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初祖达摩到六祖惠能的思想流变

宇登说文化 2023-02-22 18:29:21

菩提达摩于梁朝中期(520-526,南宋末期)自印度东渡而来,经慧可、僧璨、道信和弘忍不断地发扬,直至慧能及其《坛经》的问世,标志着“印度佛教”本土化的过程正式完成,禅宗“成立”,并在中国文化史上大放异彩。

禅宗以“禅”名宗,讲究“依心修禅、以禅明心”。从达摩到慧能自有诸多变化,达摩指出明心见性,慧能讲究顿悟成佛。但无论怎样变化,无外乎都高扬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意旨。那从达摩到慧能,其思想是怎样演进和变化的?禅古君认为,探讨这些问题对于了解禅宗、增进修行是十分有益的。

一:达摩——壁观安心、二入四行论

禅宗初祖达摩自印度到北魏传法之时,魏境主要盛行经论讲授之学,对达摩的大乘禅法不能理解,只有慧可和道育等少数弟子能理解、传承达摩禅法。(伍先林.试论菩提达摩的禅法精神[J].宗教学研究,2006,(3):48-52.)达摩禅法主要是以《楞伽经》为依据,以壁观——安心法门为中心,即以使修行者安心进而达到入定的状态。宗密说:“达摩以壁观教人安心,外止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岂不正是坐禅之法?”(《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之二,《大正藏》第48卷第403页。)

所谓“壁观”,是面壁而观,心如墙壁,外,诸缘不能入,内,心无不安。这是达摩传授的独特禅法。道宣对它评价甚高:“大乘壁观,功业最高,在世学流,归仰如市。”(《续高僧传》卷20《习禅篇后论》,《大正藏》第50卷第596页下。)可见,达摩的到来,虽未一炮打响,但其影响力却是非常广泛。后来南宗禅门下百丈怀海禅师与黄蘖断际禅师分别以“心如木石,无所辨别”“心如顽石头,都无缝罅”来称颂达摩禅中“壁观”的独特之处。

达摩“壁观”禅法在当时不为大多数修行者所理解,遂又以“二入四行”来切实指导人们修习,以便求得佛果、成就涅槃境界。所谓“二入”是指“理入”“行入”,“四行”则是指“抱怨行”“随缘行”“无所求行”“称法行”。理入是属于教的理论思考,行入是属于实践,即禅法的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教义。

《楞伽师资记》记载:“理入者,谓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凡圣同一真性,但为客尘妄覆,不能显了,若也舍妄归真,凝注壁观,无自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更不随于言教,此即与真理冥状,寂然无名,名之理入。”(楞伽师资记(卷1)[M].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G].北京:中华书局,1991.)

由此可知,达摩禅中“理入”的方式是明确的,是以“言教(经教)”作为开悟显智的手段,将众生被“客尘”所遮覆的清净本性彰明于外、运用壁观息心的形式来自证佛理。

而“四行”(《续高僧传》卷16《菩提达摩传》。)则是:一是“报怨行”,修道苦至,当念往劫,舍本逐末,多起爱憎,今虽无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无怨忤;二是“随缘行”,众生无我,苦乐随缘,纵得荣誉等事,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随缘,心无增减,违顺风静,冥顺于法也;三是“无所求行”,世人长迷,处处贪著,名之为求,道士悟真,理与俗反,安心无为,形随运转,三界皆苦,谁而得安?经曰:有求皆苦,无求乃乐也;四是“称法行”,即性净之理也。

菩提达摩的“二入四行”思想说是一种自我心灵与行为控制的修行方法,“理入”属于教的理论思考,“行入”是属于禅的实践,把树立信仰与禅定修持、言说与内证、理论与实践联系、统一起来,求得本心,以求佛果。

二:慧可——不拘文字,识心自度显佛性

慧可(487—593),虎牢人(今河南荥阳)。少为儒生,后出家。年约四十岁时,遇达摩,即礼以为师,从学六年。二祖慧可是达摩禅法的直接继承者,他在传承达摩禅的过程中不断吸收中国本土思想文化,使得禅宗禅法的脉络得以延续,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禅宗二祖。

慧可认为“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但被各种烦恼覆盖而不能显现。即众生皆有如来藏,人的本心与佛无异,只要破除无明烦恼,人人都可成佛,反对执著文字,重视自悟。据《续高僧传》卷十六《慧可传》载,慧可继承了达摩重念慧,而不重语言的传统,是一位“专附玄理”、不拘文字的自由解经方法的倡导者。他的禅学的根本主旨是以“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

慧可大师曾引《十地经》云:“众生身中,有金刚佛,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庆大无边,只为五阴重重覆障,众生不见,若逢智风飘荡,五阴重云灭尽,佛性圆照,焕然明净。”他认为佛性人人具足,要识心自度,精诚内发,开显自身佛性。慧可的这种解经方法,和直指生佛无差别的自性本觉说,凸显了达摩正传的心法,对后世禅宗有重大的思想影响。

