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检的时候，医生认错人给我做了人流手术。
我一心想讨回公道，可丈夫却让我算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医生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而我，只是她的替身。
可我从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善人。
1
我睁眼的时候，面前围了很多人。
握着我的手的丈夫，满脸焦急的公公婆婆。
“阿离，你醒了！”
何璟珩惊喜地看着我，一旁的公婆也松了口气，笑着给我递了杯水。
“小离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婆婆一脸柔和道。
正在这时，一个妇人揪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生进来。
直接跪在我面前：“何太太！对不住啊造孽啊！”
妇人握着女生的脖子疯狂往下按，女生趴伏在地上抽泣。
“都是我们的罪过，害你丢了孩子，你要打要骂我们都认了！”
“我有罪！我有罪生出这种缺德玩意，伤害了你啊！”
孩子，对，我的孩子！
我今天明明是来产检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这对情绪激动的母女。
那个女生抬起头祈求地看着我，我看清楚了她的脸。
是她，是我今天的产检医生！
我原来的医生今天休息了，特意给我推荐了面前这个女生。
说她刚从国外回来，别看岁数小但妇产经验十分丰富。
她看了我的单子后也没有多说就让我躺在床上。
紧接着给我喂了一些药，又打了几针。
我就意识全无了。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小腹有些疼痛。
我茫然地摸着我的肚子，刚刚他们说孩子，这些人又一直哭闹。
“我的……孩子怎么了？”
何璟珩蹲下来，摸着我的脸：“宋医生她……”
“宋医生看错了你的名字，将你当成来做人流手术的女生……给你做了无痛人流……”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的荒诞让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什么叫看错了名字，什么叫做了无痛人流？
这意思是，我的孩子……没有了吗？
我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到她面前，拽住她的领子，那是她的工作牌。
“宋清含！”我忍不住甩了她一耳光。
“你凭什么……你告诉我怎样才能看错！”
“还我孩子！你把孩子还给我！”
我癫狂地推搡她，她满脸的鼻涕眼泪，头发被我晃的不成样子。
只是反复和我道歉，说对不起。
刚刚经历过一次手术，我很快就疲惫不堪。
我抬头看着沉默许久的何璟珩：“璟珩，帮我找律师，我要告她。”
“我一定要为我的孩子讨回公道！”
宋清含和她妈听到赶紧跪着抱住我的腿向我求情。
“何太太！孩子没了你还可以再生！”
“我们家清含要是没了工作一家人都得去喝西北风啊！”
宋清含也说了除了对不起之外的第一句话：“何太太，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会死的！”
我看着她那张脸，恨恨道：“可是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你有没有工作你能不能活下去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我没想到，下一个拦住我的是我的丈夫，何璟珩。
他用力搂着我的肩膀，温柔的说：
“阿离，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要。”
“何必赶尽杀绝呢，不如让他们赔偿一些就算了吧。”
2
晚上，我躺在何璟珩身边。
他已经睡熟了，可我辗转反侧，始终对他白天的表现想不通。
今年是我嫁给何璟珩的第三年，这三年来，他一直说我们年纪还小，不适合要孩子。
于是我们便一直做着措施，这个孩子是一个意外。
我本以为他不喜欢小孩，但自从知道我怀孕，他便格外小心谨慎，对我百般照料。
很多个夜晚，他搂着我的肚子一脸满足。
“阿离，这个孩子既然来了，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
甚至有一次在超市里被一个小孩子撞到，他都十分生气，反复确认我和孩子没事才作罢。
就连父母见了也说他太过小心，夸他将来一定是个好爸爸。
可是如今遇到这样离谱的医疗事故，我们的孩子也没有了，他竟然能够让我原谅。
不对劲。
我越想越难以入眠。
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从床上爬起来，但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书房外面。
何璟珩常常说书房里面有公司的重要文件，因此我从来没乱翻过，后来有保姆打扫卫生，我更是进都没进去过几次。
可如今……
我一咬牙，推开了屋门。
里面是两个高耸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经济学和管理学方面的著作。
何璟珩白手起家，能有如今的成就和他的辛苦是分不开的。
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我们两个一起奋斗的时光，我颇为怀念的翻看着这些书。
直到一张照片掉落下来。
那是他高中毕业典礼的合影，身旁应该是他的老师，亲切又骄傲地揽着他的肩膀。
另一边……另一边剪掉了。
但还留了一缕头发，在何璟珩的肩膀上。
是个女生，是我们过往生活中未曾提起，我一无所知的女生。
我和何璟珩在大学的一场竞赛中相识相知，他大二时对我展开了追求，而我也被他的气质吸引，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何璟珩是一个很干脆的人，他不喜欢任何事情牵绊住自己前行的脚步，对于他喜欢的，他会直接去争取，对于他讨厌的，也会立刻远离。
