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陆淮洲说:“沈念,帮帮你姐姐吧,作为报答,我会娶你。”
三年后我从监狱出来,他却冷着张脸,漠然开口:“当初说娶你是因为你一直死缠烂打,让我不胜其烦,才勉强答应的。”
于是我在所有人的嘲笑中默然离开。
再次相见,我形同陌路,他却拦在我身前。
“小念,你现在住哪里?我去接你。”
可有个高而帅气的男人一把将我扯进怀里,挑眉一笑。
“巧了,她现在住我家。”
1
我出狱那天,陆淮洲等在门口,沈佳凝依偎在他身边。
男的一身定制西装,英俊非凡;女的优雅套装,婀娜多姿。
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我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皱皱巴巴的外套。
像是一只过街的老鼠。
“小念,你终于出来了。”沈佳凝对着我招了招手,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笑意,“我和淮洲订了饭店,邀请了所有的朋友,庆祝你刑满出狱。”
出狱有什么好庆祝的。
她嘴上说庆祝,其实是想让我所有人看我的笑话吧。
我摇了摇头,淡声说:“不必了,我先回家了。”
沈佳凝的大眼睛眨了眨,无比委屈:“小念,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我。”
既然想我,为何我这三年在牢狱中,没有任何人来看望,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没有。
可这些话我不会问,也实在懒得问,只是低下头,想从他们身边走开。
可手臂却被人用力拉住。
陆淮洲修长手指握着我的手腕,目光扫过袖口的开线,眉头皱了皱,嫌弃地松开手。
“沈念。”他冷冷地叫我:“你闹什么脾气?佳凝关心你,从几天前就开始联系朋友,今天为了来接你,更是连演出都推掉了。”
“淮洲。”沈佳凝依在他怀中,无辜又可怜地说:“别这样凶小念,毕竟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我也已经习惯了。”
“佳凝,你就是太惯着她,可我不惯着。”
陆淮洲说完,直接将我拖到车边,一手开门,一手将我推了进去。
“给我坐好。”
然后,他又打开车前门,口气温柔:“佳凝,上车。”
我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坐着,刚刚被陆淮洲拉扯的地方疼得厉害。
陆淮洲开着车,沈佳凝时不时与他说话。
两人言笑晏晏,无比亲昵。
沈佳凝偶尔用余光瞥我,眼中全是骄傲与得意。
2
饭店到了。
包厢里坐满了人,他们看到我进来,全都笑得幸灾乐祸,说话的声音也特别大。
“哟,真出来了,让我们看看这几年改造得如何啊。”
“里面到底是啥样?快说来听听。”
“今天这顿饭就是给你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面对冷嘲热讽,我唯有默不作声。
好在这三年的牢狱生活,让我早已习惯了沉默,也学会了忍耐。
那些人看我像个木头似的毫无反应,都觉得很是无趣。
“才进去三年,怎么成了傻子。”
他们嘟囔了两句,就不再理我,去跟沈佳凝聊天。
有人问:“佳凝,下周你又有演出了吧?”
沈佳凝微微一笑,将头靠在身旁陆淮洲的肩膀上。
“是,下周要去英国皇家剧院,淮洲陪我。”
另一人调笑:“陆大少又陪同啊?”
立马又有人接茬:“这话说的,佳凝哪次演出陆少不去,还得是一排最好的座位。”
“这郎情妾意的,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订婚啊?”
沈佳凝整张脸灿若桃花,娇羞地看了陆淮洲一眼:“都听淮洲的。”
餐桌上的人立马明白了,全都大声起哄。
“陆少快求婚!佳凝可是咱们圈子的女神,你不快点,就被别人抢走了。”
面对众人的调笑,陆淮洲放下酒杯,转头瞥了我一眼,声音又沉又缓。
“可我当年答应了沈念,等她出狱后就娶她。”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
很快有个男的为沈佳凝打抱不平:“沈念,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现在什么样儿,也配让陆少娶你。”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开车撞人逃逸,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佳凝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晦气死了。”
“劝你要点脸,都坐牢留了案底,别再死缠烂打了。”
“大家都别责怪小念了。”沈佳凝将众人的话打断。
她咬着唇,眼中含泪,别提有多可怜多委屈。
“小念从小就喜欢淮洲,每次我和淮洲在一起,她都要硬凑进来。”
“可就算她再不懂事,也是我的亲妹妹,我会成全她和淮洲的。”
说完,她垂下头,眼泪颗颗滴落。
这种委曲求全的样子引起别人对我更大的愤怒。
“沈念,你还算个人吗?从小就插足佳凝和淮洲,当初法庭怎么没判你死刑?”