三:僧璨——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关于僧璨的史料极少,只知其曾跟随二祖慧可学佛数年,后得授予衣钵为禅宗三祖,有《信心铭》流传于世,虽字数不多,却字字珠玑,对后世禅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禅门思想只能在《信心铭》中寻找。

《信心铭》一文开头便是“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这完全可以看成三祖禅法的精髓之处——要想达到禅修的最高境界就是回到人最本真的状态。“不用求真,惟须息见”不需要“求真”,惟有熄灭各种妄念,便能达到《信心铭》中所说的“一心不生,万法无咎”。

“放之自然,体无去住。任性合道,逍遥绝恼。”僧璨这种追求心灵的原初状态,以及任运自在的自然主义的禅修生活准则,为后世大多数禅师所奉行。

四:道信——念佛念心、守一不移

道信(579—651),早年出家,后赴安徽舒州皖公山从僧璨学习禅法。四祖道信强调“心”的作用,认为 “ 念佛即是念心,求心即是求佛 ”。在修行中定要做到“ 守一 ”、“ 看心”。(张保民. 焦作晚报. 焦作:焦作晚报社,2012(5).)道信在《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中说:“我此法要,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又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即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

在念佛念心的过程中,道信说:“守一不移者,以此空净眼注意看一物,无问昼夜时,专精常不动。其心欲驰散,急手还摄来。如绳系鸟足,欲飞还掣取。终日看不已,泯然心自定。”(《入道要安心方便法门》,见《楞伽师资记》引,《大正藏》第85卷,第1287页上。)

又说:“守一不移,动静常住,能令学者明见佛性,早入定门。”所谓守一不移,便是用万物性空的眼光观照事物,坚持不懈,到达心意集中的状态,进而保持禅定,以达明见佛性的理想境界。

五:弘忍——守本真心、妄念不生

弘忍(601—675),生于黄梅,是道信的弟子。与道信有着相同的禅法、禅风,但两者又稍有不同,弘忍在道信“守一说”的基础上,强调“守心第一”,就是所谓的“守本真心”。《最上乘论》说:“此守心者,乃是涅槃之根本,入道之要门,十二部经之宗,三世诸佛之祖。”弘忍认为,守心是学佛和成佛的关键。

《最上乘论》中说,众生的自性圆满清净心是为妄念烦恼所覆盖而不得显现,只要凝然守心,妄念不生,清净心就会自然显现。又说:“三世诸佛皆从心性中生。先守真心,妄念不生,我所心灭,后得成佛。

也就是说守真心是众生成佛的起点、根据和关键。通过看心、守心,使心理进入清净空寂的境界,回归本原状态,获得一种内在的解脱。弘忍的摄守本心,为慧能的顿悟说开辟了道路。

六:慧能——顿悟法门,一念成佛

慧能(638—713)本是一位目不识丁的禅师,因缘际会之下听闻《金刚经》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开悟,师从五祖弘忍,创立南禅宗,他重视以文句简单、直击人心教化众人,提倡单刀直入,提出顿悟说。史学大家陈寅恪曾称赞六祖:“特提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旨,一扫僧徒繁琐章句之学,摧陷廓清,发聋振聩,固我国佛教史上一大事也!”

他主张无须长期修习,无须理会佛教繁杂的修持仪式,提倡简易的顿悟法门。在修行中,慧能强调“以定惠(慧)为本”(《坛经》一三),认为定就是慧,慧就是定,突出聪明智慧在修持中起着决定性作用。所以曾说“迷即渐修,悟人顿修 ”,即佛法无顿渐之分,人却有利钝迷悟之分。

《坛经·二六》说的:“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佛。”就是说,凡夫与佛的区别就在于一念之差,观念的转化成为禅修的根本。中唐以来,“凡言禅皆本曹溪。”(柳宗元《曹溪第六祖赐谥大鉴禅师碑并序》,《全唐文》卷587,第5933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2年8月版。)慧能的曹溪法门为禅修者普遍奉行。

自此以后,禅宗在中国正式创立,并在中唐以后的时期,开创了天下独尊的局面。后有以五宗七家为首的禅门宗派,各派之间,虽隔离门户、自我标榜,却并不是因为教义教理上的分歧和旁门别出,它们依然共同继承弘扬着禅宗的禅学思想。由于它们接引学人的方法、态度、风格的各自不同,对佛经也有所取舍、侧重,为了自身发展的需要,不拘一格、形成了欣欣向荣的繁盛景象。

纵观一部禅宗史,它不仅是中国佛教发展的缩影,而且它的发展改革决定了中国佛教的走向,它的出现是佛教中国化的开端,使中国佛教摆脱了印度佛教的束缚,建立起符合中国文化的特色,吸引并接纳中国文人、劳动大众参与的新型佛教思想体系,使之成为具有中国人文情怀的新兴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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