到张清艳的影子。韩雪梅心里隐隐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厂长听说张清艳失踪了,很重视,派人分头查找,可仍然踪影皆无。事情严重了。

张清艳,你究竟到哪去了?

伙伴失踪,小小的独身宿舍里气氛冷寂而不安,韩雪梅和赵敏忧心如焚。晚上,她们站在张清艳床前,心情愈加沉重。张清艳平时用的化妆品和喜欢看的书都静静地摆在那里,那个挎包依然挂在床头,仿佛由于主人失踪而显得形单影只。看见那个挎包,韩雪梅心中一动,对赵敏说:“咱们检查一下清艳的东西吧,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嗯!”赵敏同意了。

两个人摘下挎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床上。除了张清艳的日常用品,她们在一本书里发现了一张不起眼的旧纸条。纸条上,有一幅地址简图,还有些随意写上的字迹和数字,但都不是张清艳的笔迹。纸条上唯一的人名是“孙德坤”,名字上方还有一组数字,像是这个人的电话号码。这张纸条能被张清艳夹在书里保存下来,说明对她来说很不一般。

“孙德坤……”韩雪梅拿着纸条沉吟,“这个名字像男人还是像女人?”

“管他是什么人,把纸条交给厂长吧!”

厂长看过那张纸条,心想:也许这个孙德坤知道张清艳的下落,就对两个姑娘说:“照这上面的号码打电话问一问吧。”

韩雪梅拿起话筒,拨了那个号码。她和对方简单交谈后在纸上写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然后放下话筒,对厂长说:“那个电话号码是皇姑区友谊公安派出所的,孙德坤是这个所的指导员。”

“哦。”听说是一位公安干部,厂长心中升起了希望,“没让这个孙德坤接电话吗?”

“他调到皇姑区公安分局去了,是纪检主任,派出所民警告诉了他现在的电话号码。”

“再挂!”

电话又打过去了,韩雪梅问:“喂,你是孙德坤吗?”

“啊,我就是。”一个男子沉稳的声音。

“你认识不认识张清艳呀?”

“好像……有这么个人。”

“我是和张清艳住一个宿舍的。她从18日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回来。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我只和她通过一次电话,没见过面。”

“我是问,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孙德坤说完把电话挂了。

“这个人!”韩雪梅有点生气,“再多说几句也不行。”

厂长遗憾地说:“没看见就算了。”

过不大工夫,张清艳的三姐张清华来了。听说小妹妹失踪了,她非常着急。

厂长问张清华:“在沈阳,张清艳还有认识的人吗?”

张清华想了想说:“在这里,除了同学以外,她只认识孙德坤。她对我说,去年8月到沈阳报到之前,她先来过一次,找表姐。孙德坤当时是友谊派出所的指导员,给她很大帮助。妹妹说,孙德坤给她打过几次电话,约她去玩。”

厂长把刚才给孙德坤打电话的事告诉了张清华,张清华急于要见孙德坤,就又给他打电话。下午,身穿警服的孙德坤驾驶一辆三轮摩托车来了。

看样子他有30来岁,国字脸,大眼睛,厚嘴唇,长得很秀气,在一身警服的衬托下,又显得很英武。听说张清艳失踪了,他眉目间隐现出焦急和不安,显得同情而又关切。

张清华问:“孙主任,我妹妹去过你那里吗?”

“没来过呀!”孙德坤说,“我只收到过她一封信,对我表示感谢,署名是‘ZQY’。当时我没弄清是什么意思,后来她在电话里说明,我才知道是她。”

张清华问:“孙主任,据我所知,后来我妹妹至少去过你那里一次。”

“是吗?”孙德坤仔细回忆片刻,猛地用手一拍脑门儿,“哦,对了对了,想起来了。她找过我一次,说工厂分配给她的工作不好,问我能不能帮忙换个工作,可是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了哇。”

“唉,小妹……”唯一认识的人也不知道清艳的下落,张清华泪水盈眶。父母曾再三叮嘱她,在沈阳学习期间,要照顾好妹妹,可是现在……

“别急,找一找吧。”孙德坤安慰说,“我在公安机关工作,对当前社会上的情况比你们多了解一些。现在的女孩子都很任性,动辄就出走,到处闯荡。说不定,张清艳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两天后,张清艳的父亲和在大连工作的哥哥也专程赶来了,和张清华、张翠珍等一起来寻找张清艳。孙德坤不愧是个热心肠,对他们深表同情,驾驶着纪检室的摩托车,后来又联系刑警队给出车,载着他们到女子自强学校和收容部门等处寻找,可是都没有结果。

父亲、哥哥、姐姐、伙伴们都在心里悲伤地呼唤:清艳啊,你在哪里?

