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被人活埋在荒野里。
伤害我的人却因为是未成年而免于刑法。
再次睁眼,我誓要撕破他们所有的遮羞布。
为同我一样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1
我死了,被铁锹打碎头骨,埋进土里窒息而亡。
那是我十三岁一个春天的傍晚。
而杀我的,是同样十三岁的一群男生。
今天本来要陪奶奶去卖苹果,但是一群人约我下午出去。
我不想去,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们是一群恶魔。
他们经常拉扯我的衣领,手掌重重拍着我的脸。
他们会用拳头一拳一拳砸在我的肚子上。
也会用两根手指紧紧的掐我的软肉。
他们还会把口水吐到我的脸上。
叫我匍匐在他们的脚下用舌头舔舐他们的皮鞋。
我藏在衣服之下的皮肤,全是青紫的痕迹。
他们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今天下午出来找我们,你敢不来,我们就去你奶奶卖苹果那,那个死老太婆应该受不了我们一巴掌吧,哈哈哈。」
我揪紧了衣领,在电话前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了,他们大吼:「你听到没有!」
我被吓得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我连忙低声回应:「知道了。」
那边的男生恶狠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挂掉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在房间里踌躇了好一会儿。
我下定决心走出房门,我跟奶奶说。
「奶奶,下午我不陪您去卖苹果了,同学约我出去玩。」
奶奶很开心,她笑呵呵地塞了一百块钱在我的口袋里,她一向是不想让我陪她去卖苹果的。
她说:「好孩子,就要多出去跟朋友玩玩,天天跟着奶奶算什么事儿嘛。」
我不想要钱,钱带出去,也不会花在我的身上。
2
然后我出去了,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推搡着要我的钱,我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钱后,他们二话不说就用铁锹砸了我脑袋一下,我脑袋发懵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额头流下来。
我想应该是血吧,我的头好疼。
我被打地趴在地上,我死死捂住脑袋。
我本以为这次也是像之前他们打我一样,他们打累了,就会让我走了,我还能去陪奶奶卖苹果。
但是铁锹持续地拍打在我脑袋上,我感觉到头骨碎裂了,我疼的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四周都好黑。
脑袋传来剧烈的疼痛,眼睛也好疼,我想看看现在在哪儿,但是四周都好黑,我想尝试着呼吸,但是我猛吸了一大口泥土,我想出去,但是我剧烈挣扎下,手指里布满泥土,也找不到一条生路。
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恍惚之间,我又看见了奶奶,她举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问过路的人要不要尝一尝。
但是没有人理她,我多想走到奶奶的身边,替她大声吆喝,帮她卖苹果啊。
但是我不能了,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3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又坐在房间里了。
我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干净的指甲,脑袋上剧烈的疼痛消失了
奶奶在外面叫我的声音传来:「幺儿啊,你就听奶奶话,不要跟奶奶去卖苹果啦。」
奶奶的话跟我死之前说的一模一样,我想到什么。
所以我重生了,重生到了被他们杀死之前。
我看着我依然白皙干净的手指,完整的眼睛激动的流下泪来。
「叮铃铃」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知道,是他们打来的。
我的眼神变得坚定,想起上辈子,他们嘻嘻哈哈地伤害我的样子。
这辈子,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我故意磨蹭了一会,然后才缓缓接起电话:「喂……」
刚一接起电话,对面就传来破口大骂的男声:「王星耀,你要死啊,这么晚才接电话。」
我嗫嚅着不敢吭声,眼里滑过狠厉。
我偷偷录了音。
对面李泽继续咒骂:「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没被打够是吧,今天下午出来,你看我不揍死你。」
我小声反抗:「我今天能不去吗?今天我想陪奶奶去卖苹果。」
对面传来清晰的嘲笑:「哈哈哈,还陪奶奶去卖苹果。」
「卖你他妈个屁,老子今天告诉你,下午你要是不来,老子他妈就去找你奶奶,卖苹果是吧,老子连那老太婆一起揍!」
「别,你别去找我奶奶,求求你,下午我去,我一定去。」
我的声音带上哭腔,我苦苦哀求着他们。
他们终于满意了,在电话那头恶狠狠地警告我一定要准时到,否则肯定不给我好果子吃,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4
我像上辈子一样,跟奶奶说我不陪她去卖苹果了,同学约我出去玩。
奶奶也同上辈子一样很开心,她高兴地冲我笑着,往我口袋里塞钱,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我帮奶奶把苹果运到市场里,然后往郊外走去。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这一次,我一定不要再重蹈覆辙。
我来到他们指定的地方,他们还没有来。
我看着四周半人高的野草,寂静无声的野外,求助也无人知晓。
「呦,小崽子来得很及时嘛。」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把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握住手机。
我害怕地开口:「泽,泽哥,你让我来,有什么事吗?」
李泽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是黎明和张阳,他们都是平常经常欺负我的人。
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看到黎明手里拿着的铁锹,上一世头骨被敲碎的疼又隐隐出现。
我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李泽突然大步走上前,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恶狠狠地扇了我两巴掌。
我摔倒在地,头皮被扯的发麻,脸颊迅速发烫起来。
我昂着头,控诉般问到:「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没伤害过你们。」
那几个人满意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他们听到我的控诉,哈哈大笑起来。
张阳边笑边朝我走来,他猛地踹了我的肚子一脚。
我痛的闷哼一声,他边笑边说:「哈哈哈,为什么?我们看不惯你还需要理由吗?」
「老子就是单纯想揍你,不行?」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笑的肆意的男生,上辈子,我也曾在无数个黑夜里抱着膝坐在床边。
我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被欺负的人会是我,为什么他们敢肆无忌惮地打我?
