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辞贬妻为妾,纵正室辱我害我。
他们一个口蜜腹剑,一个佛口蛇心。
拿我当交易,送我到山贼手里受尽屈辱。
待我没用时将我一脚踢开,让我一个人在柴房牲畜一样的苟延残喘。
重来一世,我谋夺他家产,划过他哥哥沈二郎的手,
“求二公子垂怜。”
1
我穿着大红的嫁衣,跟着沈玉辞来到正厅。
我以为会是满堂宾客,可却只见到一个温婉大气的女子。
“静月,这是我妻婉之,你快来见过。”
沈玉辞面色焦急,紧紧握着我的手,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秦婉之和沈玉辞盯着我,生怕我大闹起来。
上一世,我的确闹了,但是三言两语便被他们挟制住。
一步错,步步错,一生凄惨,最后一个人死在了无人问津的柴房。
幸而老天有眼,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我坐在大红的花轿上时就想好了,这一世,我还是要入沈府。
上一世我战战兢兢,本分听话,也未曾落得个好下场。
重活一世,纳妾书已成,无法更改,那我就要沈玉辞身败名裂,不得安生。
纳妾茶微热,我一把泼向沈玉辞的脸。
“沈哥哥,你就是这样看轻我的,许了那么多诺言,原来都是花言巧语,哄我做妾的鬼话。”
沈玉辞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从前我们门第相当,现在……
现在他是沈家嫡支的嗣子,自然是觉得我配不上他的正妻之位了。
我学不来秦婉之的忍字当先,前世又被打压惯了,如今倒是想先发发心中恶气。
沈玉辞面皮涨得通红,秦婉之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她看着我,眼里闪过讶异和不满,嘴角却又逐渐弯起来。
“我是沈郎的妻子,你就是沈郎心心念念非要纳进来的贵妾。”
她和前世一样,端着副贵女的架子,眼神充满怜悯让我难堪。
我撇撇嘴,不耐烦的翻个白眼,“我说沈哥哥娶我的事怎么一拖再拖呢,原是家里已经有了姐姐这样的美人,这才把我忘在脑后。
“我又不是小心眼,我在乎的也不是什么名分,我只在乎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愿意为爱做小,沈郎,你可得多报答我几分。
我横沈玉辞一眼,眼里俱是情意,沈玉辞意外的看着我,颇为感动。
他握着我的手,高兴的像个傻子。
秦婉之扫过我一眼,厌恶的皱了皱眉,却又硬是憋了个笑出来。
她虚伪又善于伪装,从前我就信了她那副菩萨样,才会被害得那么惨。
2
她笑得开心,我便不快意。
我一个手滑,将新的热茶全往她身上泼去了。
“你干什么,疯了吗?”
“啊,姐姐,你没事吧,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秦婉之面色不耐,眉头皱的高高的瞪着我。
我躲在沈玉辞身后,一边道歉一边得意的笑。
而沈玉辞察觉我在颤抖,安抚的捏了捏我的手。
然后脸色冷凝的看着秦婉之,仿佛觉得她在故意闹事。
秦婉之气极,咬碎了牙却还得安慰我没事。
她赌不起沈玉辞的情意,还想徐徐谋之呢?
可惜了……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这一次,先机在我。
我记得沈家的二少爷,沈玉辞名义上的堂哥,沈玉京,可是对他这个过继来的嗣子虎视眈眈呢?
更何况,前世我曾听闻,秦婉之原本是沈玉京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我看着秦婉之满是纳闷。
前世时我记得沈玉京也是颇得沈家看重的,况且沈玉京风姿卓然,一看就比沈玉辞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好多了。
秦婉之怎么就瞎了眼呢?
我摸着手中那块小小的饴糖,心中滋味难明。
那是我刚醒来坐在花轿中沈玉京给我的。
我是沈府骗进去的妾,他是打发出来的迎亲人。
我身体虚弱,头晕眼花之际差点滚出轿中。
“薛姑娘小心。”
“薛姑娘饿了吧,我只有这块糖,你先将就将就吧。”
他扶着我,有些难为情的伸出手。
像极了戏文子里的正人君子,清风朗月的人物。
只是再好的人,夺妻之恨也能轻易忍下吗?
我可不信。
3
在沈府的这些日子,同前世一样,沈玉辞起先爱极了我。
我们俩像真正的夫妻一样,每日里形影不离。
秦婉之表面上对我甚好,要是每天叫我妹妹的时候能别那么狰狞就更好了。
但是,沈玉京在哪呢?
应付沈玉辞已经够让我厌倦了。
我沉思一宿,告诉婢女明日公子会带我出去寻些好香料。
果不其然,第二日我们在城中最大的香铺中,遇见了沈玉京和秦婉之。
沈玉京琅琅如竹,但带着些病弱气,看着像是个病秧子。
他们二人靠得很近,近到沈玉辞明晃晃的感受到了绿帽子的存在。
“你们在做什么,夫人既要买香,为何不让我陪同?”
我还未反应过来,沈玉辞便冲了上去。
他攥着秦婉之的肩膀,有意地将他们二人隔开。
店里小二吓了一跳,颇为探究地看着我们四人。
沈玉京好笑的说:“三弟莫非忘了,这铺子如今是我打理的。”
秦婉之笑得极开怀,“夫君,怎得这么巧?夫君是为婉儿庆生挑选香料的吗?这真是就像书中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我哼唧哼唧,“少夫人和少爷感情真是好呢,一见面就忘了静月。”
看起来又吃味又委屈。
沈玉辞这才又想起一个我,夹在中间有些为难的样子。
秦婉之大大方方的拉我过去,说遇见即是缘,要送我一味缘香。
我笑眯了眼,高兴极了,讨好地说还是少夫人疼我。
秦婉之的丫鬟芸香一听噗嗤笑出了声。
我隐秘的扫过她一眼。
秦婉之觉得有些累了,沈玉辞便要送她回去。
他哀求地看着我。
我当即不耐烦的说我精神好着呢,还没逛够。
他当我是什么好打发的人物吗?