“跟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专门给人当小三,你们这种人都应该去死。”
这时有个女人走过来,直接将手中的酒泼在我脸上。
“识相的就赶紧滚,别在这恶心我们。”
辛辣的酒溅到我眼睛里,剧烈灼痛。
我强忍着痛,看向陆淮洲,小声问:“你能告诉他们,三年前你为何答应娶我吗?”
眼睛被酒精刺激得泪水直流。
透着泪光,我看不清陆淮洲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很冷,很淡漠。
没有犹豫,他开口答道:“因为你一直死缠烂打,让我不胜其烦,才勉强答应的。”
死缠烂打,不胜其烦。
这就是他的回答。
可三年前明明是他拉着我恳求:“沈念,求你了,帮帮佳凝吧。只要你承认人是你撞的,不管判什么刑,我都娶你,一起照顾你外婆。”
原来人可以自私虚伪到这种地步。
我扯起嘴角,呵呵笑了两声。
陆淮洲眼神一凛,“你笑什么?”
“陆淮洲,那我现在不死缠烂打了,我们所谓的婚约也不作数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3
“沈念,等等。”
沈佳凝急匆匆追了出来。
“还有什么事?”
她四处看了看,见马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走近几步,声音极低地说:“沈念,我劝你识相一点,不要将当年的事说出去。”
我冷冷一笑:“说出去什么?”
她眼中闪过一抹夹杂着得意与狠毒。
“不要以为你替我顶罪坐牢,淮洲就真的会娶你,当初他不过是哄哄你罢了。”
“而且我现在是著名的芭蕾舞蹈家,你就算到处去说,三年前是我撞的人,又有谁会相信?”
“沈念,你就和你那做三的妈一样,都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她怎么说我,我都能忍下。
但妈妈从头到尾都是被欺骗的,却一直被人辱骂欺负,早早患病离世。
沈佳凝这样骂她,触及了我心中的最痛和最后底线。
愤怒冲破理智,想也没想,我抬手打了她一记耳光。
“沈念,你疯了!”
陆淮洲赶来,猛地一把将我推开。
“淮洲,别这样。”沈佳凝立马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样,躲在陆淮洲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小念知道你其实并不想娶她,心里有气才打了我。我不怪她,毕竟她缠着你这么多年,不甘心也是人之常情。”
陆淮洲拍了拍沈佳凝的背,无比疼惜。
可再转头看我时,目光里除了冷漠就是深深地厌恶。
“沈念,原来我觉得你虽然惹人厌,但心不算坏,没想到三年不见,你变得如此歹毒。给佳凝道歉。”
“不。”我直接拒绝:“该道歉的是她。”
这时沈佳凝叫来的其他朋友也纷纷出来了。
他们看到沈佳凝脸上通红的手掌印,全都对我大加辱骂。
有人更是在我膝盖上猛踢一脚。
我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在了沈佳凝面前。
膝盖一阵钻心地疼。
我想站起来,却被死死压在地上。
“道歉!不给佳凝道歉就别起来。”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死都不肯道歉。
这倔强的态度更激怒了那些人。
他们强按着我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不道歉是吧,那就给佳凝磕头。”
我拼命挣扎,可毫无用处。
地上的石子扎入脸中,土呛进嘴里,痛不欲生。
这时沈佳凝才满意,她柔柔笑了一声:“快放了小念,其实我一点都不怪她。”
强按着我的手终于松开了。
我撑着最后的力气爬起来,顾不上膝盖的刺痛,跛着腿一步一步离开。
陆淮洲,沈佳凝,以后我会远远离开。
再不会跟你们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4
回到原来居住的沈家,我的行李已被人丢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沈佳凝的妈妈沈夫人站在一边,看我的眼神也如同看垃圾一样厌恶和不屑。
“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以后别再回我沈家丢人现眼。”