张清艳无法回答亲人和女伴们的呼唤,她已经悲惨地离开了人世。

1993年3月20日6时,抚顺市望花区一位晨起散步的老人,在抚顺钢厂烧结车间墙外的沈(阳)——抚(顺)公路北侧开阔地上,发现了一堆人体尸块,报告了一位交通民警……

抚顺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李欣生、望花区公安分局局长刘允彦等率领刑侦技术人员赶到现场进行勘查。

尸块分头、躯干、四肢,共6块,错落叠压在一起:拼凑后,成为一具完整的女性尸体。

当刑警们最初接近女尸的头部时,都猛地一震:女尸没有脸!

女尸头发被剪短、脸皮、鼻子和双耳被全部割掉,双目突出,狰狞可怕;更惨的是女性的下体也被割去一块……

无名碎尸刑警们见过不少,可是像“3·20”杀人碎尸案这样连被害人脸皮都被残忍地割下去的尸体,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女尸无任何着装,现场无任何抛尸所用之物。犯罪分子的手段极其残忍,割去被害人脸皮的用意是显而易见的:使人无法辨认,难以找到身源,其反侦查手段是十分猖狂的。

尸体运回刑警支队,由法医剖验了尸体,作出鉴定:被害人身长156厘米,年龄23岁左右。上下颌齿排列不整齐。头部有类方形和三角形挫裂创口6处,其下方颅骨3处呈粉碎性凹陷性骨折。颈部有环状索沟一条。结论:被害人是被人用钝器多次打击头部,导致严重颅骨损伤,后又用软质带类物勒颈,造成窒息死亡。死亡时间为一天左右。

痕检员在抛尸现场发现了两枚残缺的可疑足迹,一枚为圆环形花纹,另一枚为运动鞋足迹。还发现一条“≈”形花纹的机动车轮胎印迹,宽度为14.6厘米,分析是犯罪分子抛尸用的车辆所留。痕检员分别提取了这些痕迹,并采取了女尸的十指指纹。

有经验的刑警深知,侦破无名尸体杀人案,查找被害人的身源是关键。有人说,找到了被害人的身源,案子就破了一半。可是,“3·20”杀人碎尸案的被害人是谁呢?连她的脸皮都没有了,要想查清不是太难了吧!

抚顺市刑警支队三队队长宣昭友,带领侦查员们怀着强烈的义愤,不分昼夜地工作,在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大海捞针般搜寻近期不归或失踪的女性线索。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没有结果。

侦破决策者们想到:“3·20”杀人碎尸案的犯罪分子抛尸在抚顺,并不说明他和被害人一定就是抚顺市的人,应该扩大搜寻面。他们想到了辽宁电视台。经辽宁省公安厅联系,在4月9日、10日两天,辽宁电视台在“黄金时间”播发了认尸广告。

刑警队长宣昭友带领战友们在寻找女尸身源的同时,还在那条机动车轮胎的印痕上下了功夫,并且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那条“≈”形轮胎印痕,判定为小型机动车所留。在沈——抚公路上,有个东陵交通检查站,对经过的机动车辆作车牌号记录。侦查员仔细查阅了3月19日夜间的记录,发现在当夜10点30分左右,有一辆车牌号为01——91306号的吉普车从东向西驶过。西面,是沈阳,一个有600多万人口的大城市。宣昭友和战友们把目光投向了沈阳。

当时的电视不愧为传播速度快、覆盖面广的新闻媒介,认尸广告播出后不久,“百花”家用电器厂的领导和韩雪梅便陪着张清华等人来到了辽宁省公安厅。

当时,宣昭友正为侦破此案留在公安厅。他骤见张清华,不禁一愣,两眼仔细地打量起她来。原来,张清华姐妹5人身材都不高。她和最小的妹妹张清艳仅差4岁,相貌很像,特别是那排列得不整齐的牙齿更为酷似。张氏姐妹的牙齿都有这一特征,可能在于母亲对她们过分溺爱了吧?

