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村被一堆流浪汉凌虐死的那天,我的哥哥正带着全家人参加养妹的演唱会。
落幕时,妹妹掩面哭泣:
“虽然姐姐从小就霸凌我,更是差点害我没了清白。”
“但她始终是我姐姐,只要她肯和我道歉,我愿意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
面对全网铺天盖地的网暴,我哥给我发来短信:
“你什么时候愿意和轻轻公开下跪道歉,我就什么时候停下对你的惩罚。”
可他等来的,却不是我的回复。
而是警察让他去认尸的消息。
这时他才发现,一直遭受霸凌的,不是养妹,而是我。
1.
再次睁眼,被挤在喧闹的人群里。
看着他们激动地挥舞荧光棒迎接台上的女人:
“黎轻轻!黎轻轻!”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闯进耳朵里:
“轻轻,从你第一次在哥哥面前唱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有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
“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男人的声音还是这么沉稳,彷佛天大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那双众生淡漠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关心的情愫。
这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温柔。
而此刻被他温柔注视的黎轻轻,一身高定,一看就是特意从法国派人空运来的。
哪怕上面的一颗珠子,都是我不敢奢望的存在。
她美丽的眼眸里此刻饱含热泪,尽力笑着看向他:
“小时候被我的姐姐霸凌的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今天我能走到这一步,最应该感谢我的哥哥,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早就死在了哪一年..”
“不过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我的姐姐愿意跟我道歉,我还是可以原谅她!”
她说的情真意切,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感动得流下来眼泪。
甚至一向冷漠的哥哥,都难得的有了表情的松动。
眼眸微红,眼神有些恍惚。
一旁的观众适时的讨论起这座陈年秘闻:
“听说当年霸凌轻轻的那个女人,就是许家的大小姐,也是许林州的亲生妹妹!”
“真的假的!当年她才十几岁吧?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恶毒的心肠,真是狠!”
我下意识摇摇头辩解,那段黑暗时光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不是的...我没有欺负她...是她..”
可惜,就像是当年我跪在大雨里拼命嘶吼一样。
现在依旧没有人听我的解释。
记忆回到在黑漆漆的山村里,被肮脏的流浪汉包围的时候。
我疯了一样给哥哥打去求救电话,我的所有傲骨风气在此刻全都不重要。
我甚至跪下给他磕头:
“哥,求求你救救我!从此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马上滚出这个家!”
“我再也不敢惹你们不高兴了!你放过我吧!”
可惜我的撕心裂肺并没有换来他的任何垂怜。
等我哭到声音沙哑,镜头对面的他只是冷冷的抚摸着桌上的文件:
“当初你欺负轻轻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有这一天?”
我的所有话语瞬间凝固在嗓子里。
他还是不相信我。
电话被无情的挂断,身旁早已饥渴难耐的流浪汉纷纷向我伸出罪恶的手。
可我已经哭到了麻木。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回忆,只记得我的心仿佛被人掏开一个大洞。
鲜血淋漓。
我想起来了,原来我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他对我的冷漠里。
哥,如果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
你会不会有一瞬间,后悔?
2.
演唱会结束已经是后半夜了,疲惫不堪的黎轻轻在看到许林州走进来的瞬间,还是换上一副笑容:
“哥,今天的事情,你费心了。”
许林州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答应你的事情,我通通都会做到,只要你开心,哥哥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两人相视一笑,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我这个亲生妹妹都有些恍惚。
到底谁才是这个家里的不速之客?
忽然想起什么,黎轻轻收敛了笑容,有些不安的搅弄着手指:
“姐姐真的没有来吗?今天是我第一次开演唱会,她都不愿意来见我吗?”
提到我名字的瞬间,许林州的眉头瞬间紧皱在了一起。
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只是想起来就让他觉得恶心:
“她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都是我太放纵造成的,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你不用替她说话,什么时候她愿意下跪向你认错,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听许林州把话说的这么绝,就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已经烂到了什么地步。
真是荒谬,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生兄妹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只是相见就会厌烦的仇人。
这背后自然少不了黎轻轻的功劳。
果然,听到我被赶出家门后。
虽然脸上做出慌乱着急的模样,可眼底还是按耐不住的欣喜:
“哥!姐姐,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万一出事怎么办?女孩子的名声可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姐姐当年妄图找人毁了我…可能都是年轻不懂事…这些年我真心实意的把她当做一家人,我想姐姐只是有些生我的气…等我跟她说开就好了。”
天真无邪的话配上纯真的眼神。
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生怜悯。
可偏偏她就是用这幅人畜无害的神情毁了我的一生。
许林州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你就是太善良了,一步步的退让才让她不停的得寸进尺!”
“你演唱会她不仅不来,竟然也不派人送个礼物,她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有你这个妹妹!”
想起我这些年种种荒唐行为,即使再深的感情也在岁月中消散。
手机上我们两人最后一次联系,停留在我的求救上。
微信页面更是安静的让人心慌。
从前只要许林州发火,不管我手头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都会马上放下一切乖乖道歉。
可都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别说是道歉。
就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看来我真是翅膀硬了。
许林州最烦有人忤逆他,如今,外界铺天盖地都是对我的谩骂。
恨不得将我的所有信息都翻个底朝天。
我的社交软件上被网友冲翻了。
留言全都是不堪入耳的谩骂。
许林州虽然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赞同,却也没有任何行动。
思索半天后,还是摆弄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下几个字:
“你什么时候愿意回来跪下给轻轻道歉,我就什么时候原谅你。”
随后将手机熄屏,合上了眼睛。
3.
