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千古第一僧的唐代高僧玄奘大师(602-664),是汉传佛教四大佛经翻译家之一,也是中国汉传佛教唯识宗的创始人。
玄奘大师出生于河南洛阳,本名陈祎。鲁迅先生评价玄奘法师为“舍身求法,千古一人,中国脊梁”。玄奘13岁出家,19岁时(唐高祖武德元年公元618)从长安启程入蜀,武德二年(619)到达成都,那一年,玄奘大师20岁,他在成都不仅受了具足戒,还先后从高僧宝暹、道基、道振学习经论,武德六年(623)玄奘第四离蜀,他前后在蜀地生活达5年之久。玄奘在蜀期间,有不少事迹中透露出与丝绸之路相关联的信息。
首先,玄奘在蜀从学过的高僧至少有三位以上,其中一位是以精通《摄大乘论》闻名的宝暹。据《宋高僧传》卷二记载:“时有宝暹法师,东海人也,殖艺该洽,尤善大乘。昔在隋朝,英尘久播,学徒来请,接武磨肩。”由此可知,宝暹在当时是一位博学多闻的高僧,尤其精通大乘佛法,当时向他从学的青年才俊非常踊跃。宝暹在当时不仅是一位有影响力的高僧,他还是一位曾在北周时赴西域求法的高僧,由于避隋末战乱而入蜀。据《高僧传》卷二记载:有齐僧宝暹、道邃、僧昙等十人,以武平六年(575),相结同行,采经西域,往返七载,将事东归,凡获梵本二百六十部。......暹等内诚,各私庆幸,获宝遇匠,德无虚行,同誓焚香,共契宣布。大隋受禅,佛法即兴,暹等赍经,先来应运,开皇元年季冬,届止京邑。敕付所司,访人令译。
此段文字表明,宝暹等十余人,曾于北周武平六年赴西域求法,前后七年,带回260部佛经,宝暹等对带回的佛经非常庆幸,如获至宝。到隋朝建立时,宝暹等携带这些佛经,到达长安,请人翻译。梁启超先生说:“大抵隋代所译经论原本,多出(宝)暹等所赍归也。”如果梁启超先生的说法能成立的话,那么宝暹等十余人西行求法的行动对隋代佛经的翻译贡献也就不言而喻了。后因隋末战乱,宝暹又随众入蜀讲经弘法,这大概是隋唐之际有西行求法背景的高僧在蜀地活动的先行者。从这一意义上说,宝暹入蜀,间接的连接起了巴蜀佛教与西域佛教的信息纽带。
玄奘入蜀时,首先在宝暹座下听讲《摄大乘论》,据记载,宝暹是当时精通《摄大乘论》的著名大德,有“誉腾京国”的盛名。玄奘西行虽然是从长安出发,因为在长安学习期间,有诸多佛教义理的矛盾和困惑,成为促使他下决心赴印度那烂陀寺求学的直接诱因。但玄奘在蜀期间,曾跟随宝暹学习佛法,作为曾经西行求法的高僧宝暹,在向玄奘讲解《摄大乘论》的同时,也存在向他介绍西域佛教情况的可能性。从这一意义上说,成都不仅是奠定玄奘西行求法佛学理论的重要之地,更是他对西域佛教有启蒙印象的最初源头,这为他日后西行求法奠定了知识基础。
其次,据记载,玄奘在西行求法途中,遇到危险时,常常会持诵观音菩萨名号及《般若心经》,总会化险为夷,顺利前行。那么,玄奘西行途中念诵的《心经》来自何处呢?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一记载:“是时顾影,唯一心但念观音菩萨及《般若心经》。初,法师在蜀,见一病人,身疮臭秽,衣服破污,愍将向寺施与衣服饮食之直。病者惭愧,乃授法师此《经》,因常诵习。”这段文字表明,玄奘在西行途中念诵的《心经》,是他在蜀期间,因照顾一位患病的僧人,感动了这位僧人而传授给他的。虽然文字中没有明确指出这位病人是否是僧人身份,但从当时佛教的传播情况来看,普通信众恐怕不具备这样的佛学素养。如果这位病人是僧人的话,那么这位僧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来蜀地的呢?
从《心经》的流传情况来看,玄奘去印度之前,已有鸠摩罗什所译《心经》的存在,但是否普及,目前没有确切的文字记载,玄奘从印度求学回来以后,也翻译了另一版本的《心经》,也就是现在佛教界通行的《心经》。
如果上面文字记载的僧人传授给玄奘的是汉译的《心经》,玄奘西行求法归国后,再重译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因为从现行的玄奘译本和鸠摩罗什译本内容比较来看,有一定的差异性,但不存在根本性的差异。
如果这位僧人传授给玄奘的是梵本《心经》的话,这位僧人的身份就有两种可能,一种如同宝暹一样,是有过赴西域求法经历,并精通梵语的僧人,另一种情况便是直接从西域来蜀的僧人。如果第二种情况能够成立的话,那么这位僧人便是连接巴蜀佛教与西域佛教传播互动纽带的人物。
公元629年(贞观三年),玄奘从长安出发,历经艰辛,最终到达印度那烂陀寺学习,并成为当时佛教中心的著名学者。玄奘在印度学习了《瑜伽师地论》等重要佛学论典,并在戒日王举办的无遮大会上宣讲大乘教义,获得极高的声誉。贞观十九年(645年),玄奘带着大量佛经和佛像返回长安,受到唐太宗的召见。归国后,玄奘主要从事译经事业,约二十年间,译出大小乘经论共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其中包括《大般若经》《解深密经》《瑜伽师地论》等重要经典。
玄奘还将《老子》和《大乘起信论》译为梵文,传入印度,并将他的旅途见闻撰写成《大唐西域记》十二卷,为后世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历史资料。他的弟子多达几千人,其中著名的有窥基、圆测等,他们继承并发扬了玄奘的佛学思想。
玄奘的生平充满了传奇色彩,他不仅在佛学上有着卓越的成就,还在中印文化交流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的故事和精神影响了无数人,被后人传颂。玄奘的西行求法和东归译经,展现了他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深厚的学术追求,他的贡献对佛教的传播、发展以及中印文化交流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作为唐代巴蜀地区入川高僧的典型代表,巴山蜀水给予玄奘大师特殊的因缘和法缘,他在巴蜀修学期间拓展并丰富了他的佛学理论,为他西行赴印度求法奠定了坚实基础。
附:文章参见宗性《早期巴蜀佛教与丝绸之路》,《中华文化论坛》2017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