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将我的卧底身份暴露给记者初恋的前一秒,我正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十年爱情长跑,我一心幻想着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
却没想到等待我的是炼狱般的折磨。
妻子的初恋因为这条新闻一跃成为首席记者,受人追捧,名利双收。
而我的尸体,却在婚礼当天被切成碎块扔在现场。
洁白的婚纱被鲜血浸透,新娘终于发了疯。
1、
一尺多长的尖刀捅进我的胸口时,我的感觉竟然不是疼痛,而是解脱。
在这一刻来临之前,我已经经历太多非人的折磨。
手指被一根根绞碎,膝盖骨被剜掉,甚至连我那双被无数人称赞过的眼睛都被生生挖出。
被挖出眼睛的瞬间,我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盛夏说过的话。
彼时热恋正浓,月色下她捧着我的脸,深深地望着我。
“阿野,我好喜欢你的眼睛,你永远都这么看着我好不好?”
我曾经那样坚定地向她承诺,我一定会做到。
对不起,盛夏,我或许要食言了。
因为舌头被割掉,即使经历无数堪比凌迟的剧痛,我也只能发出含混嘶哑的“呜呜”声。
甚至连一声正经的惨叫都叫不出来。
临死前,我的耳边还回荡着犯罪分子得意地咆哮。
“叫啊!你不是很能耐吗?!”
“他妈的!要不是那个脑残记者,老子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真没想到,竟然是新闻帮我们揪出内鬼!”
说着,他们似乎不解恨,一个小喽啰走过来,把已经捅进我心脏的尖刀又狠狠往里送了一下!
这一刀彻底将我的皮肉捅穿。
我的身体无力地颤了颤,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
原本剧痛到难以承受的四肢,也因为失血渐渐变冷。
突然,地下室阴暗的小窗外传来一阵阵喜庆的烟花爆竹声。
我僵硬的嘴角竟露出一抹笑。
今天……
是我和盛夏结婚的日子啊。
原本这一天我应该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握着她的手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我的战友们会穿着西装,高高兴兴做我的伴郎。
爸妈、岳父岳母会为我们修成正果喜极而泣……
空荡荡黑漆漆的眼眶中,仿佛倒映着期盼了十年的场景。
而一切,都随着我体内鲜血的流干化为了泡影。
曾几何时,盛夏赌气地跟我吵架时问过我,是不是这份工作比她还重要?
我沉默着不说话,因为这身制服、这枚警徽,是我终身的信仰和荣耀。
我知道,或许将来某一天我会为此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
我只是没想到……
我会死在盛夏的手里。
没想到这个我痴恋了十年的女人,会亲手杀了我。
2、
呼吸渐渐消失,心跳彻底停止的下一秒。
我的灵魂竟然随着死亡缓缓漂浮在了半空中。
我感到一阵无措,下意识看见了自己惨不忍睹的尸体。
我知道我的死相可能会很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惨。
然而不容许我多想,一阵莫名的力量指引着我漂浮到了一家豪华酒店的门外。
当我看见大堂里摆放着的迎亲照片时,我终于意识到,这里是我和盛夏举办新婚典礼的地方。
照片里的盛夏还是那么漂亮,她歪着头,俏皮地靠在我的肩膀上,而我则低头宠溺地看着她。
彼时的我们是那么幸福美好,而如今,我却成了一缕孤魂。
一阵刺痛猛地袭击了我的心脏。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飘向了盛夏所在的休息室。
然而预料中本应该热闹非凡的休息室,此刻却无比安静。
应该在休息室里的化妆师、造型师、甚至亲人朋友都没有。
化妆镜前空荡荡的。
正在我疑惑时,套房卧室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暧昧的轻吟。
我心头顿时一空,因为这个声音曾经在枕畔陪了我十年,我太熟悉了。
即使再不愿意面对,我的魂魄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卧室。
而当我穿过卧室的木门时,映入眼帘的一幕终于像一颗滚烫的子弹,正中了我的眉心。
我的呼吸一窒,胸口瞬间剧痛,竟然比刚才被尖刀捅穿时更痛苦。
因为我爱了十年的女人,此刻正穿着我为她挑选的婚纱,亲密地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
那个男人的手暧昧地搂着她的腰,竟低头肆意品尝着她的嘴唇!