因此这个女生能被他刻意地剪去，不是恨到了极点，就是……爱到了深处。
黑暗的环境里，我发疯一般翻着他的书本。
我在很多年前的书本扉页中看到了他深藏又隐忍的怀念。
在杂乱无章的草稿纸上看到了他仔细画完又潦草涂抹的画像。
在日记中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假设和幻想。
结婚前一天，他写道。
【我选的西服是你说最喜欢的那款，你能回来吗？】
而那张照片的另一半，被他压在桌子上的相框里，就在我们结婚照下面，她和我的位置重合。
无论是照片还是何璟珩故事的女主角，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宋清含。
一阵阵的恶寒像毒刺一样，扎进我的心脏。
我说一向果断的他怎么会犹犹豫豫，一向心疼孩子的他怎么会轻拿轻放。
原来那是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白月光。
3
我在客厅枯坐一夜，想了很多。
我想如果他愿意认真的和我谈谈，看在过往感情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但我想错了。
何璟珩起来后不是关心我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而是质问我：
“你进书房了？”
我看着他，心一点点向下沉。
“没做什么，就是睡不着，收拾收拾卫生。”
他明显松了口气，看我脸色不对，又来安慰我：“阿离，小月子要静养，这些杂事交给保姆就行，你何必亲自动手呢？”
我挣脱他的怀抱，故作温柔的说：“璟珩，我为了这个孩子付出多少你知道的。”
“虽然他只有三个月大，但是我几乎每天都和他说话，我能感受到他在一天天长大。”
“璟珩……”不由自主的，我还是带上了泪腔，“我真的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她们！”
何璟珩带着一丝不耐。
“昨天不都说好了吗，而且她们都下跪给你道歉了，也说会赔偿的。”
“我们俩还年轻，以后想要孩子还有的是。”
“没必要因为一个胚胎，和医院弄不愉快，这个医院正是我们最大的目标客户。”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何璟珩，你什么意思？！”
“你的孩子，比不过你那些生意是吗？”
我本以为他是因为心疼白月光，没想到还有这方面的关系。
我知道他是靠着绝对的理性和无情才走到今天，但我没想到他能如此薄情寡义。
他自知失言，连忙来抓我的手：“阿离，不是这样的。”
“我们不闹，医院这边能做出很大的让步，也说了下一个孩子他们会以最高规格给你优待。”
“为了下个孩子顺利出生，这次不如就算了吧。”
公婆听到我们争吵，也从楼上下来。
婆婆给我倒了杯热水：“小离呀，妈昨天听了璟珩的解释也觉得能接受。”
“而且之前爸妈给你算过，你肚子里那个是个女孩。”
“没了就没了吧，我们下一胎生个大胖小子啊，小离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我一时间感到荒诞到做不出任何反应，这就是我三年来一直视为“温室”和“堡垒”的家和家人吗？
要不是这件事，我还真没发现原来公婆是这样重男轻女的两个老封建！
我冷笑地看着面前这些人。
“何璟珩，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公司效益，因为未来不知道在哪的孩子，还是因为你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至于爸妈，我不管我死去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会给它讨回公道！”
啪！
何璟珩一耳光扇了过来。
“我不管你在书房翻出了多少东西。”
“但不要去找清含的麻烦！”
4
当时不小心踩到我都小心翼翼问有没有踩疼我的男人。
现在轻而易举的甩给我一巴掌，全然不顾我还处于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我想我有点清醒了。
他打完后好像有些后悔了，想上来扶我，被我甩开了。
我谁都没理，独自上了楼。
然后楼下传来摔门的声音，应该是何璟珩走了。
一夜没睡之后又经历了一场歇斯底里的吵架，身心俱疲之下我还是扛不住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回忆起了很多事情，很多被我忽视的事情。
比如大学时我第一次去何璟珩的朋友聚会，有个他的好兄弟看到我脱口而出的一句：“含……离姐。”
比如何璟珩从来没有带我见过他的高中同学，但听说他高中时的人缘其实非常好。
比如他总是在约会的时候给我点一杯冰美式，可我明明不爱喝。
……
此类种种，只是我当时沉溺在他营造的浪漫氛围里，完全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这样仔细想想，其实我的眉眼间和宋清含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我的长相更加有攻击性，而她正如名字。
清清冷冷，又含苞待放。
我气笑了，白月光就白月光吧，我还成替身了。
何璟珩，你真是没有皇帝命得了皇帝病。
我给最好的朋友打电话约她见面。
于晓听了我讲述的故事，气得灌了一大杯咖啡。
“好贱的一对狗男女，要我说他们早就勾搭上了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给我的孩子讨回公道。”
于晓想了想，说：“不如我们再去会会白月光吧，万一一切都是何璟珩自作多情呢？”
于是我们又来到了医院。
还没进医院大门，我们就看到了宋清含，和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搂搂抱抱。
“璟珩哥哥，你不遵守我们的诺言。”她牵着何璟珩的手撒娇。
何璟珩面无表情，但手倒是牵得很紧：“我怎么不遵守了？”
“你明明答应过我就算娶了别人也不生孩子的！”
何璟珩勾唇一笑：“这不是没了吗？”
“还是你亲手打掉的，还没消气？”
女生银铃般的笑声传到我耳朵里，仿佛一把把利刃，刺得我喘不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