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血够了吗?”
“回皇上的话,还差一碗。”太医看向已经形销立骨的云舒,似乎有些不忍心,“但是皇后……她的血已经快流干了,这样下去她顶多再活三个月……”
到时候,依靠她这个药人活着的顾芯儿也会跟她一起死。
萧烨心中狠狠震了一下,脖子上连青筋都爆起,对太医怒目而视,“她不能死!她死了朕要你陪葬!”
云舒一愣。
心里某处已经变灰暗的地方似乎又有了重新跳动的痕迹,眼中也多了一抹鲜活。
似乎用尽全力喊出声:“烨……烨哥哥……”
他终究,还是不舍得她的吧?
“云舒,我不会让你死。”萧烨声音低缓,落耳柔情似水,眼底却是森寒,浇灭了她刚刚变热的心。
他不让她死,不是为她!
那些刚要在心头疯长的爱意瞬间像被厚土封住,不见天日。
房间里,似乎总有一种无声的叹息在每个人心头回响,气氛压抑的可怕。
太医在一旁颤颤巍巍,终是开口,“皇上,哪怕用尽天下灵药,皇后也只有一年可活。而且……”他犹豫道,“由于最近放血过于频繁,这次放血根本就流不出来……”
萧烨听完,冷淡地扫了云舒一眼,眼底深处有短暂的震惊,但很快,这抹情绪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只要还有!那就继续往外放!”
云舒心中仅剩的暖意瞬间被冰霜冻结,手腕上又是一下刺痛。
是萧烨,这个曾经见她被蚂蚁蜇一下都要冒出泪光的少年。
如今却亲自用刀片直接划开了她的手腕!
殷红的血争先恐后的向外涌,模糊了所有的过往。
眼泪就像蚯蚓在鼻腔里爬行,又痒又痛,那双杏眸充满了悲伤和绝望,“烨哥哥,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心疼?”
“别喊我的名字!”萧烨抬起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不配!”
云舒心中一震,终于崩溃,“我不配?就因为我的血能治百病,所以我就活该成为顾芯儿的血库,活该被你亲手取血?”
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整整二百多刀!
云舒日日承受着血液一滴滴流干的痛苦,却从没掉过一滴泪。
可现在,她哭了。
疼。
太疼了。
他落在她胳膊上的每一抹力道都成了割心的利刃,将她一刀刀,一片片,凌迟至死。
“你有什么脸质问我?!”萧烨眼里像是淬了光的刀尖,锋利无比。
他当即就抓紧了她的胳膊,一点点勒着往下挤血,似乎要发泄出他心中所有的愤恨,“当初如果不是你善妒,把芯儿弄成那个样子,事情怎么可能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是你先把她带进了宫!”云舒没什么力气了,但依然不甘示弱,“是你先违背了我们之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可你也先骗了我不是吗?!”萧烨的眼眶也红了,但那种酸楚只是一瞬间,很快,他的眼神恢复清明,对!是她先骗了他!
当年,他登基之后,是云舒冒充了顾芯儿的身份,拿了他给芯儿的玉佩,顶替了他的救命恩人入宫为后。
心思歹毒的女人,也是导致顾芯儿这些年来,一直流落在外的罪魁祸首!
因为这场错过,当年顾芯儿帮他引到自己身体里的毒,一直没能解,日久成疾,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终日都需要云舒的血来吊命的地步。
他欠她的。
云舒也欠她的!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抗拒,有什么资格说疼?!
“那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云舒大吼,眼泪慢慢模糊了她的眼睛,雾化了他英俊的五官,“烨……”
那些堆积成山的思念终于让她破防,她好想,好想伸手抱抱他。
只要抱一下,就能消融所有的委屈。
可终究,手还未抬起,就被重新摁回了那只盛血的碗盆前。
是了。
怎么就忘了。
她现在除了做血库,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人人都说她云舒歹毒,人人都说她云舒和做摄政王的父亲联手对皇上下了一盘大棋,想利用他的感情摧毁他的一切。
然后让摄政王登上皇位。
他们父女,其心可诛!
