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与女儿去游乐场的当天,丈夫楚杨坠下楼梯,不治而亡。
医院里,婆婆哭天喊地,痛斥是我害死了楚杨,想让我杀人偿命。
人前,我悲悲切切,左一个视频,右一个照片,证明自己的清白。
人后,我拍着骨灰盒,意味深长。
“早让你听点话,非要跟我犟,怎么样,盒里凉吧。”
……
我的丈夫楚杨摔死了。
我赶到太平间时,婆婆正拿着家里的监控和警察告状。
“就是她害死了我儿子!警察同志,你们看!我儿子死前他们才吵过架!”
我瞥了一眼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婆婆,迎着警察同志探究的目光,掏出了手机。
不就是监控么,谁没有啊,我还有直播录屏和带时间地点水印的照片呢!
“警察同志,谁家夫妻没个磕磕碰碰,但我可是清白的呀。”
监控中,楚杨喝多了酒,手蹬脚刨,几次险些掉下床。
我站在床边,任劳任怨,悉心呵护。
而照片和直播录屏清晰地证明着,在楚杨出事当天,我带着女儿正在千里之外的游乐场中,和一个小博主互动直播呢。
我抹了一把不怎么存在的眼泪,红着眼圈看向婆婆。
“楚杨死了,咱们家人都很伤心,但当务之急是要给他办好后事啊。”
我悲切地一挥笔,迅速地在相关文件上签了字。
“尽早火化,入土为安吧。”
三小时后,楚杨新鲜出炉。
我柔和地拍拍骨灰盒。
“亲爱的,盒里凉吗?没关系,一会儿啊,心也就跟着凉了。”
我哼着歌,回到了家中。
家政已经在我的指挥下将楚杨的东西都打包好,我随手一抹眼睛,便是两滴豆大的眼泪掉落。
“阿姨,我这睹物思人得紧,见不得这些东西,您快都拿走处理了吧。”
“您放心。”家政阿姨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信誓旦旦地与我保证:
“这屋里连个多余的头发丝都不会留下。”
“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瞥了一眼还立在茶几上的结婚照,照片中的楚杨还在傻傻地冲着阿姨的粘毛器笑。
我也笑了。
笑得和我知道他在外有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时一样意味深长。
等隔天楚杨的小三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我正擦着楚杨的黑白照,摆在客厅中间。
她膝盖一软,就跪在了门口。
“杨哥,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呀……”
我慢悠悠地放下了手里的抹布,歪着头,看着紧随其后来了的楚杨父母。
楚父面上尚余三分忐忑,楚母则是一脸的迫不及待。
“盛明月,若初怀的可是个男孩!这房子!还有我们家楚杨的存款,都是孩子的!”
她鼻孔朝天,挥舞的手差点戳到了我女儿的眼睛。
我将孩子一把拉到我的身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白若初。
她伏在门槛上,哭得撕心裂肺,甚至已经止不住地干呕。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缓缓地抬起头。
我目光温柔,语声低缓。
“亲爱的,伤心过度可以理解,但可不能哭错坟了呀。”
“姐姐,我从没贪求过什么,可这是杨哥的孩子,总不能……”
我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
“说什么呢,楚杨我还不知道么,除了爱喝点酒,他没别的心思,总不能你说是他的是吧,你怎么证明呢。”
“我可以配合你做亲子……”
“啊?人都成灰了,你是拿准了他不能给自己辩解吗?”
我侧过了身,露出了阿姨用粘毛器吸尘器和手工大抹布轮番清理过的屋子。
“你可不能诬陷楚杨,我们家楚杨最好了~”
2
我与楚杨相识于校园,从校服走向婚纱,曾经是无数人艳羡的模样。
婚后他体贴入微,从不沾花惹草,经常被朋友调侃二十四孝好老公。
女儿乐乐出生前,他只是偶尔与朋友喝醉一次,面对愠怒的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老婆,我不抽烟不赌博不玩游戏,我就这么一点点爱好了,求求你了嘛。”
可惜他的伪装止步于乐乐出生。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已经给楚杨当了三年地下小情人的女人。
她正拉着楚母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
“阿姨,我要是图钱,能现在才找上门吗?我还不是为了孩子不受委屈!”
