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贾宝玉“莫效此儿形状”,是何“形状”呢?还得从另外六个字评语说起,即:
“古今第一yin人”。
这话是从警幻仙姑口中说出来的。
警幻仙姑何等人也?看看她的自我介绍:
“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
实际上就是《红楼梦》太虚幻境的第一女神,如《封神榜》里的鸿钧老祖,《西游记》里的西天如来一般的存在。
所以,警幻仙姑既然说贾宝玉为“古今第一yin人”,肯定不是虚妄之语。
相比之下,田伯光只算是《笑傲江湖》的第一yin贼,西门庆也只能是《金瓶梅》的第一yin棍,如与贾宝玉相较,这俩人简直比弱爆了更加不堪不知多么倍,因为“古今第一yin人”全称应该是“古今天下第一yin人”。
可见在“yin”之一字上,绝对是“宝玉一出,谁与争锋”。
但是,此“yin”又非彼“yin”。
警幻仙姑就这样指出:“非也。yin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这说的便是田伯光西门庆之流。
宝玉却是:“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yin’。‘意yin’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
可是,这警幻仙姑前半段话还在说着“意yin”,后半段话可就快把人给晕死了:“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
致使“那宝玉恍恍惚惚,依警幻所嘱之言,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并且宝玉于梦中醒来之后,又与房内大丫鬟袭人初试了yun雨。
这真是太辣眼睛了,就想问问作者和警幻仙姑,这还能叫作“意yin”吗?这警幻仙姑简直就是在教唆宝玉做流氓yin棍。
不过,且慢去声讨警幻仙姑和作者。作为《红楼梦》的鸿钧老祖西天如来,依警幻仙姑之智慧,讲起话来,岂能会前言不搭后语?做起事来,又怎可能章不章法下法?
而“字字读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的作者,又怎会在此处写得如此矛盾:前边还在说贾宝玉这个“古今第一yin人”只属于“意yin”,后边就写他耍流氓呢?
既然有了原本只会“意yin“的“古今第一yin人”,却在突然之间耍起了流氓的疑问,看来不得不带着这个疑问去揭一揭贾宝玉的老底了。
说起贾宝玉,首先应该提到的便是他的“衔玉而生”。
据冷子兴演说:“后来又生下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就取名叫作宝玉。”
那冷子兴只知称奇,对其中蹊跷却不堪了了,还没有看过《红楼梦》的我们心里更加清楚,这贾宝玉乃是太虚幻境赤瑕宫神瑛侍者,因凡心偶炽,意欲下凡经历幻缘而投胎转世。口中所衔之宝玉,就是女娲补天时剩下的那块顽石,被那一僧一道幻化为通灵宝玉后,趁神瑛侍者下凡投胎之际,夹带于中,这才有了贾宝玉“衔玉而生“。
冷子兴还说在那“宝玉”之上还有字迹,其实就是茫茫大士在把顽石幻化成宝玉之时作的手脚。可究竟是什么字迹呢?
直到第八回,薛宝钗向贾宝玉讨来看时,方借宝钗之口念出“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同时,对“通灵宝玉”形状的描述,也比冷子兴说得更加详细:“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而且上面所镌文字为篆文。
这真的“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的幻相”吗?怎么看上去更象是传国玉玺的幻相呢:
第一,通灵宝玉是由顽石幻化而来;传国玉玺是由“和氏璧”制作而成,当初卞和拣到它时也是一块石头。
第二,秦始皇命李斯制作传国玉玺时,李斯在上面镌刻的是鸟虫篆字;通灵宝玉上镌的是篆文。
第三,传国玉玺上刻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通灵宝玉上镌的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江山来自天命,欲使其永固,就不可忘了“天命”,而“既寿永昌”和“仙寿恒昌”,意思几乎是相同的。
第四,记载中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通灵宝玉上则是“五色花纹缠护”,而在贾宝玉刚刚出场时写他的装扮“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又一根五色丝绦”,并多次写宝玉“纽股儿糖似的”,都象是对传国玉玺“上纽交五龙”的形象描述。
第五,在第二十一回,史湘云替贾宝玉梳辫子:“只将四围短发编成小辫,往顶心上归了总,编一根大辫,红绦结着。”这是把龙比喻成辫子,使传国玉玺“上纽交五龙”更加形象。随后宝玉趁着湘云梳辫正忙,就“不觉又顺手拈了胭脂,意欲要往口边送,”这不是在比喻传国玉玺在沾红色的印泥吗?
根据以上所作比较,不难看出,“衔玉而生”的贾宝玉既是顽石与神瑛侍者的合而为一,更重要的是将传国玉玺人格化。
传国玉玺代表的是皇权,也象征着一个王朝是否具有正统合法性。古往今来,你无法统计究竟有多少人对皇权产生过欲念,也无法统计在皇权的争夺中犯下过多少罪恶。从一定意义上说“皇权”实际上是真正的“万恶之首”,而世人却说“万恶yin为首”,所以,也就有了警幻仙姑把宝玉称为“古今第一yin人”,把对皇权的欲望称作“意yin”。
那么,宝玉和秦可卿共度良宵,同袭人初试yun雨,难道不是耍流氓吗?当然不是了,传国玉玺怎么可能会象人一样耍流氓呢,那只“意yin”的一种意象:
警幻仙姑将秦可卿许配给贾宝玉,是对传国玉玺来自于秦朝进行的演绎,即“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
至于宝玉和袭人初试,则体现了《红楼梦》的时代背景:袭人代表的是满清,这在以前的拙文中曾几次作过解读,此处不再赘述。袭人与宝玉初试的意象,象征着满清即将篡夺与取代朱明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