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引鳖入瓮
长安城,沈府。
沈家曾一门双翰林,是长安城有名的书香门第,沈家老太爷沈昌和与老夫人苏氏尚在,三个儿子业已成家,大房长子沈维庶出,与其妻常氏有一子二女。二房沈拓是嫡子,原配李氏已故,续妻张氏,有二子一女。三房沈睿嫡出与其妻方氏有一子一女。
山月居,系沈家二房所出三姑娘沈皓月与四少爷沈季洲的住处。
沈皓月坐于妆奁前,纤指拨弄手中银丝翠玉钗,目光却不在手上,不知计量着什么。
婢女玉蝉正侍候沈皓月梳妆,桂花油于手中搓热,轻揉至发端,桃木梳理顺发丝,挽起一个望仙髻。
“姑娘,来了。”玉蝶从外头进来。
沈皓月眸光一亮,放下手中翠玉钗,起身走去。
“姑娘,刚挽好发髻,还没插发簪呢。”玉蝉着急得跺脚。
沈皓月退后一步,随手拿了根金钗别在发髻上,赶紧出了门,今日便是重生前她被苏音设计陷害之日,她已想好反将一军的对策,一时半刻都耽误不得。
玉蝉上前跟着沈皓月,她这个主子,自从上元节从弘法寺里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皓月一出山月居,正巧遇上从山月居门前而过的苏音,苏氏母女是她祖母亲弟的妻女,祖母亲弟早逝,苏氏母女三人借住沈府上有一年多了,也不见有辞别的意思。
“妹妹可有瞧见我的镯子?”苏音向沈皓月福了一礼。
“音姐姐怎一人找镯子,去我院子里叫婢女来帮你吧。”沈皓月便唤玉蝉去山月居叫人。
“不劳烦妹妹屋里人。”苏音连忙制止。
“那姐姐仔细找,妹妹要去给祖母请安。”沈皓月故意着急离开,还没走几步,果然,身后苏音唤她。
“皓月妹妹,我那镂金纹翡翠镯子你是瞧见过的,可否帮我一起找,这院子大,我的婢女又都不在身边,恐迷了路。”苏音说完满眼无措。
沈皓月内心哼笑,果然是来了。
前世,苏音便是以帮忙寻镯子的缘由将她引自前院耳房,她进耳房没多久就晕了,醒来时竟与郭国公府的五公子郭尚律同躺在坐榻上,且都衣衫不整,正在此时,继母与苏夫人领着几人推门而入,郭尚律称她勾引他。
郭尚律此人花名在外,正妻进门才一年,却已纳妾十余人,她怎会去勾引他?
可继母向来容不得她,自是抓住错处便要摧毁她的,苏夫人又在老夫人面前几番诋毁,便定了她的罪。前世她软弱,百口莫辩,父亲向来被继母蒙蔽,得知此事,问也不问将她打一顿,逼她嫁给郭尚律,免得辱没了沈家名声,她自是拼死抵抗的,好在三叔帮她偷跑出沈家。
三叔本遣人送她去余杭姨母家避风头,那知路上遇上山贼,李域从山贼刀下救了她,从此,她便成了李域养在外头的妾室。
想起前世,沈皓月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苏氏母女自食恶果,她受的孤苦,要百倍还于她们!
第二章,鳖已入瓮
今日沈皓月等了三个月,从重生至今,她一直在筹划让苏音自食恶果。
“玉蝉你去跟祖母说一声,我晚些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沈皓月勾起笑容,走到苏音身边,
沈皓月与苏音一并寻了许久也没见着镯子,苏音也如前世一样提议分开找,沈皓月去前堂和耳房,她自个去角楼。
沈皓月装作中计,进了耳房,但没待多久就从窗户处爬了出来。
玉枝正在窗外等着她,将她扶出窗子,两人一并在窗外猫着,等苏音和郭尚律这对狗男女。
上一世沈皓月也曾疑惑,郭尚律为何会来耳房,郭尚律虽纳妾多,但他们也在沈家见过几次,显然是对她没想法的,后来她死了,飘返在沈家,几次见到已嫁为人妇的苏音同郭尚律偷摸之事,才知道郭尚律一直受苏音魅惑摆布。
房门枝丫一声打开,听脚步声,苏音与郭尚律一并进入了耳房。
“人呢?”郭尚律问。
“我瞧着沈皓月进了屋子没出来啊?”苏音疑惑查找,捂着鼻子去看自己早点下的迷香,都已烧了一半,沈皓月还能跑了不成。
苏音身后,郭尚律突然抱住她,严丝合缝地贴着她,“好姐姐,你让我尝个甜头!”
