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妻子亲热时,我在她身上发现了异样。
她那原本细嫩光滑的后背上,却多出了几道咬痕,和像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奇怪的迹象引起了我的怀疑,在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我追问着她伤痕的由来,可她目光躲闪,不肯回答。
想到这两个月来,她一直不肯和我亲近,像是厌倦了我,甚至是排斥我。
还有她手机上那条奇怪的短信。
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外边有人了。
但妻子的话让我陷入了疑惑。
“这都是你对我做的,何斌!”
她崩溃地嚎哭着,眼神中充满恐惧,仿佛我是一个魔鬼。
六年前,我和张小芸结了婚,她是在县医院上班的一个小护士,而我是个自由作家。
上一本畅销书的风头过后,我陷入灵感缺失的泥沼,再写不出一本像样的书来。
小芸是个心细的女人,她从不会说什么鼓励我或是安抚我的话语,只是为我泡好茶水和准备一份点心,在深夜给却睡在书桌前的我盖上毛毯。
平淡似水的生活倒也安宁,我们两个人在市区买了房子,为了表达我的心意,房产证上填写的也是她的名字。
小芸一直以来都表示从来不是因为钱才和我在一起的,也的确,刚结婚时,我还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作家。
靠着一本畅销书的崛起,年入百万的收入使我登上了知名作家排行榜。
可在这短暂的荣耀过后,却是漫长的无果之旅。
面对编辑的催稿,我埋头在电脑前,面目痴呆地盯着眼前空白一片的文档,手却悬停在半空,迟迟不能落下。
近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好像生病了,开始出现一些异样的症状。
头晕和心慌,身体乏力和嗜睡感弥漫全身,以及短暂的记忆断片,在近几个月频繁发生在我身上,即使是去医院检查,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或许是压力太大所导致的,我也并未放在心上,想着好好调理,争取早点恢复状态。
“好好休息吧,大作家。”小芸放下一盏热茶,和我最爱吃的梅菜干馅饼,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她的眼角有些红肿,像是刚哭过。
县医院精神科的章医生是小芸的表哥,对于我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给我开一些抗焦虑的药物来进行改善。
晚上,我躺在床上,小芸去了浴室洗澡,一旁床头柜上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出于好奇,我悄悄拿过手机,锁屏图片是我和小芸的自拍,而拿条短信却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先别让何斌知道。”
看到短信内容,我一头雾水,这是谁发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小芸洗完澡躺回床上,我并没有提起刚刚短信的事,只是将她搂进怀中,她却似乎有些抵触,想要推开我,但终究是扭不过我。
直到她后背上那些伤痕被我发现。
“你是不是在外边背着我和哪个男人乱搞?张小芸,你玩的还挺大的啊!”
我怒斥着她,而脑海中那些伤痕也深深刺痛着我,让我感到被背叛的癫狂和愤怒。
“够了!何斌!”
小芸拉起被子遮住上身,满眼通红地瞪着我。
但想到她不但背着我做出这种没有廉耻的事情,还是字母圈的那一套,更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不要脸?刚才那个狗男人发的短信我全都看见了!你还想怎么狡辩?”
“短信?”
小芸看了看手机,轻叹一口气后,直接掩面痛哭起来。
本以为被我抓包后,她会恼羞成怒或是疯狂狡辩,可现在的情况,却好像我冤枉她了一样。
想着以往体贴的妻子,近两个月在我身体出现异样后,她的一些表现,我感觉到这事情不对劲。
“何斌,我们离婚吧。”
听到她这一句,我瞬间懵了。
“这都是你对我做的,何斌!我怕我再跟你待在一起,会被你给弄死。”
她的声音颤抖着,而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件事。
我的身体里占据了另一个人,他正在破坏着我身边的一切。
双重人格是多重人格的一种,是严重的心理障碍。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条信息,在多年的写作生涯里,我也曾构思过关于主角是多重人格载体的设定。
我一开始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对我来说,如果大脑出现了病变,影响会是无穷无尽的。
但就现在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我患病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不然那些报纸和媒体不会放过这么一条大新闻,我的生活只会被搅得更糟糕。
因为我自己过去并未察觉到任何端倪,但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小芸,肯定注意到了我不对劲的地方。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和小芸静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捧着茶杯却一言不发,直到我开口。
那条短信,正是章岳发给她的,也是为了避免造成我的应激。
“大概一个月前,那天我给你送茶水,但你却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用非常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小芸低着头,又轻叹一口气,继续说到: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又恢复了正常,我也没敢和你说,只能找我表哥商量这个事。”
从小芸娓娓道来的后续中,我得知了近期发生的一切。
两周前,家里的猫失踪了,被小芸找到时,已经被开肠破肚,丢在家后院的草堆里。
在小芸的描述下,我得知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那一天,她看到我手拿着沾血的菜刀,用一种极其扭曲的笑容,隔着庭院玻璃门,死死盯着她看。
但作为一名护士,她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情绪,在第一时间联系到她表哥,才得知了导致我怪异行为的可能因素。
