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仁是清初著名画家,擅画山水。弘仁有一手绝活,他学元代倪瓒的标志性清冷画风,还能表现出实景山水的特有韵味。弘仁认为,天地美景就是画稿。看遍天地美景,无异于找到了最好的老师。他的创作观就是传统画家反复强调的“师法造化”,通过化古为今的手法,画出自然灵秀景色。
弘仁久居黄山,黄山的雄奇景色对他启发很大。明末清初战乱不断,明亡之后弘仁隐居山林。他从元人笔意中体会到相似的感情,冷逸山水面貌保护了他的柔软内心。看到他笔下的山水,令人清醒冷静。疏旷的构图,又能令人感受到淡泊孤独。看他的画,可以窥见他的心思。他是生于乱世的伤心人,山水可以让他忘记痛恨,他画的是山水,也是他的真情真意。
弘仁 峭壁松风
这幅《峭壁松风》也就他画才能有这个味道,也只有他画才能让人觉得平淡天真。弘仁选取高山一角,没有平缓起伏的水岸景色,没有烟云遮掩的溪桥水邨,也没有插入云霄的千重山峦。一道悬崖峭壁直接出现在眼前,直上直下的峭壁上生长了一棵状如盘龙的老松。
弘仁觉得看到这样奇美景色,一定有人想要攀爬而上,于是贴心地在悬崖一侧画了长长石阶。他在构图上只用了一种方法,自山下仰望山巅。这种构图法就是古人创造出的高远法,可以形成山势逼人的巍峨气势。表面上看,这仅是一种构图方法。实际上,弘仁选用此法包含了他的人生态度。
弘仁 峭壁松风 局部
明亡之后,大批文人心怀故国,成为遗民。弘仁是遗民,他看似冷酷的面目下隐藏了反抗之心。弘仁曾经参加过抗清义军,他骨子里有不屈意志。山石古松就像他的筋骨,不可打压不能夺志。他用单一的构图方法,用位置经营表达人生追求。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就知道为何他喜欢画几何形状的山水。有棱有角,犹如利刃,他的性格如此,他笔下的山水样貌也是如此。弘仁没有刻意表现繁复的空间变化,他故意让画面空间位于一个平面。他着意于山水气韵,舍弃了置陈布势,笔墨之力毫不隐藏。
弘仁 峭壁松风 局部
明末清初,文人画横扫画坛。弘仁研究文人画后,觉得简化构图很适合表现冷逸风格。画山水就像写文章,也要考虑形式和内容之间的关系。弘仁观察黄山的奇峰异石获得灵感,从整体到局部都印在他的心中。画中的这道峭壁说不定就立于黄山,在他的画中成了心境外化。
后人看到弘仁的画作,无比迷恋画中的冷逸荒寒。他的心血都在画中,当然会引起共鸣。他的表现手法独一无二,他的感情毫无保留。看着枝干盘旋转折的古松,就觉得心有不甘,还要努力奋争一下。他在冷逸中留下了生机,在独特的构图中展露志趣。
弘仁 峭壁松风 局部
画山水,不仅需要高超的技法表现山水真形,更需要表达内心感受。弘仁利用高远法构图的优点,将他复杂的心事留在画中,留给那些和他志趣相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