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我决定不再沉溺于情爱之中。神君却眸色灼热:“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

白楚熙 2024-04-04 09:35:01

我是枥阳山进贡给栖梧神君的贡品——一株千岁兰。

上辈子,初见神君,我便痴迷于他风光霁月、清冷出尘的绝色容颜。后来,魔族围攻神君,我为他挡了一剑,遭受重创,主根尽毁,千年修为毁于一旦。

重活一世,我决定不再沉溺于情爱之中。

神君却眸色灼热:“兰初,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

我耐心劝解:“保质期已过,就只想追求新鲜感了。”

神君指着他幻化出的数十个分身:“你选一选,喜欢哪一个?”

1

我又一次换上绣娘们精心制作的华美服饰,被送往栖梧神君的育遗山。

千年了,栖梧神君的面容仍如记忆中那般清冷俊美,他一袭白袍,身形修长,气质清冷,超凡脱俗。同前世一样,仅一眼,我就挪不动目光。

蓦地,我垂头,整理好仪容,往前一步,俯身跪在他的正前方。

他扫了我一眼,双唇抿紧,并没有说话。

我深呼吸,再次出声:“枥阳山兰初拜见神君。”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依旧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僵住,这场景与上一世我参拜他时有所出入。当时初入殿中,我便笑呵呵地跪在他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那时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吩咐莳花弄草的仙侍将我带了下去。

我眨了眨眼,神君喜静,我若是依旧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惹他不快,如此他便会让我走了。

我正欲张口,不料神君却已冷淡地吐出几个字,惊得我瞪大了眼睛。

他说:“枥阳山灵气浓郁,为何孕育的千岁兰却一株比一株粗糙,看得本君的眼睛疼得厉害?”

说着,他还故作真诚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一脸莫名。上一世神君不苟言笑,大多数时候神色淡淡,金口难开,并未说过这样贬低人的话,且他堂堂神君,见识广,怎么不知枥阳山灵气浓郁,但气候炎热,干涸开裂的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细碎的沙石,我们日夜被风沙撕拉,根叶乱糟糟搅成一团……虽貌不若天仙,也生得清婉秀丽,不至于丑得人眼睛疼!

我既然愿意再次进贡,断不会与他闹翻。

我咬咬牙,看向他,冲他露出微笑,答道:“神君恕罪,小仙日后定潜心修炼,早日脱胎换骨,不负神君重托。”

他眼神冷淡疏离,起身路过我的身旁时,停了下来,看向我的视线动了动,道:“这样啊,那你便住听雨阁吧。”

心里“咯噔”一下,我猛然抬起头,他已走了出去,留给我一个孤傲绝尘的背影。

2

听雨阁仅次于神君的听风阁。上一世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鹤予仙子也未享有殊荣,得住进去。而今我初来乍到,神君竟然安排我住那里。

我不懂,神君今世为何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怕被人瞧出我心事重重的模样,我低着头,默默彳亍。

“不长眼的东西,敢拦我的路!”

突然,一道嫌弃的谩骂声进入我的耳朵。这道声音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尽管还未看到来人的面容,我已知她是鹤予。我暗暗叹息: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鹤予是栖梧神君的挚友之女,从小仰慕神君。人如其名,鹤予是一只美丽高贵的仙鹤,她皮肤白皙,体态极美,声音清脆,的确比我这个“丑得人眼睛疼”的粗糙兰要美上百倍千倍!

算起来,我和鹤予是仇人。上一世,我因整日侍奉神君身边而遭遇鹤予嫉恨,多次被她算计,甚至有一次,她还对我用了红莲业火。红莲业火可灼烧万物的灵魂,那时我的灵魂被灼伤得疼痛难忍,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兰初,敢觊觎我的男人,你得付出代价。”

“这红莲业火的滋味好受吧?”

望着怒不可遏、发疯的鹤予,我咬牙挺直脊背,咬破指尖,以血为引,想催出一股灵力将她推开。可红莲业火的禁制太强大,我奈何不得。

“鹤予仙子,我虽敬仰神君,却对他未有丝毫逾矩行为……”我脸色发白,努力挤出这句话。

“贱人,你勾引神君,还敢狡辩。”

话语被打断,引来鹤予更深的恨意,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再次蓄力。她抬起脚踩在我的脸上,弯下腰,阴森森道:“听说千岁兰的主根就是命根子,让我看看,这主根长什么样。”

随着“啊”的一阵凄惨声响起,我的根茎即将被她全部抽出时,神君出现,将我救下。

他怒气冲冲地甩了鹤予一掌,盯着她,神情狠厉:“滚出育遗山。”

这道声音带着满满的压迫,鹤予一向心高气傲,从未受过任何委屈,此刻被神君下了面子,她的眉睫凝成冰霜,脸色发红,潸然泪下:“栖梧哥哥,你凶我。”

神君不为所动,脸皱成一团:“要本君亲自送你吗?”