“五爷,先办事,办完事,自然有你的甜头。”苏音忍着怒意好言道。
“你个小妖精,又想骗爷,自打去年见到你,你便一直勾着爷的魂呢,几次三番央求爷替你办事,何曾给过什么好甜头,今日,爷便要吃个大的。”郭尚律手越来越放肆,急不可耐将苏音抱上了坐榻。
“你放开我,放开!啊!”苏音反抗,却全身乏力,只觉不好,可已来不及,全然反抗不了郭尚律。
窗外,沈皓月示意玉枝将迷香与取欢香一并从窗纸中抽出,耳房中事已成,只等着众人来看好戏了。
沈皓月回到前堂装作找镯子,没多久,她的继母张氏和长婶常氏为首,领着一群女眷走来。
“母亲,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沈皓月讶异地问。
“皓月,你怎么在这?”苏夫人更加惊愕,她与女儿苏音设计,此时沈皓月应该在耳房才是。
“我在给音姐姐寻镯子呀。”沈皓月无害地微笑。
常氏上前将沈皓月拉回身边,对二房夫人张氏道:“弟媳,现下可不得耽误,今日二爷宴请了些宾客,若被哪个外人撞见了那龌龊事,府上姑娘日后恐难嫁人,哥儿们仕途娶妻也有影响的。”
常氏是沈老爷庶出长子沈维的妻子,心思缜密,是个不得罪人又能办好事的人,沈维仕途顺畅,少不得常氏背后一份力。
“对对对。”张氏一听,最是怕耽误了自个儿子前程,连忙吩咐身边的嬷嬷婢女,搜前院各房。
张氏乃沈老爷嫡出二儿子沈拓的继室,虽是贵妾提的正妻,不受沈家老夫人待见,却因着老夫人嫡子之妻的身份,操持着沈家不少家事。
“可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沈皓月低声问她的长婶常氏。
常氏欲言又止,“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不晓得的好。”
突然,耳房前的嬷嬷拍了大腿喊,“哎哟,我的天爷啊!”
第三章,瓮中捉鳖
众人赶紧上前去,不若那些大胆的嬷嬷们,沈府女眷只瞟到一眼耳房中那对还在忘我交缠的男女,便捂住眼睛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沈皓月更是早早便被常氏扯去一旁。
“音儿啊!”苏夫人赶紧进了耳房,关上房门。
常氏对张氏道:“苏音是母亲的侄女,借住沈家,这事你我恐断不了,请示了母亲才好。”
张氏点头,叫人去请老夫人到后院上清斋。
常氏厉声对下人道:“你们仔细给我听好了,今日之事,若被外人知道半个字,老的直接打死,小的卖身契转秦楼楚馆!”
下人们跪了一地,皆道不敢。
常氏和张氏携众人到上清斋,没等一刻,沈家老夫人苏氏便来了,眉目带着怒意。
张氏身边的嬷嬷将一个荷包呈给老夫人苏氏,荷包上所秀,是不堪入目的图纹。
“母亲,这是府上一家生婢女在前院捡到的,她年幼不懂事,竟拿在手里玩,幸好被她娘发现了,交到我这,原以为是下人堆里哪个龌龊坯子的,没曾想竟查到苏音和郭五郎之事。”张氏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苏音被绑着跪在房中央,苏夫人抱着女儿哭得几欲断气,至于郭尚律,他是郭国公府第五子,沈府自是不能妄自动刑的。
老夫人瞥了一眼苏音,愤恨捶桌子,指着苏音,“那郭五郎花名遍长安城谁人不知,你作何想不通沾惹他!你虽没了爹,可铺面庄子无数,家底丰厚,亦有我们渝中苏家这样的娘家,我和你娘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不难,你,你!气死我了!”