宣昭友暗想:这位妇女和被害人在身材、牙齿等几个特征上为什么这样相似呢?莫非……

张清华和韩雪梅讲述了张清艳失踪前后的经过,省公安厅的同志和宣昭友等人听了,感到“3.20”杀人碎尸案的被害人很可能就是张清艳。如果在一般情况下,让亲属辨认一下被害人的尸体就行了,可是“3.20”杀人碎尸案的尸体情况很特殊——且不说那惨状令人发指的尸块无法让张清华辨认,即使可以看,尸体的脸都没有了,也就没有了辨认的条件。

后来,宣昭友将被害人牙齿的照片拿给张清华和韩雪梅看,问她们像不像张清艳的牙齿,她们看后说:“有点像。”但不能认定。

宣昭友问:“张清艳还有遗留的东西吗?”

“有。”韩雪梅点点头,“在我们独身宿舍里。”

宣昭友说:“走,去看看!”刑警们细心检查了张清艳的东西。虽然女孩子的东西比较零碎,他们却一件一件地看得很认真。痕检员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影集。中山陵、栖霞山、玄武湖、南京长江大桥……在这些著名的风景地,都留下了张清艳的倩影。真教人不敢相信,难道“3·20”案那件身首异处、像鬼一样狰狞可怕的尸块,就是眼前照片上这位正当青春妙龄的姑娘吗?

忽然,痕检员的目光停滞在一张照片上。其实他看的不是照片,而是那块薄薄的无色塑膜。对于一般人来说,那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可是他却看得很分明,在塑膜上遗留着一枚指纹!

痕检员提取了这枚汗液加层指纹,分析为左手拇指所留。经过技术处理后,与女尸左手拇指指纹比对,认定同一!这就是说,“3.20”杀人碎尸案的被害人就是张清艳。

法医剖验尸体时,在胃内发现了大米饭和海白菜的碎渣,这与韩雪梅所说“张清艳18日晚上所吃的是大米饭和海白菜”也是一致的。

至此,技术人员还不满足,又将张清艳的照片和女尸的颅骨拿到铁岭市公安局,经用专门仪器TLGA-213鉴别系统鉴定,各项指标重合一致,认定为同一人。大量证据已经确凿地证明:张清艳已经被人凶杀致死,然后被分尸抛尸。可怜的姑娘!

是谁,又是为什么如此残忍地杀害了她?

抚顺市公安局的刑警们在查清了女尸身源之后,倍受鼓舞,马不停蹄,与省公安厅和沈阳市公安局的干警们协同作战,紧紧抓住犯罪分子抛尸用的车辆和张清艳生前接触关系这两条线索不放,深入侦查。

经查确认:车牌号为01-91306的车辆是一辆吉普车,沈阳市公安局友谊派出所的。

刑警们对此感到震惊:一起罕见的杀人碎尸案,莫非和公安系统有关系?

法律的正义之剑在一步步地逼近犯罪分子。

沈阳市公安局科学技术鉴定所将现场轮胎印迹和友谊派出所吉普车的左右轮进行比对,发现:两者车轮胎印花纹种类、宽度、波峰及波谷的间距都相同,其右侧波谷底的缺损特征和花纹凸起面上的磨损凹陷特征的位置相符,无本质差异,已构成同一。痕检结果表明,抛尸现场上的轮胎印痕为这辆吉普车的左后轮所留。刑警打开这辆吉普车的后备箱盖,在里侧板壁上发现了擦蹭状血迹。经检验认定,为B型人血,血型与被害人的血型相同。

开这辆车的民警安国辉向刑警介绍情况说:3月19日晚上8点,这辆车曾被人借出过,11点左右才还回来。

“借车人是谁?”