再说了,我出来这一趟,不就是要来找沈玉京的吗?
我提着那香,细细嗅闻,心中极其满意。
“你可知缘香为何意?”
身边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摇摇头很是叹息的样子。
“如何不知道,缘香暗指情,初时极浓,继而转淡,最后消散。”
“少夫人用心良苦,我怎么能不懂呢?你说是吧,二公子。”
我将那份嘲讽还给了沈玉京,他刚开始面色惊诧,后来倒有些不高兴,“薛姑娘倒是会装。”
“你没装吗?沈府的万贯家产,本该是你的,就那样白白被人抢走了,真是软弱无能的厉害,怪不得连未婚妻都能被人撬走。”
“你……”他脸色阴沉得厉害,手上青筋爆出。
我故作不知地靠近他,握着他紧绷的手,把手中的缘香放在他手上。
“二公子,少夫人送的这香太过沉郁,适合男子用,还是给你吧。”
他僵得像个木桩子,手却极软,指尖发热通红一片。
我心中嗤笑,原来也就是个纸老虎啊。
4
沈玉京是沈家二房之子,才气卓然,在外头也素有美名。
而沈玉辞只是一个捡漏的继承人,自然颇为小心忌惮。
但他有沈大老爷的支持,一向狂妄自大,直到被毫不留情的训斥,才慌了神。
沈玉辞神思不属的来找我,白着一张脸,眼睛里燃着气愤和野心。
“看不起我却还得依仗于我,这老东西等着瞧吧。”
如同前世,沈玉辞因为过于宠爱我被训斥难成大事,他怕成为弃子,就决定放弃我,去拉拢秦婉之。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满脑子的莫欺少年穷,狭隘又自大。
这次,倒不是因为我受罚,而是因为他的确办砸了几件事。
他身边的贴身小厮成竹,是我安插进去的人。
他不信沈家,不用家奴,正好给了我这个机会。
搞砸他的差事打击他的信心,离间他和沈家。
我要沈玉辞成为无用的傀儡。
他被训斥,心里有气,我便附和心疼他。
他问我该怎么办,我便劝他去秦婉之那里。
“少夫人聪明又贤惠,一定能帮到你的,我没用,只能给你解个闷罢了。”
他听了脸上闪过一抹怜惜,嘴里喊着心肝宝贝儿,你才是最重要的。
可第二天,就巴巴的去讨好秦婉之了。
真是可笑。
我对镜贴着花黄,望着镜中的年轻女人,露出一个娇气又妩媚的笑来。
再过不久,就该唱响第一场大戏了。
秦婉之帮着沈玉辞解决了几件棘手的事,有了信心和凭仗,瞧我的眼神就跟看只蚂蚁似的。
或许在她眼中,我的确是个可以随意倾轧的蚂蚁。
所以,宴席之上,秦家压不住得意的尾巴,伸手就要收拾我。
秦婉之那个好色残暴的弟弟,脑子没有,色胆包天。
宴席之上,秦公子公然搂着一个姑娘撒酒疯。
其余宾客见怪不怪,基本上都带了美人侍奉在侧,我也在沈玉辞身边坐着。
曲吹人醉,酒气上头时,秦公子居然指着我开起了不干不净的玩笑。
“姐夫,我看你身边的美人倒是有趣,咱俩换换,都新鲜新鲜,如何?”
“啪”的一声,我的筷子掉落在桌面上,眼里燃着怒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沈玉辞紧忙握着我的手,压制怒气笑着回绝。
谁知秦公子不依不饶,脸上带了点恶劣的狠厉之色,悠悠地说起了这些日子秦家对沈玉辞的帮助,最后意有所指的说:
“秦家就我一个儿子,你是我姐夫,咱俩关系好了,秦沈两家方有长久的合作啊。”
他威胁沈玉辞,沈玉辞犹豫之间应下了。
他红了眼睛,不舍的摩挲着我的手。
“静月,只能先委屈你了,你放心,秦公子并不是恶人。”
“你帮帮我,等来日你归府,我一定不会负你,我知道,你是最心疼我的。”
他装得真好,眼里的泪凝成玉珠,情意绵绵诉不尽的样子。
假惺惺的令人恶心,前世他把我送人也是这幅深情样子,可我回到他身边时他态度大变,嫌恶的说我脏死了。
重来一次,他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只可惜,我搭的台,不是为请他唱戏的。
我一愣,眼里的泪珠落下,大骂沈玉辞不是人,这是畜生之举。
秦公子一愣,倒是兴味更足了,想直接上手强拉我走。
“好美人,哥哥会好好对你的,快和哥哥走吧。”
沈玉京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这么荒唐的一幕。
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后,面色阴沉。
“秦风,别吃了杯酒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在我沈家闹事,和你爹打过招呼了吗?”
秦风气怒,摇摇摆摆想上前来,却被身边小厮拉住醒酒去了。
“狐狗之朋,今日这酒,我不喝也罢!”
沈玉京嗤笑一声,冷眼看着沈玉辞羞红了脸,拉着我便离席了。
他送我回院子,见我一路上一直低着头,干巴巴的开导我说:
“无甚可怕的,在沈府还没有秦家那小子撒野的份。”
可我不怕啊,我只是在想另外一件事。
我抬起头,勾着他的腰带往下滑去,眸光水润润的,印着些潋滟的泪痕,“求二公子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