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相府嫡出,却被迫嫁给打铁的糙汉。
新婚夜,我闹脾气将屋内所有杯盏都摔碎。
威胁他,[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去死。]腰间被带薄茧的大手覆住,我撞进一双如墨的眸子。
[夫人这么想死,不如死在我的床上。]
......
1
我被殷烈抱上床的时候,只想骂他。
屋子里一片狼藉,再加上他刚才发沉的声音仍在耳边。
我抓紧衣服,害怕殷烈接下来的举动。
房中只点了两根烛火,殷烈的影子在墙上显得高大威猛。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长年打铁,他的体温好像比别人高一点。
我刚被吓住的胆量一瞬间又涌了上来,好看的眉毛一挑,骂道:[狗东西,滚出去。]
他一言不发,给我打水。
滚烫的掌心攥住小腿,他握着我的脚踝将我的脚泡进温水中。
原本白嫩的皮肤在热气中熏红,我不想他碰我,激烈的动起来。
我的脚在温水中踩住他的手。
原本给我洗脚的大手被迫停住,殷烈淡淡抬眸看我。
我得意的挑了挑眉,盛气凌人的看着他。
[狗东西。]殷烈忽然动了一下,他把我半抱起来,将木桶连带着水往旁边一踢。
水花四起,殷烈低头堵住我的唇。
他原本是没这个心思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之下,殷烈咬住我的唇,将衣衫撕裂,
[我是狗东西,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
[你现在是我的妻。]他抵在我耳边,冷峻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低声说了一句。
我惶恐的瞪大双眼,感受到裸露的皮肤在空气中,而殷烈灼热的手掌一寸寸往下。
他刚才说,
他要履行新婚丈夫的职责。
我疲软成一团,张嘴想骂殷烈,喉咙却哑的厉害,发不出一点声音。
殷烈迫使我抬头,撞进一双犀利泛红的眼睛。
他在我脖子上落下一吻,[夫人怎么不骂了?]
他从我身上抽离,我以为终于要结束了,却见殷烈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
然后抱着我,转去了窗前的榻上。
[夫人一张伶牙俐齿,还是彻底没了力气才好。]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第二日睁开眼睛时已经接近中午。
殷烈无父无母,从小被一个打铁的师父带大。
后来师父去世,殷烈就接手了铁铺匠。
我原本和这样的人扯不上关系的,我是相府嫡出,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母亲一门心思的让我嫁入皇家。
我原本和三皇子定了亲,不日就要成婚。
却被庶妹害了一把,名声毁尽,含恨嫁给了一个打铁的。
[喝点粥。]
殷烈今天没去铁铺,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开始煮粥。
软烂的白粥撒了青菜,闻着香醇。
殷烈比昨天好说话多了,一言不发喂我。
我实在太累,也没有功夫骂他,也默不作声的吞咽。
我在京城趾高气昂多年,当惯了众星捧月的小姐,知道我往日里的行事作风得罪了许多人。
如今马失前蹄,跌落尘埃,肯定会有很多人迫不及待的看我笑话。
但我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就是我那个好妹妹。
2
李相月下了马车后在院子里转了一下。
殷烈住的地方,自然比不上高门贵宅,但是小院子干净整洁,院中还栽了花。
但李相月虽然是来嘲笑的,却不想屈尊降贵进到屋子里面去。
下人看着她的眼色开始形式,在屋外喊着我的名字。
我想骂人,但殷烈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我,示意我先吃饭。
等到我吃饱实在吃不下,推了推碗摇头。
殷烈看着还剩了半碗粥,发笑,[胃口真小。]
他说错了,我的胃口在嫁给殷烈之前,一直都是中宫后位。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因为我不把李相月放在眼中,被她算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房中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出门理会院中的人。
李相月没忍住,出口道,[姐姐,我与三殿下不日就要成婚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丢尽相府的脸,到最后还要靠我救场。]
[你我姐妹一场,日后我与殿下成婚,还希望你能赏脸到。]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殷烈,他与我对望,不在意的挑挑眉。
似乎…并不怎么想管我的事。
他不想管,我非要他管。
[夫君。]我红着脸跌进他怀中,舔了下他的喉结,
[夫君不管旁人欺我吗?]