“孙德坤——我们所的前任指导员,现在的分局纪检主任。”

刑警拿到了皇姑区公安分局93年3月份的打字值班表,表上印着:19日(周五)夜间值班人员为孙德坤和政治处的另一名干部吕山。吕山证明:“19日晚,我和孙德坤值班。我是下午3点提前回家吃的饭,5点钟回来;我回来后,孙德坤才回家吃饭。他回来已经是晚上11点钟了。我们唠了几句,就各自睡了。”

难道区公安分局的纪检主任会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吗?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刑警们从另一条线索——张清艳的接触关系的调查中,也发现了孙德坤在本案中的重大嫌疑:既然孙德坤后来承认了帮助查找地址后曾见过张清艳,为什么韩雪梅用电话问他时,他却要否认这一点呢?是他真的“忘”了吗?

后来,对于张清艳的失踪,他为什么从冷漠变为热心,出面帮助寻找?

更重要的是,张清华在清理张清艳的遗物时,发现了她写给孙德坤的一封感谢信,邮戳为1992年10月21日16时,这是一封已经寄达的信,孙德坤也承认收到了。那么,为什么它又在张清艳的遗物中出现了呢?这是一个谜。

刑警们分析,正因为此信又回到了张清艳手中,加上张清艳曾对张清华讲了认识孙德坤的经过,所以孙德坤才不敢否认他在帮助查找地址后又见过张清艳。

4月25日,皇姑区公安分局的政委找孙德坤到办公室,说“有事情要研究”。孙德坤很快就来了。政委和他没说上几句,门开了,本市刑警支队的负责同志和抚顺市刑警支队的刑警们神情冷峻地走进来,其中一个对孙德坤说:“孙德坤,你因为有杀人嫌疑,被刑事拘留了!”然后动作敏捷地给他戴上手铐。

沈阳、抚顺二市的刑警共同配合,搜查了孙德坤的家。

孙德坤住在黄河大街7段2号,是暂借242医院的住宅楼。经仔细检查,住房内没有发现血迹等可疑的痕迹,只提取了一把羊角锤。然后他们又来到孙家北约17米的一趟仓房。这趟仓房是建楼时盖的,为的是方便楼内住户存放自行车、蔬菜等,孙家的小仓房标号为“508东”。小仓房上面是仓库,下面是菜窖。

仓库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杂物中,在一块木板上,放着一盒火柴,火柴上有疑似血迹的物质。菜窖入口在仓库的西南角,窖口有盖板。打开盖板,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对着窖口有一架木梯。地面上有埋萝卜的沙堆、果箱,装土豆的木箱等。

技术人员在地面上没有发现血迹等可疑痕迹。但是,在木箱西面的地面上有一根点燃过的蜡烛;在东西两侧的红砖墙上遗留少许的血迹、血点;在墙上还有颜色较淡的血手套印。技术人员提取了血迹。

后来经过化验,菜窖里发现的那些血迹为B型人血,与张清艳的血型一致。

刑侦技术人员分析:如果“3·20”杀人碎尸案的犯罪分子是孙德坤的话,他凭借对刑侦技术的了解搞反侦查,极有可能已把菜窖里的血迹作了处理。然而,即使这样他也不能避免疏漏,那些少许的血迹、血点、血手套印就是致命的疏忽。

皇姑区公安分局不是还有一辆三轮摩托车吗?孙德坤曾用这辆车帮助张清华等亲属寻找过张清艳。刑侦技术人员没有放过这辆摩托车,也作了检查,发现:在车的靠垫上有少许血迹,检验为人血,B型,与张清艳的血型一致。

在那把羊角锤上,没有检出血迹。

血迹、毛发、唾液、精液……这些在刑事侦查中统称为物证,是认定犯罪的重要证据。现在,从孙德坤借用的吉普车上、他平时使用的摩托车上、他家的菜窖里都检出了与张清艳血型相同的血迹,这说明了什么呢?

事情已不容置疑地表明:那辆吉普车和那辆摩托车都曾被用来作为运尸、抛尸的交通工具,那个菜窖是分尸现场,而孙德坤就是“3·20”杀人碎尸案的案犯。

1993年5月3日夜,第五次提审。

孙德坤面对老预审员鄙夷和谴责的目光,狼狈而羞愧万分,无地自容地说:“现在我没脸活了,不是人了……”

随着他的交代,一幕惊心动魄而又发人深思的悲剧在人们面前展开…….

