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退一百年，峨眉山，曾出过一桩骇人听闻的惨案。

放在今天来说那就是重大安全事故，这起惨案共死亡76人，同行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幸免于难。其中的往来传奇，我倒可以和您讲一讲。

我曾见过这个事件的亲历者，当时他们几个四川汉子，却逃过一劫。

也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早已是位垂暮老者。

但是在他有生之年，永远忘记不了当时的情景。谈起当年，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都是惊惧之色。

一．

解放前的四川有一个神秘而庞大的江湖，袍哥。

这些人亦正亦邪，讲着自己的一套规矩，黑白两道都管，也以讲道义，好勇斗狠而闻名。

在历史上也曾留下不轻不重的一笔。

我们的主角就是一个袍哥。

这是20世纪初一天，富顺的袍哥罗二爷，在沱江边上的茶馆喝茶，盖碗茶一泡，帮人断公道。

就像往常一样，闹事的双方都是心服口服。罗二爷闲下来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口顶级的花茶，江风吹拂很是自在。

这时候茶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阵风铃响起，一个身着破旧僧袍的和尚踉跄地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罗二爷，自荐他是富顺籍的僧人，名为演空。

演空和尚在峨眉山修行，发现位于海拔1000多米处的三宵娘娘洞，格外灵验，觉得是个圣地，想在三宵洞建庙。

此次回乡已经向香客募集了一口大钟，准备同富顺信众前往峨眉山，但沿途码头众多，想请罗二爷一道，更为方便。

罗二爷时年三十有四，长得俊逸硬朗气度不凡，他略一思考问道：“那三宵娘娘，可是主管女子生育的娘娘？”

演空答道：“正是，那三宵洞中，供奉的是，封神榜里感应随世三仙姑正神，送子极为灵验。更何况还有……”和尚对着二爷耳语了几句。

“那我去。”罗二爷干脆回答。与和尚商量了细节，便起身告辞。

罗二爷步履潇洒，七拐八拐来到一条小巷，一入这小巷，气氛便与外面不同。

你要问有啥不同，从正街进入一个偏巷，一股劣质脂粉味扑面而来。

此时天色正值黄昏，一团团红色灯笼，晕染开来。

街角处，屋檐下，灯笼旁，站着一个胭脂绯红的女子。

看得出来这些也是穷人，衣服大多破烂而颜色俗艳。

在那个女人被禁锢的年代，这些街边女子有的衣不遮体；有的将鲜绿的绣鞋，钩挂在脚尖；指甲上露出斑驳的蔻丹。

更有几个年纪大的，脸面上浓妆遮不住纹路；只好将领口叉到不能再低，期待半露的酥胸给自己带来一点生计。

罗二爷走进其中一户挂着大红灯笼的人家，一个中年妖娆女子急忙起身招呼

“二爷，你好久没来了哟。李幺妹儿都哭了几场了。”

二爷有些气恼地看了眼前人一眼：“三姨妈，你是拿李幺妹儿当摇钱树，我这一年包了她，在你这里打牌吃酒还要拿小钱。”

这老鸨三姨妈赔笑着，水粉都夹在皱纹里：“二爷，是说笑了，李幺妹，迟早都是你的人。”

“三姨妈，我八百块银圆拿给你，已经三个月有余，你说怕我吃亏，说李幺妹当年下水时灌了红花，怕不能生养，等她怀子就放人，你莫不是骗我。”

这老鸨被罗二爷说中的心思，却也面色不惊。

李幺妹儿是她从宜昌花400元买断的“本堂姑娘”，纯善老实，人又漂亮，这几年少说给她挣了上万银圆。

三姨妈当年买到她时，就下了避子的药方子，想要生育并不容易。

二爷一年包着她，想娶回家做二房，三姨妈男人是成都青帮。三姨妈寻了这个由头，知道袍哥人家耽直，便也不怕二爷闹事。

只想着待二爷这阵新鲜过去，让李幺妹继续给她当聚宝盆。

二爷斜眼看了这老货，前襟一提就向二楼走去，那如花似玉的李幺妹看到罗二爷便眼泛泪花。

二爷将她抱到胸前，只见她眼睛明亮，呼吸急促。一身薄丝袿子下，鲜红的肚兜上戏水鸳鸯若隐若现。

罗二爷心都醉了，这小女子身材窈窕、肤若白玉，一身娇柔，随着二爷的肌肉律动。

二爷心中暗想，这狗日的三姨妈，自己家中妻子已经答应的事儿，却因这理由耽搁下来，若不是她男人有点面子，直接掀了这屋顶也罢。

一番云雨之后，罗二爷搂着李幺妹。“这次演空和尚来富顺，募集了一口大钟，邀人同去相送，那峨眉山上三宵娘娘听说灵验得很，我要去为我俩求子。”

