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我妈突然跟我说，哥哥要娶媳妇，没有多余的钱供我读大学，让我高中毕业就跟爸爸出去打工。
之后我爸又后悔了，要把我卖给给瘸子当媳妇。
他捏住我的后颈打量着我。
“臭婆娘，你生的女儿长得挺俊俏，过几天带去瘸子那里给他看看，验验货涨涨价钱，五千卖给他亏了。”
1.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村家庭。
我有一个哥哥，跟我关系很一般，大我两岁。
这天在学校，校长当众让他站在讲台上，批判他的罪行。
他今天跟人发生了口角，然后跟那个人打架，把别人手打骨折了，校长以此批评他，并当众宣布将他退学。
我在下面站着，看见哥哥他表情已经很难看了，哥哥在校长说完之后，直接将他的话筒抢了过来，狠狠砸在了地上就跑了。
校长知道他是我哥哥，便把我叫到校长室，跟我谈这个事情，让我将哥哥退学的事情回去告诉家长。
哥哥也一直不让人省心，是学校出了名的万人嫌，所有老师都讨厌他，经常打架惹事，但这次更严重。
还不等我回去说，妈妈她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身上的衣服还有鞋子上满是泥土，估计是听见消息正在挖土，从土里直接来的。
哥哥低着头畏畏缩缩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我们的妈妈是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也不爱梳妆打扮。
校长站在门口，当着我们的面，又说了一遍，说哥哥把人鼻子打骨折了，对方还是好学生，哥哥情节恶劣，还要赔偿医药费，还要退学，说学校不收这样的人。
我知道哥哥打的是谁，那个人是二班数学老师的儿子，其实医药费只用了一千块，班主任偷偷告诉我的。
妈妈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妇女，哪里听过上学还有退学这一说，再听了要赔偿医药费一万元，直接跪了下来，求校长宽宏大量。
校长嫌弃的表情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农村妇女，往后躲了躲，生怕她身上的泥土沾到了自己的身上。
妈妈一直求情，但是校长并不想再多说什么，往另一边走远了。
妈妈毫无办法，只能一直哭喊着，说自己的儿子是被冤枉的，自己儿子不可能打别人，自己儿子连蚂蚁都不敢踩死。
哥哥只觉得妈妈这个样子很丢人，也不拉她起来，只是嫌弃的看着，还悄悄跟我说我们的妈妈穿成这样就来了，让他很没有面子。
他还说反正他成绩都不好，妈妈让他丢了面子，让他兄弟知道自己妈妈这么老土，这学校也呆不下去，干脆就不读了，出去打工去。
他说完就跑了。
我心疼妈妈，心疼她跪在地上帮哥哥求情，哥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就跑了，还说她坏话，她跪在那里半个小时，哭喊了半个小时。
我不忍心，跑去拉她，想告诉她哥哥已经走了，想带她回家，她一把推开我，歇斯底里吼道：“滚开！一万块钱啊！你哥哥还被退学了，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啊！”
我失去重心脑袋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一瞬间脑袋嗡嗡作响，四肢发软无力。
我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我不怪她。
妈妈还是依旧哭喊着，校长也没有再出过面，她也没有看一眼身后脑袋重创的我，我也感受到自己始终无能为力。
我也不记得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妈妈哭喊了多久，只记得爸爸赶来的时候一巴掌打到了妈妈脸上，凶了她一句，她瞬间就安静了。
然后爸爸拽着我们一起回了家。
2.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哥哥都没跟家里联系，什么消息都没有，什么都没留下，衣服也全部带走了。
妈妈回去被爸爸狠狠打了一顿，爸爸也说她在那里丢人，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这么穷，一万块钱都掏不出来，让别人怎么看。
爸爸只会打妈妈，不会打我们，因为平常跟我们接触比较少，听妈妈说，他在我们小时候都不愿意抱一下我们。
我那天晚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看见妈妈腿瘸了，妈妈跟我说是爸爸打的，是她的错，她丢了他们一家的脸，估计这段时间周围的人要说他们的闲话。
我很害怕爸爸打人的气势，他好像心情不顺就会打妈妈，妈妈又每次都能原谅他。
我心疼她，所以她每次被爸爸打到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都尽我所能去帮她做一些事情。
之后爸爸妈妈跟我说，哥哥他跑了就跑了，反正他成绩不好，还经常惹事，还一声不响的就跑了，简直是大逆不道。
还好我很争气，成绩很好，还这么懂事听话，父母也将希望自然而然放在了我身上。
我也没辜负过他们的希望，成绩一直都是年级前五名以内，班级第一名，老师对我也很欣赏。
3.
