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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北京市委书记彭真来到成都,见他的一个老朋友。
而他的主要任务,则是劝这个老朋友辞职。
他知道,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因为这位老朋友,就是共和国的传奇元帅:彭德怀。
“宁可被别人打倒,也不能自己倒下!”
不出他所料,这个建议被拒绝了。但彭总放出这么绝的话,是他没想到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彭德怀的态度如此坚决呢?
1959年,在朝鲜战场上横刀立马的彭德怀元帅,不再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他离开了中南海,转而前往北京西郊的吴家花园。在这里,彭德怀脱下了戎装,开始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简朴生活。虽然身体上得到了暂时的安宁,但内心的波澜却从未平息。他时刻关注着家国大事,关心着人民的生活。
“我不能白吃人民的小米啊!”彭总经常把这句话说给自己听。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到了1965年。这一年,国家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各种思潮涌动,局势复杂多变。
9月中旬,彭德怀突然被中央办公厅请到了人民大会堂,在这里,他见到了自己的老战友,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的彭真。
两人见了面,自然是免不了嘘寒问暖。彭真向彭德怀询问了其在吴家花园的近况,并转达了毛主席的关切。两人在聊了一会儿后,彭真开始讲起了此次会面的主要目的:“毛主席让我转告你,让你到成都去抓西南大三线建设。”
听到这个消息,彭德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自从他搬入吴家花园以来,一直在渴求继续为人民服务,为祖国做贡献的机会。但他现在已经离开军队太久,可能已经无法继续适应军队生活,再加上没有工业相关的工作经验,因此他对这一任命实在没有信心。相比起来,他倒更希望去外地的国营农场当一名普通的农民。
彭真在了解到彭德怀的这些顾虑后,并没有继续劝下去,只是诚恳地说:“彭总,再考虑考虑吧。”
毛主席在得知彭德怀的回应后,深知彭德怀性格的他决定亲自做他的工作。主席的话语,让彭德怀又怀念起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他又想起了平时在吴家花园“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人生态度,以及“不能白吃人民小米”的信念。于是,他收拾好行囊,踏上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段征途。
然而,彭德怀的最后一段人生,却注定和他的前半辈子一样坎坷不平。
也是在1965年,吴晗的一部历史剧横空出世。这部本来用来赞颂不畏强权、为民请命的清官的戏剧却被别有用心的小人歪曲为影射彭德怀。自此之后,各种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无端的指责便向这位昔日叱咤朝鲜战场的元帅涌来。
在这种局面下,深知彭德怀艰难处境的彭真来到了成都。他知道,以彭德怀的性格只会让这种情况进一步激化,但他还是想再努力一次,看看能不能劝服彭德怀,再拉他一把。
在看到彭德怀的一瞬间,彭真突然感到一阵辛酸,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彭总,你瘦了,瘦了好多啊!”
彭德怀举起那张刻满沧桑皱纹的脸,惨然一笑:“别来无恙啊,彭书记!你现在来,肯定是有中央的新消息吧。”
彭真点点头:“彭总,我直说了吧。现在这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可能会牵连到一大批人。我这次来,是有三件事想请你配合下。”
“如果是党中央的安排我肯定会尽力配合。”
彭真摇了摇头说:“不完全是党中央的指示,很多其实是我作为一个老战友对你的请求。”
“我能配合你什么?”彭德怀疑惑地说。
彭真说:“第一,建议你辞去三线建设副主任的职务,从此埋头做一些室内的研究工作,这样可以少引起别人的注意;第二,我劝你向中央再写封信,收回你之前写的申诉书,把自己的功过是非留给后人去说,你服从党的决议就是了;第三,你向中央写个报告,实事求是地说清楚你和吴晗的关系,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
彭德怀陷入了沉思,应该说,这位老战友给自己的建议都是很诚恳的,他知道这都是为他这个朋友考虑的。做了这三件事,很多担子就卸掉了,自己或许也能度过一段平静的晚年时光。
但在思考结束后,彭德怀还是坚定地说:“彭书记,这第三条我可以照做。吴晗同志本来就和我没有什么交集,说他的剧影射我更是无稽之谈。但前两条,恕我不会放弃我的立场。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宁可被人打倒,也不会自己倒下!”
“彭总,再考虑一下吧!”彭真又一次这么劝道,声音中都似乎带点哀求了。
彭德怀看着面前的老朋友,叹了口气说:“彭书记,你知道这是没用的。你对我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作为回礼,我也劝你一句,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以后还是少来找我吧。这一切都因我而起,就不要连累更多的同志了。”
彭真知道,再努力下去也是徒劳,只好留下一句“彭总保重”,便神情黯然地离开了。
在彭真与彭德怀见面后的第二天,彭真听取了西南三线建设委员会主要领导同志的工作汇报。毕竟,这是他这次来成都名义上的主要目的。
汇报结束后,彭真还需要与参会众人合影留念,但在合影时,却发现少了彭德怀。
会务组的同志回到了会议室,看到彭总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中。
“彭老总,赶紧出来吧,我们要合影了!”
彭德怀转过头来,尽管神色痛苦,但还是尽量露出一抹微笑:“你们抓紧时间合影吧,我就不去了。不要耽误了同志们。”
会务的同志急了,再三劝说彭总,但彭总执意不肯。彭真见彭德怀不来,又让西南局的一位同志去请他,但还是得到了同样的回应。
“老毛病又犯了。”彭真苦笑道。
最终,在这次会后合影中,没有出现彭德怀的身影。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美国作家海明威这么写道。
遗憾的是,海明威虽然同情左翼,热爱革命,但终究只是一介文人。最终因不堪联邦调查局的监视和骚扰饮弹自尽。
然而,从革命战争的血与火中走出来的彭德怀元帅,显然更符合海明威心目中的硬汉形象。
无论是在大革命低潮时加入中共,还是在后面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中屡建奇功,他坚定的信念从未因磨难而改变过,而磨难只会进一步锤炼他的信念。
而到了晚年,尽管动荡的狂涛一浪高过一浪,他都始终如定海神针一般,没有任何动摇。
“宁可被人打倒,也不会自己倒下。”
冥冥中,他的形象似乎也与海明威笔下那位在风浪中谈笑自若的老人有了重合。
或许他的形象还要更加高大。革命的风浪中锤炼出来的,除了坚定的信念,同样还有高尚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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