李幺妹秀眉微皱说道：“男人家做事都有道理，我都依你的，只是之前我去了多少次寺庙，道馆，高香烧尽，也无动静，我怕。”

罗二爷道：“三宵洞可不一样，演空和尚说，三宵洞中有一块女阴石，与女人私处一模一样。

其中甘泉不断，附近的村民去那处求子，女子喝了那圣泉水，都能心想事成。”

李幺妹眼前一亮，一泓秋水里满是希望，一头扎进二爷的怀里。

二

没过几日，这队去峨眉山的香客便出发了，罗二爷粗粗一数大约八十人有余，这队人热情高涨，一路可谓是欢声笑语。

那披红挂彩的崭新佛钟，由两个劳工抬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香客们大多步行，罗二爷带着李幺妹儿与众人同行，经过几个县城，不时雇两个滑杆，行一程，坐一程，也是惬意自在。

队伍中有一个满脸横肉的面孔，格外惹人注意，这个人在县城中有几分名气，人称陈五贡爷，他家中本来富裕，后来又信了洋教。

有洋人撑腰，平日里官府也要让他几分。

这五贡爷横行乡里，一个信洋教的却非要来参加这祭祀。

他带着几个精壮家仆，从富顺出发就没有从滑杆上下来过。

“贡爷，下来走几步吧。”山路实在险峻，衣着破衣烂衫的苦力对着五贡爷，哀求道。

古云蜀道难，此时众人走的山路，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壁，另一边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山壁上不时有小石子滚落，众人只是走路已是万分辛苦，何况抬着滑杆。

好几个富裕人家，雇了滑杆也都下来行走，害怕亏了下力人。

“老子出了钱的，狗日的想躲懒。”陈五贡爷却叫骂着，一脚蹬到那苦力轿夫的背上。

那轿夫被汗水迷了眼睛，背上吃痛，破烂的草鞋一滑，差点跌下山谷。

五贡爷被惊吓之后，骂得更加厉害狠毒。

轿夫们不敢再出一言，只好用尽全身力气抬着他前行。

五贡爷更加得意洋洋，不时回头看着人群里的李幺妹，举止轻浮、眼神猥琐。

罗二爷冷眼看着这情形，听到身边有人低声说：“五贡爷来这里，是为那洋传教士寻宝。传说三宵洞有蜀王暗藏上古神器，这群传教士到处打劫，如今又打上了三宵洞的主意。”

“哼”罗二爷轻哼一声，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打交道便也罢了。

一路众人还算顺利，峨眉山清峻灵秀，山间薄雾弥漫，小潭清可见底。人们赏景、说笑着经过报国寺、清音阁、洪椿坪一路上行，到达三宵洞外。

只见那洞口位于一崖台之上，周边绿树成荫，风光奇峻。

步入洞口可见洞高5米，宽6米，但洞中有洞好似迷宫一般。

那正中摆放着坚硬檀木雕刻的赵公明、三宵娘娘和十八罗汉身像。

壁两旁灯光照亮菩萨身上的金片，洞内金光闪闪一片。 众人放置好佛钟，祭祀过神明后，演空和尚带领着僧人将斋饭清茶送上。

有唱川剧出身的信众，在洞中摆起围鼓，唱起了川剧。 一时间，古老的山洞里烛火通明、锣鼓喧天。

罗二爷与李幺妹按演空所说，寻着一条支洞前行了100余米。

果然见到一块奇石，高三米有余，比例和形状酷似女子阴部，如同把阴具放大数倍。

更奇的是那石壁内粉红，里外质地看上去柔软，一缕清泉自壁缝中涓涓流出，源源不绝。

从地上的香烛可知，此处果然如演空和尚所述一致，香火兴旺，祭拜之人不绝。

二人虔诚祭拜，又取那清香泉水饮下，很是心生欢喜。

三、

这时只听大堂中喧闹之声更大，香客们唱了几出戏，意犹未尽。

陈五贡爷便吼道：“既然在这三宵娘娘洞，何不来一折《三宵计摆黄河阵》。”

演空和尚见众人喧哗，早已几次大声说：“清修之地，吵闹了三宵娘娘要降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