张清艳自从认识了孙德坤后,两人接触多了,谈话的内容更贴近自身,也就有了异乎寻常的意味。

3月18日晚上,孙德坤的妻子带着孩子到娘家去住。大约7点半左右,孙德坤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这时,张清艳竟来了,两人很快就搂抱在一起……

事毕,孙德坤希望张清艳能快点走:“你穿上衣服,快走吧。”

“我不嘛,再躺一会儿。”张清艳撒娇地说。

“我这是一楼,人挺多,要是叫人看见……”

可是,张清艳还是不愿动弹。孙德坤急了,自己先穿好衣服,然后给张清艳穿。张清艳开始有些抗拒,后来不得不自己动手穿起来,可是身子仍不离床,说:“让我走,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和你爱人离婚,和我结婚。”

孙德坤脑袋“轰”的一下子,愣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不过和她“玩玩”罢了,哪能谈到结婚。如果那样做的话,组织上和同志们会怎样看他?他的前程还要不要?岂不要身败名裂!

“别扯了,快把衣服穿好!”

“不行,你得答应我!不然,明天我找你爱人谈一谈。”

这正是孙德坤惧怕的,赶紧说:“如果你想谈,以后再谈,现在赶快离开这里。”

“你不答应,我就不走!”张清艳也变得强硬起来。

一个想法在孙德坤脑中一闪:“你是不是要钱呀?”

“我要钱你给得起呀?”

“你要多少?”

“10万。”

“10万?1万我也拿不起呀!”

“那你就得答应我的条件!”

原来她不是为的钱,孙德坤想。张清艳态度越来越强硬,声音越来越大,使他更加害怕了。得赶紧把她弄走!他走到门口,把大衣给张清艳穿好,然后穿上鞋,低下身子系鞋带。哪知就在这时,张清艳从沙发下面拿起一把羊角锤,举起来,威胁说:“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家砸了!”她边说边挨近电冰箱……

孙德坤一把将锤子夺下来,扔到地下,然后又弯腰系鞋带。突然,他后腰上挨了一下。虽然不重,但也很痛。直腰回头一看,张清艳又将那把锤子举起来。他气恼至极,杀机骤起,夺过锤子,照着张清艳的头部就是狠狠的三下子。张清艳摇晃了几下,跌倒在地上,头上直冒鲜血。孙德坤慌了,把牙一咬,索性拿来一尺多长的绳子,把她的脖子扎上了……

上面记述的情景,是根据孙德坤的供述写的。

张清艳已经悲惨地被害死去,不可能和孙德坤当堂对质了,一切都只能听孙德坤那两片嘴说了。

包括本案的审理人员在内,许多人做出了这样比较合于情理的推理:张清艳那天晚上到孙德坤家去,完全是孙德坤一手安排的。他残忍地杀害了无辜的姑娘。孙德坤杀人后,用三轮摩托车把张清艳的尸体运到自家小仓库,扔进菜窖里,然后擦掉车上的血迹,返回屋里洗净了墙上、地上的血迹,洗了血衣。第二天,他在上班的路上,把凶器——羊角锤扔进一个垃圾箱里。中午,他在旧物市场买了一把同样的羊角锤和一把尖刀,在菜窖里分了尸。天黑后,他把被害人的衣物、尖刀和割下来的头发、脸皮等装入纺织袋,倒入新开河中。他利用值夜班之机,到友谊派出所借出吉普车,把尸体装入车的后备箱内,运至抛尸现场……

1993年9月19日,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孙德坤犯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孙犯不服判决,上诉到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作出裁定,驳回了他的上诉,维持原判。

等待这个罪恶弥天的杀人犯的,是一颗正义的子弹。一名公安干部、区公安分局的纪检主任,竟然堕落成为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在当前反腐败斗争中,人们应该从此案吸取的教训实在太多了。

1993年11月19日9时30分,孙德坤在沈阳北郊刑场被执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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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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