滔天的怒火瞬间焚烧了我全部的理智。
我失控地冲上去想把他们拉开,想几拳把那个男人打得面目全非!
然而可悲的是,我的拳头只是轻轻穿过了男人的身体,甚至连一丝风都没能掀起。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死了。
我对妻子的背叛和男人的侵犯,根本无能为力。
我捂着脸, 滚烫的眼泪顺着指缝滑落。
被残忍折磨时我没有流泪,被用刑逼问时我没有流泪,甚至在惨死时我也没有流泪。
然而这一刻,我却再也承受不住,蜷缩在角落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盛夏会在三天前对我破口大骂。
我为什么这么迟钝,明明相恋这十年间,每次她与我发生矛盾都是为了同一个男人。
她永远都难以忘怀的初恋白月光,程浠。
三天前,我之前已经完美收官但案件还没有彻底办结的卧底任务,突然在网上被当成了头条新闻宣传。
这次任务,我卧底贩毒团伙整整三年,收集了无数情报、证据,将贩毒团伙头目成功抓捕,并缴毁了制毒窝点,卧底任务大货成功。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贩毒团伙有几个核心成员因为当时在境外,并没能一同抓捕。
如今仍在潜逃中。
队里的领导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在所有嫌疑人落网之前,务必保护好自己,不能暴露卧底身份。
因此当我看到新闻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而当我看见新闻最后的署名记者时,我的茫然不安终于化成了愤怒。
我疯了似的冲回家,死死握着盛夏的肩膀,咆哮着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卧底的事?为什么这件事会变成新闻暴露在网上?!”
盛夏有一瞬间的茫然,然而当她听懂我的话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甩开了我,甚至因为我竟然敢跟她怒吼而比我更生气恼火。
“你大呼小叫什么!不就是个破任务吗?而且都已经结束了,我告诉程浠又能怎么样?”
“裴方野!我真的受够了你这副样子!”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吗?!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渣!”
“你不过就是一直看不惯程浠,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他!”
“你这副嘴脸真叫我恶心!”
盛夏的话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钢钉,彻底把我钉在了原地。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自私?我是人渣?我叫你恶心?”
程浠两年前回国,我又帮他找房子、又帮他联络工作,甚至在他跟别人打架的时候帮他出面调解。
只因为盛夏一次又一次的求我,她哭着说程浠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童年的玩伴,是她最珍惜的发小。
所以即使我知道程浠跟她那段过去,我依然把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咽了回去,憋在心里。
我相信盛夏对我的感情,更希望她能开心、高兴。
而我没想到,我这么长时间的忍耐和包容,换来的确实盛夏毫不留情的贬低和谩骂。
我的眼眶憋得通红,不住地泛着酸意。
“盛夏,这十年来我对你掏心掏肺,甚至为了你无数次帮程浠,难道真的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你才满意吗?!”
我失控地紧紧攥着她的手,声音哽咽沙哑:“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能暴露,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我?!””
或许是被我捏痛了手腕,盛夏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撕扯她暴怒着反手在我脸上狠狠甩了个巴掌:“你去死!你现在就去死!”
随着盛夏这句话出口,我们两个人都安静了。
我在犯罪分子嘴里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
“死条子!你去死!”