苏音摇头,痛哭着道:“姑母,音儿绝无勾引郭五郎的意思,当初爹爹走了,姑母做主留音儿与娘在长安,便是为了给音儿寻个好人家,音儿怎可能与郭五郎牵扯上,这等没脑子的事,音儿便是死也不会做的。”
“姑姐,你要明断啊,音儿从小教养得好,必定是被人陷害的。”苏夫人说完抹眼泪,斜睇向一旁的沈皓月,她和音儿设计本是要污了沈皓月的名声,而今沈皓月好好的,她的音儿却出事了,怕不是沈皓月作的妖。
沈皓月想来苏夫人怕是要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了,可她早有准备,且看苏夫人怎么说,总归现在最急的可不是她。
“对,姑母,音儿被陷害下药了,姑母要为音儿做主啊!”苏音连忙道。
苏夫人从袖子里掏出手帕裹住的半截迷香,“姑姐,这是方才我在耳房中捡到,恐那贼人回来收拾证据,便先他一步将这藏了起来,是根迷香。”
老夫人接过苏夫人手里的迷香,递给一旁的陈嬷嬷断定。
沈皓月早已叫玉枝将她们所用剩下的迷香与取欢香带去山月居毁掉了,苏夫人手里这半截,该是苏氏母女用来迷倒她的,苏氏母女把自个的罪证拿出想反咬她一口,果真是狗急跳墙了。
“老夫人,是迷香。”陈嬷嬷回禀。
老夫人大惊,“到底是谁!竟敢在沈府使出这般腌臜手段,害我音儿!”
苏音一看有希望了,哭得更加撕心裂肺,趴在苏夫人肩头哭得要断气了一样,嚎道:“姑母,您一定要为音儿做主啊!”
苏夫人此刻却是平静了很多,“姑姐,今日府上宴客,男宾都在中院,女眷大多在后院,去前院的人少,拎出来审问便知了。”
老夫人一听,说得在理,叫人把事发之前去过前院的人都叫来审问。
第四章,露馅
今日沈家二房请客,下人们大多在后院,去前院也就办个事并未逗留,且都有人证。
审到最后便只剩沈皓月在前院待的时间长,还是苏音出事的那阵子。
“皓月妹妹,我将你当亲妹子,你怎能害我!”苏音抽泣,眼中露出惊讶与委屈。
沈皓月内心一阵讽笑,沉稳上前向老夫人福了一礼,苏音欲害她在先,她又没错,绝不会跪下,“祖母,皓月没有害音姐姐,请祖母相信皓月。”
苏音虽是祖母亡弟的长女,可她是祖母亲孙女啊,祖母若是个明白人,便不会在沈家人与娘家人之间失了偏颇。
“你让我信你,也得有证据!否则,我也只能将你交给老爷发落。”老夫人严肃道。
沈皓月心中失望,污蔑人无须证据,她一个被污蔑者倒是要自证清白,她这位祖母果然还是个私心的,却又愚拙,连私心也放错地方。
沈皓月母亲去世多年,沈家下人多轻视她惯了,没有一人出来为她求情,唯有她身边的婢女着急,却被她压着,示意不要冲动。
一直没开口的继母此刻更期待她被定罪,长婶常氏向来明哲保身。
环视一周,沈皓月想起前世死后飘回沈家,见到沈家落魄的画面,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沈家此时已开始分崩,只是没人察觉。
沈皓月回过神来道,“皓月去前院是音姐姐唤我去的,下人可作证。”
玉蝉连忙道:“对,苏姑娘说她的镯子掉了,叫我家姑娘陪她去寻。”
“确实是我叫皓月妹妹陪我去的,可我们后来分开了,本该是她去耳房的,而今她没事,我却,我却……”苏音不忍再说下去,扑进自个娘娘怀里肩膀耸动,哭得梨花带雨,委屈不已。
沈皓月内心讽笑,面上不表露,省得被祖母抓了把柄,“分开寻镯子也是音姐姐的主意,音姐姐的意思是,我提前知道你要叫我一同去寻镯子,提前知道你要我去耳房,还提前知道你会与郭五郎去耳房,在耳房中布下圈套?”
沈皓月连连发问,苏音却一个字都答不上来,是啊,谁能提前知道这么多?
“另外,我想问问苏夫人,可学过药理?”沈皓月再问道。
苏夫人疑有诈,却不得不摇头,她哪懂什么药理?