可萧烨,你知道吗?
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云舒闭上眼睛,耳边还依稀能听到顾芯儿出现那日,她拿出摄政王当年引诱她交出玉佩的证据,并且当场饮下和鸩毒相冲的酒水自证清白,萧烨大怒,云氏上下几百条人命当日在府中被就地诛杀。
到处都是呼救声。
那是人间炼狱。
而父王和弟妹则被困天牢,永不见天日!
要不是她这副从小泡在浴桶里练成了药人的身体对顾芯儿还有用,要用他们的命要要挟她,萧烨恐怕不会留活口。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听话,他就会回心转意,他就会重新去查一查当年的真相,他们就还能有未来。
可到了现在,她发现,是她错了。
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相信她了。
死了好。
死了就能解脱了。
云舒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皇上……”她声音沙哑,“我愿意把我的血放干,愿意拿我全部的血去救顾芯儿!但等我死后,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家人从天牢里放出来……”
“你休想!”萧烨听到她的称呼发生了变化,眉眼瞬间凌厉到让人心惊,“你如果敢死,他们只会死的更快!”
云舒抖如糠筛。
萧烨避开她的目光,拉过太医,强压下心头那抹慌乱,“说!除了用草药续命,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她活着?”
太医连忙跪下,“敢问皇上,您是想让皇后活着,还是只是想让皇后能供给这种源源不断的能救命的血?”
萧烨一顿。
他没想到太医会问这个问题。
但终究,他还是应了,“要血。”
“那好。”太医道,“老臣能保证让皇后再续命一年,所以在近一个月内您必须让皇后怀上孩子,皇后体质特殊,她的孩子血液应该也能有此等救人奇效,能百毒不侵,也能治百毒。”
“大胆!”云舒眼眶都红了。
他怎能打龙子的主意!
“你是要让我诞下龙子,让他(她)成为新的血皿?!”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如刀绞,“不!皇上!我不要怀孕!我不能!”
不能这么对她和萧烨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应该是在爱意中出生,怎么能为了顾芯儿,为了那个恶毒的女人而存在?!
她不要怀孕!
可萧烨却对她的情绪仿若未闻,仿佛她越痛苦,他就越觉得圆满,“今夜,朕留寝坤宁宫!”
四周的人都退了下去,云舒的手还淌着血。
但他却依然欺身压了过来。
云舒想逃。
可萧烨没让她如愿。
他的气息就像是一张天罗地网,将她死死禁锢,哪怕明知是地狱,也终是沉沦。
……
“贱人!”顾芯儿在婉清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连肺都气炸了,“皇上怎能留宿!怎能留宿!我就知道他对云舒那个贱人还有情!不然这么多天来,他为什么从来不碰我!”
贴身宫女长青是跟了她很久的老人,“娘娘……您的身体,可不能生这么大的气……”
顾芯儿这才像是如梦如醒似的,连忙咳咳了几声表示自己的身体虚弱。
长青迅速把周围的人全部屏退,这才继续开口,“娘娘,皇上留宿也是为了让皇后怀孕,预防皇后死后没人供血,包括不和您同房,其实都是因为他心里惦记着您的身子,是为了您好。”
“话是这么说。”顾芯儿并没有因为她的宽慰而变得舒服,而是起身把太医送来的云舒的血慢慢浇灌到花朵的泥土中,笑的阴寒而残忍,“但我本来就没病,更没有中毒!
我不需要他们发生关系!也不需要皇上宠幸皇后,我要的是他的人,是因为他这个人而带来的无上的权利,不是那个只要活着就会占据我想要的后位的女人!更不是那个一出生,就可能会占据我孩子地位的龙子!”
她抠着杯子,牙齿咯咯作响,“云舒绝对不能怀孕!”
长青心中一顿,颔首道,“还是娘娘想的周全。”
“现在!”顾芯儿长抒一口气,“是时候送给皇后一份大礼了。”
……
坤宁宫。
云舒一直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动作。
她全身力气都被耗光了。
因为用力,导致胳膊和手腕处出现了多出淤青。
从萧烨离开之后,她就一直躺在那里,看上去了无生机。
贴身宫女夏知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娘娘,您睁开眼睛瞧瞧奴婢,您……”
“噗!”