“你很危险,我是指另一个你,我害怕你会连我也杀掉。”
小芸的解释,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近段时间她不愿和我亲近,一直躲着我。
看着小芸红肿的眼睛,想到她身上那些我造成的伤痕,就像接连的重拳捶打在我心上。
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做出可能伤害他人的事情,我及时配合章岳,开始了精神疾病的治疗。
常规疗程的药物治疗,配合心理疏导,我祈祷着能有奇迹发生。
可事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开另外人格的隐患,我渐渐发现,连我自己的意识,都开始出现问题。
我的感知开始扭曲了。
每晚,我都会听见天花板上咚咚的敲击声,这扰得我无法安心入睡。
可小芸却表示自己从没听见过。
家里的灯光也开始变得刺眼,我桌上的台灯忽闪忽灭,打字的键盘也出现故障。
原本一直摆放在鞋柜上的钥匙,也变换了位置,当我问小芸时,她却告诉我,钥匙一直以来都是挂在门后的挂扣上。
小芸的妆容和身上的香水味也时常变换着,但从她口中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
“你记错了,何斌。”
从最初的否认,到自我怀疑,以至不断的默认接踵而来的变故。
这种种异变,加上催稿的压力,终于让我无法忍受。
我一气之下抓起电脑,摔在地板上,被站在门口的小芸看在眼里。
等我反应过来,笔记本电脑也彻底坏掉。
暴力的行为总会招致不好的结局。
医院里,小芸和章岳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我坐在外边的长椅上,在他们俩走出门诊室时,却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很不对劲。
那是一种嫌弃和蔑视的神情。
“你们俩为什么要笑话我?!”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章岳的衣领,狠狠给了他一拳。
“你干嘛啊!”小芸将我推开,赶过去扶起章岳,可这一切行为都被医院的其他人看在眼里。
我成了一个疯子,那个人格,似乎正在慢慢吞噬我现在的意识。
开着车和小芸离开医院后,她没有跟着我一起回家。
我知道,我的行为已经让她害怕。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小芸心灰意冷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敢挽留,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
另一面的那个我,在逐渐侵蚀我的正常生活,他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和我分享同一具身体。
他想要吞噬整个我。
为了弄清楚这一切,我在家里安装了多个隐蔽的摄像头,想要录下另一个我,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小芸的父母在早年就已经离世,现在唯一的亲人除了我以外,只有章岳。
她收拾了行李,离开家。
最后也只是用不舍和哀怨的目光看着我,毅然决然地走了。
我很心疼她,想要用一生去疼爱她,保护她。
可现在我却成了她最大的威胁,无能和屈辱的情绪弥漫在心尖,可我除了按时吃药,紧锁家门,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嗜睡感和焦虑的症状并没有消失,反而更为严重了。
我的神经无时无刻紧绷着,我害怕在意识断联后,那个人格会再次占据我的心灵,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就这样,我一个人在家里封闭了整整半个月。
所幸,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在我躺在沙发上休息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会是谁?
可当我打开门,门口却没有半个人影。
往常我会认为是谁家小孩的恶作剧,但现在,我深知这可能是发病的表现。
门接连被敲响了多次,我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让这些声音钻进我的脑中。
“何斌,在不在家啊?”
听见是章岳的声音后,我才半信半疑地走到门廊上,打开了大门。
“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转些?”
章岳从公文包里拿出药瓶,整齐地摆放在茶几上。
我没有说话,但从我深陷的眼窝和黑眼圈,他也看得出我最近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没事的,配合治疗总会有希望的。”
章岳起身刚要离开,却被我拉住。
我小声地问起小芸的近况,却惭愧地不敢抬头看他。
“她现在暂时住在我家里,她也很想你,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联系。”
想到我失控后对小芸所做的那些事,更是心头一股愧疚感。
“按时吃药,多注意休息,最重要的还是多和别人沟通,不能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
章岳拉开客厅的窗帘,我这才看见外边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了。
吃下药后,我送章岳走去门口,但突如其来地一阵眩晕让我失去了平衡感。
等到再次醒过来,我却倒在地板上,满身的血迹。
章岳也倒在我身旁,我摸着身上,感觉不到疼痛,看到他胸口插着的那把尖刀,我意识到,我杀人了!
可这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鲜血淋漓的客厅,和章岳的尸体,我也慌了神。
刚想要拨打报警电话,但按到一半也停下了。
杀人是重罪,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逃避这一切。
就算我是个精神病人,杀了人即使不负刑事责任,也会被抓进精神病院的。
一个黑暗的想法出现在我大脑中。
——毁尸灭迹?
门口还停着章岳的车,他的行车记录日后肯定会暴露曾来过我家里痕迹。
虽然我是一个悬疑小说作家,但书中那些凶手作案手法全都是队历史上真实的犯罪来进行参考的。
要说真去做这些,我哪来的胆子。
人在恐慌中根本无法及时冷静下来去思考任何事。
但眼下我只能先将章岳的尸体处理掉。
等我返回客厅,眼前的一幕彻底让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