楚母心疼地抱着白若初……的肚子,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我是白雪公主的后妈。
“盛明月,自己下不出蛋就不要占着好人的窝!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我儿子的所有东西,都归他儿子了!”
啧。
这个嘴巴恶毒又不讲理的老法盲!
我两手抱在胸前,靠在柜子上。
“空口无凭,总得拿出点证据来。”
白若初眼睛一亮。
“我有杨哥的头发!”
“你怎么证明那是他的头发?”
“我……孩子可以和爷爷做鉴定!”
我的视线在频频点头的楚父楚母之间打了个转,低头吹了吹指甲缝里并不存在的灰。
“呐,谁能保证他没有私生子啊。”
白若初急了,她拦住了暴跳如雷的楚父,目光落在了乐乐身上。
“那!和她做!总能证明了吧!”
我欣赏着这三个奇葩又急又恼的样子,终于笑出了声儿。
“我说,你打算跟我的女儿做鉴定,然后用鉴定结果,分我女儿的财产?疯了吧。”
意见被反复驳斥,白若初双拳紧握,两眼通红。
“盛明月,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分我财产,否则……”
她突然冲上前,死死地攥住了我的胳膊,低声且迅速地在我耳边说道:
“是你挪了他的床!”
白若初到底是孕妇,情绪激动后便捂着肚子呻吟不止。
我盯着楚父楚母护着他们唯一的“孙子”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冷笑。
自乐乐出生,每每回楚杨老家,他七大姑八大姨必催我生个二胎,凑成一对“好”字。
几次不成,楚杨便彻底的褪去自己那温文尔雅的皮,在外沾花惹草,酗酒如命。
一开始,我还抱有希望,以为楚杨只是在跟我置气,只要我晓之以情,他自会和从前一样。
可惜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阁楼上,楚杨临死前睡的那张床。
它原本在扶栏以内,靠着墙。
是我亲手将它挪到了正对着台阶,毫无防护的位置。
我伸手摸了摸乐乐的头。
“宝宝,妈妈要去办点事,你自己回房间玩一会儿好不好呀,天气热,开着房门就好了。”
叫来了已经请假几天的保姆陪着乐乐,我放心地出门去了。
等楚父楚母带着白若初回到她住的地方时,迎接她的是门户大开的房子。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搬家公司的人显然没想到随手接个活还能有这风波,一时都愣在原地。
我在满地的箱子袋子柜子中间缓缓起身。
“没看懂吗?搬个家啊。”
“你!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爱巢被毁,白若初气得神志全无。
而我则是等警察同志上了门,才从包里掏出了房产证。
“误会啊,同志,这栋房子真的是我的,我打包的这些东西也是我的。”
我一页页地给他们看我的购物记录,我的小票。
白若初的神色逐渐难看起来。
我看热闹般地看着她。
自楚杨酗酒以来,他的事业连连受挫,手中资金,不过当初存下的那些。
逢年过节,他都要送白若初礼物。
但他消费不起高价奢侈品,便每次买一真一假。
假的放我这儿以次充好,美其名曰虽然花的是你的钱,但心意是我的呀。
真的自然就落入了真爱小情人白若初的手里。
现在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我怎么可能把这些东西拱手相送呢。
“楚杨这几年是走了歪路,但他对我的心意没有变啊,警察同志,谁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借机搞诈骗,败坏我老公的名声。”
白若初被我一番歪理气得已经顾不上白莲花形象,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好!盛明月,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她一脸正气凛然地转向了警察。
“我要举报,就是这个女人蓄意谋害楚杨!我有证据!”
有脑子,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