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凤三年(678年),骆宾王终于被调出四川,被任命为武功主簿、长安主簿,不久又由长安主簿进入朝庭做到了侍御史。骆宾王性情耿直,刚正不阿,做官也不讲私情,很有些铁面无私的意思。都说“性格决定命运”,虽不十分准确,也有几分道理。骆宾王一生官运不顺,命途多舛,应该说和他的性格也是有关系的。过去做官如此,做到侍御史还是如此。侍御史的职责就是纠察百官,骆宾王的性格,得罪人是肯定的。而且他不仅得罪了一般官员,由于他经常上奏议论朝政,也得罪了武则天。因此,他做侍御史没多久,就被人告发,更讽刺的是,最廉洁奉公的骆宾王,竟然最后被诬陷贪污而下狱。进入狱中的骆宾王,感叹命运的不公,写出了著名的咏物诗《在狱咏蝉》,借蝉以自鸣高洁和大喊冤屈。
骆宾王在狱中约一年,第二年才以大赦出狱。出狱后,骆宾王来到幽州,希望找机会建立功勋,这也是他去西域后,第二次来到边塞。幽州是古燕国所在之地,历史上荆轲刺秦就和这里关系密切。在这里,有一次他在易水遍送别友人,而这送别之地正是历史上燕国太子丹送别荆轲之地。眼前水,古时人,他忆起那个愿意为国愿献出生命的英雄。一时之间,他的心无法平静,本来是送友人,结果写出了一首超出了一般送别诗的《于易水送友人》。
《于易水送人》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诗中的“此地”指的是易水,这一地点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非凡的意义,它见证了荆轲刺秦这一悲壮的历史事件。公元前227年,燕国太子丹在易水边送别荆轲,前往秦国行刺秦王政,那场送别充满了诀别的悲壮与慷慨赴死的勇气。骆宾王身处唐朝,距荆轲刺秦之事已有千年之遥,但当他站在这片土地上,目睹易水潺潺,心中涌动的是对往昔英雄的追思,以及对自己命运多舛的感慨。
第一句“此地别燕丹”直接点出历史场景,将读者拉回到公元前227年的易水之滨。诗人以燕太子丹与荆轲的历史典故为引子,为整首诗定下了壮志豪情与悲壮离别的基调。燕丹作为战国末期燕国的国君,面对强秦的威胁,毅然决然地派遣荆轲刺秦,展现了其坚韧不屈的精神风貌。此处的“别燕丹”,既是历史事件的再现,也是对友人离别情景的艺术化模拟,隐喻友人即将踏上充满风险与挑战的人生征途。
紧接着的“壮士发冲冠”,形象描绘了荆轲临行前的英勇气概。发冲冠,典故出自《史记·刺客列传》,形容壮士激愤至极,怒发直立,冲破了帽子,这里是用来形容荆轲或其他壮士的英勇无畏和慷慨赴难的精神状态,同时也映射出诗人内心对英雄气概的仰慕和对友人离别时的激昂情绪。诗人运用借古喻今的手法,将友人比作慷慨赴义的壮士,赋予其崇高的历史使命感,使个人的离别之情与历史的宏大叙事紧密相连。
第三、四句“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是对历史与现实的对比。诗人以“昔时人已没”回顾荆轲刺秦失败、英勇牺牲的历史事实,表达了对英雄陨落的深深惋惜。同时,“今日水犹寒”则将视线拉回现实,尽管历史的主角早已消失在时间长河中,但易水之水依旧寒冽,仿佛仍在低吟着那段壮烈的历史。这里的“水犹寒”不仅是自然景象的描绘,更是诗人内心深处对历史悲剧的共鸣,对英雄精神的永恒怀念,以及对友人未来前程的忧虑与关切。
整首诗以简练的笔触,勾勒出一个跨越时空的送别场景,将历史与现实交融,既有对古代英雄的追忆,也有对当下离别的哀愁,更隐含着对国家兴亡、个人命运的沉思。骆宾王以古喻今的手法,使得这首诗超越了单纯的送别之作,成为一首富有深意的历史抒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