我从不畏惧,也从不往心里去。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必须承担和面对的压力与恨意。
然而我从来没想到,我会从盛夏嘴里听到这句话。
被打了一巴掌的脸红肿发烫,难以抑制地眼泪顺着我的眼角坠落。
盛夏似乎也被自己吓到了,她张着手无措地朝我走了两步。
然而她张了张嘴,却并没有道歉,也没有任何解释。
长久的沉默终于将我最后一丝希冀熬干了。
我垂下头,掩盖住铺天盖地地失望和痛苦,转身离开。
我没想到,这竟成为我死之前跟她见的最后一面。
盛夏,你知道吗……
我被你说中了,我真的死了。
3、
卧室里的嘤咛声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中唤醒。
盛夏直起身子推了程浠一把,脸上还透着羞涩的粉红。
“别,我们不能这样,今天是我和跟阿野的结婚典礼!”
盛夏脸上有为难和羞愧一闪而过:“程浠,阿野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不能对不起他……”
程浠的眼底有不屑一闪而过,可他很快就用面具伪装得毫无痕迹。
“夏夏,难道你真的要嫁给他?”
“就因为我在你身边缺席了几年,你就要让我承受永远失去你的痛苦吗?”
“裴方野或许真的爱你,可是我对你的心也不是假的啊!”
“你敢说你心里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吗?!”
程浠脸上的脆弱瞬间打动了盛夏,我知道,盛夏最吃他这一套。
过去无数次,即使我再不高兴,只要程浠露出这种表情,盛夏都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果然,这一次盛夏还是没能抗拒,她伸出手抱住程浠,声音哽咽。
“我怎么会心里没有你……”
“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开,我发誓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这十年里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你明明知道的!”
是啊……
我的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不仅程浠知道,就连我也知道。
她午夜梦回口口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她藏在手机备忘录里的短信,她珍而重之保存着的合影。
以及每次跟我亲热时,她透过我望向某个人的眼神。
这十年,竟像是我一个人建造的梦境。
从头到尾只有我入戏太深。
盛夏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那个人能够轻易搅动她的情绪,勾动她的内心,能让我们看似稳固的幸福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因此当程浠可怜兮兮地跟盛夏说,他需要一个新闻去博眼球、冲头条,在单位站稳脚跟时,盛夏毫不犹豫地把我舍了出去,甚至都没有考虑一下,这个举动会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她的眼里,只有她的白月光,没有我裴方野。
4、
阵痛了十年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迎来了死亡。
我意外地发现我似乎不再心痛难忍了。
我从自己建造的瑰丽梦境中醒来,用我自己这条命看清了现实。
我看着面前仍然难舍难分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心中只觉得悲凉。
如果我能早一点醒悟,或许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最终,仅存的理智还是让盛夏再一次推开了程浠:“程浠,对不起,但是你真的得走了,阿野一会儿就要来了。”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想着他?!他就为了新闻那点破事那么对你,你竟然还要嫁给他!”
“你看看,他人呢?!”
“结婚当天到现在都没出现!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盛夏闻言,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满,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自然是关机状态,盛夏挂断电话,脸色更难看了些。
“我真的没想到他这么小气,竟然以为那点小事生气到现在!”
说着,她掏出手机点开了我的微信聊天界面,盛气凌人地发送了一条语音。
“裴方野,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出现在婚礼现场,否则这婚你就不用结了!”
我忍不住一阵苦笑。
何必说这种话威胁,这婚本来也结不成了。
不是正和你们的意思吗?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卧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来人竟然是盛夏的闺蜜小柔。
盛夏吓了一跳,急忙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紧张地整理着婚纱,怕来人发现她和程浠单独呆在卧室里,看出端倪。
而小柔根本就没注意到一旁的程浠,她脸色惨白得吓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盛夏。
“夏夏……”
盛夏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小柔的声音不停地颤抖着:“裴方野、裴方野他……”
“他终于来了?”盛夏听到我的名字,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我就知道,我不在微信里那么说他还端着架子不肯来呢!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不是我一句话就乖乖回来了。”
然而小柔的眼眶却渐渐红了:“夏夏……他,他……”
盛夏顿时不耐烦了:“哎呀,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小柔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他死了!他的尸体在典礼大厅的舞台上,你快去看看吧!!!”
盛夏原本得意嚣张的笑容僵在嘴角,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