我看着这个养尊处优又不可一世的女人,脑中冒出了三年前的那一幕。
当时,沈家的豪宅里,她披头散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沈念,求求你了,帮帮佳凝吧。她芭蕾舞事业刚起步,若是被人知道将人撞成重伤逃逸,她这辈子就毁了。”
“你不是想要钱吗?你外婆心脏手术不是要高额手术费吗?只要你答应帮佳凝,你外婆手术和后期恢复的费用我全包了。”
“等你以后出了狱,就认祖归宗,做沈家的二小姐,还能嫁给淮洲。”
什么做二小姐,什么嫁给陆淮洲,我全都不稀罕。
唯一打动我,让我愿意替沈佳凝顶罪的原因就是沈家能出钱给外婆治病。
多年前,妈妈被沈岱山欺骗,直到怀了孕被沈夫人闹上门,才知道沈岱山早已有家室。
她将我生下后,与沈岱山断了联系,和外婆一起将我养大。
可沈夫人仍不肯善罢甘休,总是雇人来家门口辱骂。
虽然妈妈每次都报警将那些人赶走,但慢慢地,她名声越来越差。
左邻右舍总对她指指点点,暗地里说她“不要脸”,“狐狸精”。
在流言蜚语中,妈妈压抑苦闷,罹患癌症去世。
剩下我和外婆相依为命。
到我十二岁那年,外婆的身体也不好了,没办法再抚养我,带着我去求沈家。
沈岱山收留了我,供我上学和吃穿。
他这么做并不是良心尚存,而是当时他正跟个商业对手竞争一个大项目。
他害怕自己有私生女,且不闻不问的事情传出去,被对手抓住把柄,影响谈生意,才将我留下。
可我在沈家却过得连佣人都不如。
在外人面前,沈夫人和沈佳凝对我亲亲热热,私底下却非打即骂。
逼我喝脏水,吃发嗖的食物。
也是在沈家,我认识了陆淮洲。
他是陆氏集团的公子,沈佳凝的朋友,也是唯一在私底下对我表示过善意的人。
从小缺爱的我被这点怜悯的善意吸引,费尽心思想要讨陆淮洲喜欢。
哪怕得到的永远是他的冷漠,也不愿放弃。
就这么又过了八年,外婆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若不手术会有生命危险。
可我们没有钱,我去哀求沈家人,却被一脚踢开。
他们冷冷地说:“就算救猫救狗,也不会出一分钱去救那个老贱人。”
就在我彻底绝望时,沈佳凝出了事。
她和闺蜜聚会喝了酒,开车将人撞伤。
又害怕法律的惩罚,直接逃逸。
可路边的摄像头拍下了沈家的车牌号,警察找上了门。
于是,沈岱山,沈夫人,甚至陆淮洲全都来求我,让我为沈佳凝顶罪。
为了给外婆治病,我同意了,被判刑三年。
外婆做了手术,却没有撑到与我团聚那天。
就在我出狱前一个月去世了。
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痛和遗憾。
5
我拖着行李离开了沈家,用仅有的钱租了间狭小的屋子。
之后,我每天出去找工作,却都是碰壁。
正规公司的HR一看我有过案底,就将我拒之门外。
这天,我抱着最后的希望,推开一家夜总会的大门。
经理是个高而俊朗的年轻男人,他看到我的瞬间有些失神。
在得知我想要找工作时,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好,先做服务员试试吧。”
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对着他连连道谢。
他却挑了挑眉,目光里泛着寒意:“沈念,我很期待你来上班。”
回到家,我总觉得那个叫周赫的经理态度有些奇怪,却想不出原因。
第二天,我按时去上班。
周赫等在门口,见我来了,脸上又露出玩味的笑容。
“刚好有波客人,跟我走。”
他带我进了个包厢,里面坐满了人,酒气熏天。
“李总,新来的,看看满不满意?”
一个油头滑面的男人回过头,色眯眯的眼睛在我的前胸和大腿处打转,嘿嘿一笑。
“样子还行,就是瘦了点。”
我忍不住发抖,紧紧拉住周赫的衣服。
“周经理,我只是来应聘做服务员的。”
可他却冷冷地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我推进那李总怀里。
“既然来了,就不能走。”
李总肥胖的手直接伸进了我的衣服里……
“不要!”
我尖叫了一声,拼命挣扎起来。
李总登时沉下了脸,“怎么回事?找了个这么不听话的?”
周赫连忙赔笑:“对不起,李总,新来的脸嫩,要么让她喝酒,给您赔不是?”
“那也行。”
满满一大杯酒递到眼前,我不肯接,耳边却传来周赫漠然的声音。
“要么喝酒,要么脱衣服,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