她话音还没落下,云舒就吐出了一口血。
这是本就虚弱的身体气急攻心了。
夏知惊慌不已,“娘娘!您为什么不给皇上说出实情啊!当初那个玉佩明明是顾芯儿自己给您,当初那毒也是您解的,是皇上从一开始就认错了……”
“夏知!”云舒重重跌回床上,嘴角带着骇人的血迹,更显得她身体轻薄,像是一张纸,“这种话不要再提!顾芯儿现在深得圣心,但凡想让你和我父王他们活下去,我就不能自己去说这些事情,不然激怒了顾芯儿对我们更没好处。”
乌黑的青丝映衬出云舒惨白的脸色,“况且……”
“况且什么?”夏知帮她拍了拍后背,急着问道。
“况且……我怕他知道真相后会难过。”
她伸手摸上自己脖子里的吻痕,他昨晚,那么用力,虽然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话,可动作上明明带着一如既往的缱惓。
他进入的那一瞬间,是那么小心翼翼,让她瞬间就想到了小时候,他翻出东宫的墙头跳在她面前的场景。
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躲在墙角哭泣的她一朵盛开的桃花,“别哭了好不好,我愿意把春天送给你。”
从来没有人那样认真地看过她,她终于破涕为笑。
从此之后,她便真的在他身边收获了无数个春天。
直到……顾芯儿出现,春天也不再回来。
夏知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那也就是说,您还爱着皇上?”
云舒迟迟没有言语,她不知道。
不知道这还算不算爱,但终究,舍不得伤害。
夏知气疯了,“都怪顾芯儿!要不是她撒谎说自己中毒,要您日日放血!您的身体也不会成现在这样!小姐,不行,奴婢不能再看您这样下去,我要去找皇上,去让皇上找人给她重新查验身体里的毒,我要去……”
“咳咳咳……”夏知从小陪她一起长大,云舒知道,她定然也是着急了,“夏知!你不能……咳咳咳……”
“我怎么不能?”夏知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
她脸上还挂着泪,和此刻露出冷漠笑容的样子相比,更显分裂。
云舒震惊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挑帘而进,“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是顾芯儿!
云舒心头一震,“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礼呀。”顾芯儿道,“我敢保证,一定是你此时此刻最想要的东西。”
她给了夏知一个眼色,夏知立刻上前拉了拉袖口,然后从长青的托盘里端出那碗汤药,走到云舒跟前,“娘娘,您不是不想要龙子吗?喝了它,就能如愿了。”
“别和她废话!”顾芯儿看到云舒那张脸就生气。
尤其是她现在身体上还有那么多痕迹,哪一处都证明着昨夜的疯狂。
萧烨……
他从来不碰她。
顾芯儿的牙齿咯咯作响,“灌!”
夏知不敢再耽搁,一咬牙,直接掐住云舒的下颌,“小姐,乖,喝了它就好了。”
味道微苦,初闻就有一股腥臭,这是避子汤的味道,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知掐着下颌,硬灌了进去。
云舒再不可置信,也明白了。
夏知……
是顾芯儿的人。
之所以不再伪装,只能有一个原因。
夏知从她嘴里听到了顾芯儿想听的东西,是确认了她对萧烨还有念想?
所以顾芯儿,彻底容不下她了。
果然,她再抬头,是顾芯儿那双恶毒的眼睛。
只不过,那双眸子里已经盛满了泪。
云舒心里一个咯噔,果然——
顾芯儿噗通一声倒地,做痛苦蜷缩状,“呜呜……姐姐,你别这样,你要是真的不想继续做我的血库,我能理解,但你能不能别生皇上的气,他不是真的想杀你,他只是对我是愧疚,芯儿一直明白自己的地位……不会和姐姐抢的。”
她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姐姐,求求你别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皇上是真的想和你有个孩子,你要是不高兴,怕我对他有什么影响,我可以现在就去死!”