其实从前哥哥也是宠爱过我的。
有记忆以来,妈妈就经常对我们两个人说:
“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宝宝,要相互扶持,绝对不可以欺负对方哦~”
这些话我奉为真经,以至于后来无论我受到什么样的委屈。
都是最先低下头去找哥哥和好。
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哥哥重要。
原本他也是这样对我,可惜变故发生在我十三岁那年。
那晚大雨倾盆,爸爸带回来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这是他发小留下来的遗孤,她的父母死在了那场远近闻名的空难中。
她因为舍不得奶奶闹着不肯上飞机而逃过了一劫。
我很喜欢这个长得酷似洋娃娃的女孩,大方的拉着她走进我的房间,拿出家里所有的玩具和零食跟她分享。
随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倒下去,随后放声大哭: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翻你的东西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玩具…”
“我知道错了…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东西…”
楼下的父母和哥哥全都被她的哭声吸引上来。
爸妈将我围在中间数落一顿,许林州眼神里更是深不见底的失望。
我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可惜所有人都在忙着哄黎轻轻。
没有一个人愿意驻足下来听我的话。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忘记了从哪一天开始。
我最爱的学校变成了人间地狱,比我高年级的学姐总是莫名其妙的堵在厕所里等我。
我进去后就开始对我拳打脚踢,叫妈妈为我买来的头花拽下来扔在地上。
用手上的香烟在我的身上烫出疤痕,接卫生间的水泼在我的身上。
甚至还围在一起扇我巴掌。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哭着回家向家人求救的时候。
等待我的是许林州冰冷的巴掌:
“爸妈和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你看不惯轻轻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找人在学校里霸凌她?”
“要不是今天我送她上学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伤疤,你还打算瞒到我们什么时候!”
从小被娇生惯养的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庞。
眼泪向决堤的海水一样拼命坠落。
在路上准备的解释,此刻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逃离这个没有信任的地方。
我夺门而出,反而坐实了黎轻轻的话。
他们认为我是心虚,不敢面对。
可只有我知道,在那天的深夜。
一个人走在冰冷的街道上,心里是多么的恐惧和害怕。
从此之后,我不仅要面对学校里的欺凌。
还要承受家里的冷言冷语和讽刺。
曾经那个笑着将小熊玩偶藏在身后,只为给我一个惊喜的哥哥不在了。
一辈子不会欺负我的誓言零落成泥。
原来在这个家里,我才是真正多余的那个人。
我嘲讽的笑了笑。
4.
黎轻轻的庆功宴上,许林州特意动用人脉,请来了许多行业内的知名大佬。
这都是我曾经恳求,他却拒绝为我引荐的人脉。
黎轻轻不过撒个娇,就能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不过一个死人有什么资格去跟活人争呢?
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晚宴推杯换盏之际,有人不识趣的提到了我的名字。
场内欢快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是一个禁忌,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的禁忌。
许林州视线停滞在我最爱的一块糕点上。
随后缓缓看向问话的那个人:
“她执意跟我闹脾气,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家。”
似乎没想到竟然能得到回答,那人慌忙补救两句:
“到底是没有轻轻小姐识大体,也真是辛苦许总这些年来,一直忍耐着。”
“毕竟那位的行事作风,我们还是有所耳闻的,实在是张狂!”
许林州没有说话,晃动着红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短暂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人插科打浑的混了过去。
毕竟名利场上这样的秘闻实在是太多了。
谁都没有这么想不开,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非要探求个究尽。
黎轻轻提着裙摆慢慢走道许林州身边:
“哥,不行,我打电话给姐姐道个歉吧?她一个女孩子不回家,能去哪呢?”
这话听上去像是为我着想,实际上是在暗讽我不干不净。
不知道在外面跟什么野男人厮混在一起。
许林州只觉得眉心疼的厉害。
脑海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播放起那天我的求救。
小猫一样,哭的厉害。
如果是演的话,那我的演技未免太厉害了。
到底还是一奶同胞,说不关心那是假的。
许林州难得的没有理会她的话,从兜里掏出来手机。
往下翻了几分钟才找到我的号码。
没有备注的号码,紧随其后的确是备注为:
【轻轻】的甜腻。
原来对两个妹妹的态度竟然能差别大到这种地步。
我忽然想笑,却又不知道是该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许林州犹豫了几秒后还是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他有些踌躇。
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他,我开口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
是会服软说哥哥,我错了。
还是强硬的拒不认错呢?
短短的几秒钟内他脑海中瞬间浮现起无限可能。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
“喂?”
许林州感觉整个身体的热血都集中到了大脑上。
他没由来的心中燃起了一股怒气: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我妹妹的手机?”
对面男人被这反问问的一愣,随后冷哼一声:
“我们是警察局的,你这电话来的可够及时的,刚刚从被害人身上搜到手机,你就打过来了!”
“刚好,省下来我们挨个寻找的力气!”
“来山里认尸吧,不过我提前提醒你,死的很惨,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电话挂断,我哥的面部抽搐一下。
仰起头,毫无征兆的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