“还有一个月就奋战高考了！小小西，你能不能帮我补补课~教教我一下~我不想去一个三流的大学。”
胡晓晓做出拜托的手势可怜巴巴的看向我。
我假装很难办的样子，叹了一声气，“哎~谁叫你…是我好闺蜜…好吧，我教你。”
“嘿嘿，我就知道，我家的小小西最好了！”
胡晓晓一改可怜巴巴的模样，在我身后帮我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来问：“那这周末可以吗？今天刚好周五，我们一起回家，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我想了想，因为我离家远，住校，一个月起码要回去两周，这周答应过要回家帮妈妈种菜，我便婉拒了胡晓晓。
她表情一脸崇拜的感叹道：“你真是好孩子，成绩又好，还要回家帮妈妈做这么多事，我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真是罪恶。”
她跟我不一样，她住在小县城里，我在农村，她自然不用做这些。
跟她对比起来，她的手细细嫩嫩的，我的手感觉满是老茧，但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我不想我的妈妈那么辛苦。
班主任在下午最后一节课简单布置了作业，便将我们放行。
胡晓晓不舍的跟我挥手离开后，我就上了回家的班车。
每次回家都要坐四十分钟的班车，再走二十分钟的山路弯弯才能到家。
妈妈已经正在做饭菜等我到家，我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蹦蹦跳跳的往家跑去。
妈妈看见我回来了也很开心，招呼着我。
“回来了，赶紧，放下书包洗洗手快来帮妈妈舀饭，可以吃饭了。”
“好~”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子吃饭，妈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察觉到了她的眼神，抬眼与她对视，我才发现妈妈的右眼附近一团乌紫，像是又被打了。
我刚想开口问她伤势，她说话了。
“闺女，就是...妈妈想...跟你说一件事。”她吞吞吐吐的，眼神往爸爸的方向瞟，眼神表现出害怕。
爸爸一脸严肃，事不关己的模样，对比起来，妈妈显得好弱小。
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妈妈你说。”
她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安慰，久久不愿开口，我有些紧张，如果妈妈都不愿意说的话，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爸爸见妈妈一直犹犹豫豫，放下筷子一巴掌打了上去，并吼她：“能不能别磨磨唧唧，婆婆妈妈，自己的女儿，你还不敢说，你怕个蛋？瞧你那点出息，老子真不知道为什么娶了你这样的婆娘。”
妈妈对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不知所措，手中的碗筷失去重心掉在地上，碗直接碎成了两半。
这更加激怒了爸爸，他直接一脚将妈妈踹在地上，进行言语辱骂，手上也没有停歇。
“你残废了？碗都拿不稳，老子赚钱买的，你他娘的说摔就摔？给你脸了？让你说个话也磨磨唧唧，真是看着就来气，你妈当时一千块钱就把你卖给我当婆娘，你真是一千块都不值。”
我看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办，爸爸以前都是背着我跟哥哥打妈妈，就算当着我们的面，也只是打一两下。
现在在我面前，妈妈被爸爸一拳一拳重击，毫无还手之力，爸爸的火气很大，我内心产生强烈的恐惧感。
妈妈脸上的血已经糊满了一整张脸，爸爸还在不停的打，再这么下去，妈妈可能会死掉，我放下碗筷扑到妈妈面前，试图保护她不再被打。
我一边哭喊着帮妈妈求饶，但是爸爸不管不顾，他的一部分拳头也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我身上。
“别打了，别打妈妈...”
“爸爸，别打了，求你了，妈妈会死的...”
“求求你，求你了...”
我一直喊着，嗓子都喊哑了，爸爸终于打累了，停手了。
“晦气的婆娘，两个都他娘的晦气，这饭老子也吃不下了，老子警告你，跟你宝贝女儿说先清楚。”
我紧紧抱着快要晕厥的妈妈，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再加上重重地关门声。
4.
“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奄奄一息，咳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闺女，你哥哥跟我们联系，他要回家跟我们团聚了…”
她说完又重重的咳了几声，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扶到床上，拿来毛巾小心擦拭她脸上的伤口。
她又接着说：“闺女，你哥哥要回来了，咳咳...还给你带了嫂嫂，你嫂嫂怀孕了，咳咳...你哥哥...让我们办酒席...你知道，咳咳...”
妈妈说着说着咳出了一点血流在嘴角，我急坏了，关切的问道：“妈妈，别说了，妈妈，你先休息好不好，要不我们去医院，你吐血了...”
她随手将嘴角的血抹了，换了只手摸着我的脸，面带慈祥地微笑对我讲。
“闺女，妈妈没事，妈妈没文化，你成绩好，妈妈也希望你努力多读书，妈妈想看到你长大成人，赚很多钱，然后来接我去大城市看看。
“妈妈啊，还从来没去过大城市，妈妈在这个农村呆了好久，生了你和你哥哥，之后都在做农活，确实也赚不了钱，也全靠你爸爸，你爸爸凶是凶了点，但他还是愿意给钱养我们，所以，小西啊妈妈对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