殷烈喉间滚动,垂眸看我。
他长得比寻常男子高大,但模样好看,只不过眼神很凶,让人不敢直视。
我昨日被他折腾许久,本就堵着一口气在胸中。
也就什么也不管了,低声哀求他,[夫君把她赶走好不好?]
不知道殷烈用了什么方法,我居然在屋里听到了李相月恼羞成怒的骂声。
她可是两个月前从湖中被救起来之后,就性情大变。
说嫡庶神教,人人平等。
说女子不该拘泥后宅之中,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抑扬顿挫的骂声。
不久之后声音远去,殷烈重新回来。
他在门口站着,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外面的光亮,但是殷烈很快走过来。
一言不发的抱着我,从耳边吻着向下。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段绸带,将我的手绕后绑住。
[夫人认识好多人。]
殷烈长睫一垂,阴森一笑[心里是不是想跑?]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估计在外面李相月给他说了什么。
但殷烈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
刚穿好没一会儿的寝衣又被褪下,湿热的温在肩上流连。
殷烈说,[你哪儿都不去不了。]
我也哪儿都不想去。
在殷烈吻我的时候,他没看见我眼里得笑意。
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假装遭了李相月的算计,才嫁给殷烈。
外人说我狼狈,看我笑话。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故意的。
上辈子我久负盛名,从相府嫡女到三皇子正妃。
费心筹谋半辈子,结果我的庶妹一朝落水后,喊着人人平等,读着千古绝唱,在京城中一时风头无两。
我成了打压庶妹,不识好歹的恶女。
声名尽毁,三皇子与我退婚,还被下嫁打铁的糙汉。
亲友断绝,抑郁而终。
我死后,看着李相月走着我应该走的路,高居凤位,任人朝拜。
可我孤零零的坟上,只有殷烈会去看我。
再睁眼的时候,恰好就重回了李相月害我前夕,只要我避免此事,我就不会入上辈子潦草一生。
但想起殷烈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将计就计也未尝不可。
李相月,我的确佩服你口中的高风亮节与君子大义。
但是,我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做你掌心的玩物。
3
李相月替我嫁给三皇子,因为才女的名气,她一个庶女,还是嫁给三皇子为正妃。
三日回门时,她与我一起。
我原本不想回去的,在我爹我娘眼中,只有为相府挣来荣光的才算是女儿,而我让相府蒙羞,丢尽他们的脸面。
就算回去,也得不到好脸色。
但我起床时,看见殷烈已经备好了礼物。
他攒下的银钱一部分用来为我购置一辆马车,一部分用作回门礼。
车上铺了褥子,殷烈将我抱上去,从怀中掏出一些糕点。
[路上饿了可以尝尝这个,买的林家铺子的,很软。]
是我最喜欢的糕点,现在想来,就算是上辈子的殷烈,对我也是顶好的,我从相府下嫁给他,
殷烈也都是给我买最好的东西,给我最舒适的生活。
我低头将糕点抽出来一块儿,微微前倾塞到殷烈口中。
[好吃吗?]
见殷烈怔住,我弯眉笑起来,[夫君替我出气,我喂夫君糕点。]
殷烈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这些东西,甜腻还黏牙。
但是就这么塞到口中,有对上那双眼睛。
他什么也没说,干巴巴嚼了咽下去。
然后笑一声,
[夫人若是觉得还对我好,不如今晚在床上什么姿势都随了我。]
我把帘子放下去,靠在垫子上,重新骂了一句,
[狗东西。]
如我所料,我和殷烈并不被人欢迎。
相府众人见风使舵,惯会踩低捧高。
更别说,今日里回门的还有最有望成为太子入主东宫的三皇子。
可是我愚昧的父亲,你真的觉得,天子正值壮年,会允许身居高位的臣子与他最有能力的儿子亲近吗?