鹤予怔住,狠狠地瞪了瞪我,哭着跑了出去。

3

身子虚弱得厉害,我强撑起身子,作势要跪谢神君的救命之恩。

他却圈住我,掌间飞出一滴鲜红,语气温柔心疼:“鹤予毁你主根,我取她心头血抵债。”

我忽然顿住,仙鹤一生只能凝出一滴心头血,神君这般做法,无异于要了鹤予的命。

看了看那红得发黑的血迹,我的神情有些嫌弃:“真丑,扔了吧。”

4

“枥阳山进贡来的?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

见我不搭话,鹤予打量我一眼后,长袖伸展,一个漂亮的起落间,无数灵力化成锋利的剑光,朝我袭来。

回忆被打断,我暗了暗眸子,思忖“这女人真能惹事!”

两世修炼,如今的我,对付鹤予这种修为华而不实的上仙,绰绰有余。然而我还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因此在聚力抵挡她攻击的同时,故意狠狠地摔在地上,营造出一副重伤的样子。

说来奇怪,仇人见面,我竟然能做到十分从容地陪她演戏。

果然,鹤予美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灵力低下,品貌不佳,枥阳山进贡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待我去见栖梧哥哥,让他把你退回去。”

我暗了暗眸,我族前后进贡三次,被退回两次,莫非都是因鹤予从中作梗?

我装作一脸惊恐,谄媚道:“兰初初来乍到,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仙子赎罪,饶我这一回。”

鹤予被这番言语哄得十分开心,媚眼横波,不屑道:“果真是不入流的东西。算你识相,记住离我远点,否则下次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真保证:“兰初记住了。”

她有些嫌弃地拂了拂她面前的空气,满脸全是不耐,“啧”了一声:“有多远滚多远,别碍眼。”

我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且让你再蹦跶几日。”

我暂时还不想屈鹤予的性命,但这不等于会让她嚣张到最后。

5

缓缓踱进听雨阁。

我惊讶地发现里面竟别有洞天。温度比外面炎热干燥,湿度明显减少,地面上铺满细碎的沙砾。宛如浓缩版的枥阳山!

我不由愣了愣,旋即坐在亭子里,将根的一部分扎入深深的沙石中,展开叶片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吸纳灵气,静心修炼。

千岁兰的生存完全取决于自身的真叶。我们一生共有四片叶子,两片为子叶,两片为真叶。过完幼年子叶就会凋谢,真叶一经长出,就与整个植株相伴终生。真叶基部与主根连接,能够凝结水分,供养全身,是我们生命活力的象征。

临行前,爷爷摘下他的一片真叶,郑重地交到我手中:“凡事三思而后行,达则兼济族人。”

爷爷是族人里活得最久的一株千岁兰,今年三千岁,深受族人尊崇。

从黑暗中睁开眼,意识到自己重活一世时,我十分激动,贪婪地呼吸香甜的空气。可下一刻,爷爷那比我更加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上苍保佑,这株千岁兰极具慧根,是进贡育遗山的最佳人选。”

我“咿咿呀呀”大叫,摇晃着身子,全身充满抗拒。

爷爷却围着我乐呵呵地笑个不停:“果真是上品,瞧这股机灵劲儿,神君应当很喜欢。”

我不愿重蹈进贡的覆辙。

爷爷却说:“族人不知因何日渐衰亡,至今存活者不足百株,呈现出灭族的趋势。”

我胸口微闷,上一世,千岁兰并未出现过这样的症状,直到死亡,我都活得轻松自在,潇洒随意。

爷爷说:“听闻神君手中有一秘法,可助我族兴旺。”

我想来育遗山查探清楚,是不是由于自己重生扰乱了天机,才导致千岁兰消亡。

于是我潜心修炼,认真吸纳山中灵气,倍道而进。

千岁兰雌雄同株。六百岁时,在爷爷的点化下,我再次舍掉雄蕊,彻底成为一名雌株。

我谨记爷爷的教诲:“尽心侍奉神君,求得恩典,庇佑我族昌盛、子孙延绵。”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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