沈皓月当即道:“那苏夫人怎凭一根断香便知那是迷香?老夫人身边陈嬷嬷是学过药理的,还要碾,闻,点着了试才断定是迷香的,方才事发突然,苏夫人除了进耳房片刻时间,一直同我们在一处,哪有时间试香?若说进去香就是燃着的,苏夫人一闻就闻出来了,那苏夫人灭了香包起来,包时香头还是热的,手帕该有香头烙下的痕迹才是。”
陈嬷嬷当即翻开手帕,众目睽睽,手帕干净,连香头黑灰都没沾染,像是灭了许久才包起来的。
沈皓月这下又堵了苏夫人的嘴。
“姑姐,你家这三姑娘一张嘴太能说,可举头三尺有神明啊,青天大老爷断案也讲证据的,而今音儿受了这莫大委屈,三姑娘几句话就想把自己摘干净了?”苏夫人哭得那叫一个悲恸,捶胸捶大腿的。
“苏夫人,你道理说不通,就想强赖不成,怎么我就成了害苏音的人了!”沈皓月真看不得苏寡妇那张委屈的嘴脸。
“那还能有谁?前院就那么几个人去过,难不成还是我自个害自个不成!”苏音爬到老夫人身边,抱住她的腿,“姑母,你可要给音儿一个公道。”
“祖母,你莫不是忘了,还有一位当事人没说话呢!”沈皓月故意等苏氏母女狗急咬人了,才引导祖母去问郭五郎。
老夫人才想起来郭五郎,让身边嬷嬷扶了他去关郭五郎的厢房。
苏夫人和苏音连忙起身要跟上。
“苏夫人,音姐姐,祖母自然最公平待你们的,不会胡乱改郭五郎的话,你们就不必去了吧。”沈皓月当即拦住她们,她们做贼心虚,当然害怕郭五郎胡乱说出苏音的计谋。
“你们不必去了,此时见那混账,恐又生出些许事来。”
待祖母一走,沈皓月低声吩咐玉蝉托个小厮去将此事传到祖父耳朵里,这事也该结局了,祖母是个不会拿捏事的,还得祖父威信,才打发得了苏音。
郭五郎既然那么喜欢苏音,沈皓月料想他不会爆出苏音设计害她一事,可他也不会错过这次得到苏音的机会。
苏音心机这般重,给郭五郎做妾,搅郭家一个不得安生,也是报上一世郭五郎帮苏音害她的仇了,沈皓月心下哼笑,狗男贱女倒是很配。
第五章,沈家老爷
沈老夫人去了再来,是跟着沈家老爷沈昌和来的。
郭家乃国公府,沈老夫人不敢审问郭五郎,恰巧老爷竟找来了,二人一并进厢房问的郭五郎。
沈老爷瞥一眼地上跪坐的苏氏母女,当初答应留这寡妇孤女在沈府暂住,也是念在他年轻时苏家于仕途帮衬过他,不想今日惹出这般事来,险些坏了沈府清誉。
苏氏母女怵沈老爷,见他往厅堂上一坐,也不敢再多言什么,没想到这内院的事,沈老爷也来管。
“那郭五郎说了,心中是有音儿的,音儿恐也有此意,两人在耳房行事是郎有情妾有意,他愿纳音儿为妾。”老夫人对苏氏母女道。
苏音急了,她才不要嫁给郭五郎做个妾室,连忙拉着老夫人的手,“姑母啊,你可不能推音儿进那火坑,音儿不嫁。”
“你与郭五郎已行夫妻之事,还不愿嫁?”沈老爷哼一声,“后院之事我本不想管,可郭五郎言行放浪,这事必定从他嘴里流言出去,你不嫁,便离开沈府,免得玷污了沈府名声。”
苏音吓得停了抽泣,苏夫人安慰她,瞟了一眼沈皓月,故意道:“沈老爷,您明察秋毫啊,音儿是被陷害的。”
“害?你的意思,我沈家教出德行有亏的子女,要害你们?”