大概是怕被人笑话说不顾亲情,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后,我和殷烈还是被人迎了近来。
我嫁的匆忙,原本一直跟着我的侍女没有跟着走,如今见我回来恨不得抱着我哭一场。
[小姐,你好苦啊,自幼学习如何当皇子妃,却被人算计。]
[说来也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你。]
我安慰她,[我也没有出什么事情,更何况二小姐不是说了人人平等?]
[父亲估计等我们多时了,快带我们进去吧。]
走两步,我的手就被殷烈牵住了。
他的手宽大温热,牢牢的握着我。
我低头仔细看了一眼相握的手,低声埋怨道,[你的手好糙哦。]
殷烈说我娇气,但是却依旧没有松手,就这么握着我。
我在相府里长了十来年,按道理来说归宁日会有着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可是坐在厅中,看着我的父亲对着李相月嘘寒问暖时,我还是觉得恶寒。
相府从来不能算做是家,可是殷烈牵着我手的那一瞬间,我好似觉得,此后山高水长也有人牵挂我。
李相月如愿嫁给了三皇子,旁人在正厅里说话,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李相月就站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低头同我对视。
[嫡姐?]
李相月笑一声,[你就算是相府嫡出,又能怎么样?]
4
[若是人人平等,李如意你不如我。]
我点点头,[这世间本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很好我知道。]
李相月一噎,似乎是不相信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承认了,眼神一瞬间飘忽,最终落在我身上,
[李如意,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我之前就知道就算是我在京城中久负盛名,但是在王朝之中,世家贵女比我出彩的不止一个两个。
就像李相月说的那样,她来自几千年的后世,在那个世界里,妇女可顶半边天。
我佩服这世间千千万万个女子,其中甚至包括李相月。
只是她不知道也不愿意相信。
毕竟我在她的眼中,仍然只是一个对庶妹歹毒,顶着嫡女名字为非作歹的李如意。
在相府待得也不舒服,吃过饭我就准备和殷烈回去。
他对我的任何举动都没有意见,任劳任怨的感觉。
但是一直没有理我的父亲却突然摔了筷子,说我再没有大家女的风范,往日里读的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父亲。]
我回头一笑,[是您告诉我出嫁从夫,我已经嫁给郎婿,自然要以他为重。]
[他是个打铁的铁匠,若是不回去打铁,女儿是吃不饱饭的。]
丞相指着我半天没有说出来话,我临走时看着殷烈拿过来的东西积在角落里,想着也到了如此地步,就又叫人把东西搬走了。
殷烈送我上马车的时候,深沉的眸子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他掂量着我的体重,[就你这么大的胃口,我还不至于让你饿着。]
[郎婿,我的胃口很大哦。]
[你要什么?]
我说,[李相月抢我很多东西,我觉得无所谓,但是我突然想瞧一瞧她说过的那种。]
[万世开太平,滚滚历史长河里,我不要成为李家女或者殷李氏。]
[所有的女子合该被人记着。]
[殷烈,我就是这样的胃口。]
一开始是中宫后位,后来是滚滚长河里不会消失的名姓。
我生来就觉得我应该被万人敬仰。
[殷烈,我想什么你都能给,那么这些,你能给吗?]
为了今日的归宁,他今日穿的是件新衣服,墨色的长衫显得殷烈丰神俊朗。
他很轻的笑一声,捧住我的脸吻了下来。
[说不定呢?]
上次我随口一说,殷烈随口一应我。
但是此后好几天,他照旧出门给人打铁。
没有相府的束缚,我也比之前轻松很多,最起码我能一觉睡到自然醒,殷烈一句话也不会说。
他只会在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些糕点,然后不轻不重说一句,
[睡这么久,晚上一定很有精力吧。]
我沉默不说话,殷烈就低头捏住我的下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