现在我明白了,坏人天生就是坏人,他们做事从不需理由。
4
我突然发狠,用我的脑袋狠狠地撞向张阳的鼻子,他被我冷不丁一撞,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的手捂住鼻子,殷红的血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
另外两个人见状,连忙来殴打我。
黎明更是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铁锹,向上辈子一样,往我的脑袋狠狠袭来。
我抱着头险险避开,衣服上满是灰土。
见我居然敢躲,他们更是疯了一般向我拳打脚踢起来。
我抱着头狼狈逃窜,同时拼尽全力反抗。
不一会儿,他们体力开始不支,而我感觉全身都疼痛起来。
不过还好,还好我的眼睛依然存在,头骨也没有被打碎。
正当我计算着警察来到的时间时,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我。
我惊恐地回过头,才发现居然有一个大人过来了。
他表情狠厉,常年做体力活的手很有力,他冲着李泽他们骂到:「真是没用,一个小孩都应付不了。」
我亲眼看见他让李泽他们按住我,转身高高扬起了铁锹。
他要打碎我的头骨!
我死死抱着头,铁锹砸在手臂上,我感觉我的手被砸扁了。
我在心里默默乞求着警察叔叔快点到来,同时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上辈子李泽他们可以在那么快的时间里把我埋进土里,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害怕闹出人命,原来是因为,他们从始至终,背后都有大人撑腰。
突然,「哇啦哇啦」的声音响彻天际,我听到向我们这边奔跑的脚步声。
我听到李泽他们慌乱声音,铁锹没有再落下来。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小朋友,你没事吧。」
我看到警察叔叔高大的声音,他们把我从地上扶起,李泽他们被警察牢牢地控制住。
我的眼睛模糊不清,但我看到天边的晚霞红的耀眼。
我晕了过去。
5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里醒来,爸爸回来了,他守在我的身边。
小时候父母离异,我跟了爸爸,自那之后,爸爸常常在外务工,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我看见奶奶在悄悄哭泣。
我抬了抬手指,爸爸感觉到我的动静,连忙握住我的手。
他的眼眶通红,他跟我说:「对不起孩子,是爸爸错了,爸爸一直,一直都不知道。」
我虚弱地勾起唇角,我想跟他说:「没关系的,爸爸也很辛苦的。」
但是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爸爸的眼泪落到我的手指上,很烫很烫。
我的心里又充满庆幸起来,幸好这一次命运已经改写。
我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警方那边。
这次只是左手有些骨裂,需要静养,我很快出院。
刚出院,警察打来电话,希望我能配合他们调查。
爸爸带我去了警察局。
刚进去,我就听到李泽不耐烦的喊叫,他说:「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只是跟他开开玩笑罢了,他又没出什么事。」
另外两个人附和:「就是就是,况且我们可是未成年,你们不能抓我们。」
警察叔叔语气严厉:「你们还不闭嘴是吧,校园霸凌别人,你们还有脸说只是开玩笑?」
他们还想反驳什么,我走了进去。
我刚进去,李泽他们就转过身,他们喊我:「喂,臭小子,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嘛,快跟他们说清楚,老子等着回家吃饭呢。」
我捏紧了拳头,整个人怒的发颤。
只是玩笑吗?上辈子,你们的玩笑要了我的命!
警察见我进来,热切地叫我坐下。
他们的声音依旧温柔,只不过这次,里面带上怜惜。
他们问我:「小朋友,你是不是经常在学校里遭到他们的欺负?」
我胆怯地点了点头,又害怕地看了李泽他们一眼。
6
李泽看到我居然敢承认,目眦欲裂,他愤怒地朝我冲过来,手掌高高扬起。
他要打我。
我下意识害怕地抱住脑袋,左手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清醒。
我看见李泽被警察拦住,他们靠不进我,我的爸爸也死死地把我护在身后。
我的眼眶湿润了,上辈子,如果也有这么多人保护我,该有多好。
不过最终,因为我的伤势不严重,加上李泽他们未满十四周岁,警察也只能对他们进行口头教育。
我看到李泽他们懒懒散散地站在那,他们不痛不痒地扣了扣耳屎,然后在警察让他们离开的时候,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知道,坏人是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变好的。
于是我拉了拉离我最近的一个警察叔叔的衣袖,怯生生地指着那个中年男人说:「警察叔叔,这个叔叔也打了,就是他把我的手打断的,他是成年人了。」
然后我看见警察的表情变得严肃,李泽猛地转头,他愤怒地要朝我冲过来。
刚刚我已经知道,那个中年男人,就是他的爸爸。
男人眼神阴狠,但他微笑着朝我走来,他说:「小朋友,我儿子是年纪小做错了事,我以后也会多加教育他的,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污蔑别人哦,不然你也不是好孩子了哦。」
我害怕地往警察叔叔身后躲。
警察叔叔严厉地冲李泽父亲说:「怎么回事?你刚刚不是说怕儿子冲动,是过去制止他的吗?」
李父无所谓地摸了摸鼻子,随后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喽,但是那边也没有监控,他也没有证据不是,反正我就说,我什么都没干。」
我看着他赖皮的样子,浑身发抖,我终于知道李泽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了,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警察也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皱紧了眉,他厉声呵斥:「你严肃一点,把话说清楚,你真的什么都没干?」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呀,你们要是非说我干了,也得拿出证据不是?」
我看到警察塌下去的肩,他这是咬死了那个地方没监控,我们拿他没办法。
我看到警察叔叔朝我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
7
我抿了抿唇,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我看见李父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他的眼里满是讥笑。
我点开了录音,里面清清楚楚地传来我痛苦的嚎叫以及李父的唾骂:「真是没用,一个小孩都应付不了。」
听到录音之后,我明显地看见李父眼里闪过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