苏夫人这,这,这了半天,递眼向老夫人求助,可此时老夫人也不好再偏私。
“你若说是哪个不束管教的下人恐还有可能,你口口声声就诋毁皓月,便是要毁了沈家孙子一辈!”沈老爷厉目高声,严肃起来谁人也不敢吱声。
“姑姐夫明鉴,我绝无此意啊!”苏夫人意识到恐怕是没有回转余地了,又怯生生装可怜。
“而今两条路,苏音嫁给郭五郎做妾,此事就了,或者,你与两个女儿今日搬出沈府,日后有什么流言蜚语,与沈家无关。”沈老爷在官场沉浮多年,狠厉起来,哪是内院女子能抗衡的。
苏夫人抹了泪,愧意一笑,向沈老爷福了一礼,“音儿出这事,我也是着急,险些污蔑了三姑娘,而今想来,必定是郭五郎看上我家音儿,那郭五郎就是个孽霸,瞧上谁,抢也要抢回去,只怪我家音儿命苦,她又没了爹,如今姑姐和姑姐父便如她娘家人,她从沈府出去,那郭国公府的人也高看几眼的。”
苏音诧异,极其不愿意接受,可她娘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妄动。
玉蝉在沈皓月身后嘀咕,“这苏夫人莫不是在渝中学过变脸的。”
沈老爷本不想管内院的事,奈何他所娶妻子不得力,尤其沈府日渐繁盛,几房儿子大了,就更管不好沈府,他不得不几次出面解决府上事务。
既然苏夫人已经同意,他也懒得再管,对一旁妻苏氏道:“余下事你处理便是。”
沈老爷向门外走去,经过沈皓月身边,叫上了她。
沈皓月这次也算利用了祖父,心下有些愧疚,一路沉默跟着祖父,前世,她在沈府飘荡时,听到过沈府老人说起她被父亲赶出家门之后,祖父一直派人寻她,那时她被李域藏在长安城外一处园子,祖父一直没寻到她,临死之前还叮嘱父亲一定要将她找回来。
母亲死后,祖父是沈府上唯一真心关心她和弟弟的,可祖父事忙,内宅之事他也不全知晓,她和弟弟这几年被继母欺负,连下人们都不恭敬,祖父自然不曾知道。
第六章,暂留苏氏母女
因着祖父的关系,重活一世,沈皓月不是只想着复仇,她还要护着沈家,至少直到祖父西归,沈家都该是平平安安的。
沈老爷领着沈皓月到了书房。
“我遣人去查了耳房,你事做得确实小心,可逃不过专查案的仵作的眼,窗纸上有两个烟孔,侧窗下有俩女子脚印,说吧,谁教你这些害人的手段!”
沈皓月咚一声跪下,“祖父,苏氏母女意欲设计害孙女在先,上元节弘法寺,苏音将孙女从高坡推下,孙女滚下侥幸被树干挡住了,才不至于掉落坡下深潭,这一次他们又想毁孙女名声,孙女此次再饶过她们,便还会有再下一次。”
上元节沈皓月在弘法寺被苏音推落高坡前世也是有的,只不过前世她捡回一条命,当场指责苏音,继母却不信她,之后继母收了苏夫人一些礼,就更不愿为她做主,此事便不了了之,这一世她醒来,吸取了上一世教训,忍到现在才伺机行动。
“再则,那郭五郎本来对苏音就有心思的,苏音却要利用他来谋害孙女,孙女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老爷疑惑,“她们作何要几番害你?”
“苏家与许家也有交际,苏音见过许家哥哥,倾心于他,可母亲生前就定了我与许家哥哥婚事,许家重诺,她想嫁去许家,便只有从我这头想法子,孙女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孙女甘愿明日下地狱受炙刑。”
苏音喜欢许长庚所以害她,那都是真真的,也是前世弥留沈府之时沈皓月亲耳听到的,上一世她名声尽毁,许家就来退了婚,在苏夫人周旋下苏音如愿嫁给了许长庚,不过后来苏音常向她娘哭诉许长庚不喜欢她,多住在书房,苏音自是不干寂寞的,婚后也同郭五郎勾搭上了。
沈老爷气得扔了手里的书,“混账东西,我念在跟苏家有几分交情,你祖母的弟弟又是苏家独子,才答应你祖母收留她弟弟的遗孀,竟是引狼入室,来人,来人!”
沈皓月连忙阻止祖父,“祖父,不能将她们赶出去,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实情,只见孤儿寡妇从我沈家出去,没了住处,怕是要说我沈家无德,那苏夫人惯会装样子,恐怕会在外头诋毁沈家。”
沈老爷方才一时气急,也没想那么多,这下经孙女提醒,想到其中利害,而今陛下重德,为官者有德行考绩,他两个儿子都在朝为官,赶走苏氏不当,恐会影响儿孙仕途的。
“你是个想得周全的孩子,不若你那偏私的祖母,哎,若不是你娘早亡,你祖母不会持家,管事权皆交给了你那个继母,你而今不会如此不受重视,还被苏氏母女欺负了去。”
沈皓月低头抹了眼泪,祖父是家里少有的明白人,只是此时他知道的内院事还不够多,不是时候提出持家的事,可她不急,她还有后招,一个没有亲娘依靠的孙子辈,要持沈府的管家权,自然要多费些力气的。
从书房出来,沈皓月径直回了山月居,才方进了院门,苏音猛地扑上来,双手掐住沈皓月的脖子,“沈皓月,你个贱人,害我去做妾,我要跟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