“胡说!”萧烨从外面进来,直接拦住了要往柱子上去撞的顾芯儿,“朕对你怎么可能只是愧疚!更不想和这个歹妇有孩子!你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给她磕头?”
顾芯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夏知惶恐地跪在地上,手里的碗适时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这是什么药?”
“回……回皇上的话。”夏知说道,“是娘娘……娘娘让奴婢准备的避子汤……她……她说……”
“说什么?!”萧烨烦躁的厉害,“说!”
“说不想怀您的孩子,说她讨厌您,恨不得您去……去……”夏知说的,全是云舒的反话,因为恐惧,连声音都在发抖。
云舒顿时就笑了,盯着夏知的眼神变得空洞。
她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相信了……
她自以为的不舍得伤害,全都变成了别人插向她的刀!
萧烨看到云舒唇边那抹笑容,像是在对他的嘲讽,顿时冷笑,“恨不得让朕去死是吗?”
夏知点点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这算是默认了。
云舒……
为什么她就不知错?!
“想杀朕的孩子,还想让朕去死,这是诛九族的罪!”萧烨看着顾昭禾,唇角绽放出一抹嗜血的冷,“来人!把摄政王一家的人头提来!”
“不!”云舒彻底回神,疯了一样从床上跌跌撞撞地摔下来,一把拉住萧烨的腿,“皇上!这避子汤不是我要喝的,不是我要喝的!”她瘦骨嶙峋,硌的他疼。
萧烨眼中一瞬间起了雾,氤氲了所有回忆。
曾经,舒儿也曾笑着对他说,烨哥哥,我真想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哦对了,性格不要像你!脾气太臭!
他当时……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好,都依你。
都依你,朕的舒儿。
“娘娘!”顾芯儿看萧烨有一瞬间的失神,心中惊慌不已,立刻冲云舒大斥,“你这话,是意指臣妾逼你喝了避子汤?天地良心!”她看向夏知,“夏知!你是皇后的陪嫁丫鬟,你说!这避子汤是不是姐姐让你准备的?!”
夏知跪地俯首,“回贵妃的话……是……”
萧烨哪怕不信顾芯儿,他也会相信夏知和云舒的感情。
“云!软!”他额头青筋暴起,“你又骗我!”
云舒绝望了。
床头前。
一、二、三、四……
她不敢再数下去,鼻腔里到处都是惹人作呕的血腥味道,那些人头……没一个死能瞑目。
她活下去的信念,崩了……
天旋地转间——
“来人!来人!救皇后!”
是皇上的声音吗?
他那么狠心的人……
也会紧张吗?
耳边好像一直有急促的呼吸声传来,她费力睁开眼睛,双手已然被人抓住,“舒儿!我这就带你走,绝不会让你再在这里受苦!”
这是……萧寒的声音?!
她呼吸猛地一窒,这声音她死都不会忘!
他是萧烨的皇弟,在他们皇子中排行老七,也是当初第一时间告诉云舒萧烨中毒的人,但那天给萧烨解完毒,她身体虚弱,将萧烨给她的玉佩落在了床边,当时回去找的时候,顾芯儿正是待在他身边的女人!
原来……
针对她布下的这场局,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么?
甚至,他们的目标并不单纯是她。
怪不得顾芯儿知道玉佩的事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用力推开他,“你别碰我!”
可萧寒哪里肯松手,直接将她抱得更紧,“舒儿,这么多天没见,你一定想死我了,皇兄为你添上的痕迹,我这就为你抚平!我要你的肚子里只能生下我的孩子!”
他压住云舒,用唇死死封住她的颈肩,身上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令她恶心的仿若失魂。
“舒儿,别急,我这就满足你!”
砰!
这个渣男和精神分裂一样,一边为了恶毒女二虐杀女主,女主没死前一秒钟,还用剑捅死女主,女主一死,突然就又舍不得了,作者是有十年脑血栓吗?
受虐狂爱上虐待狂,女主死得其所
作者绝对已自己为原型才能创造出这种故事
真的神烦这种放血、心头血才能治白月光病的剧情,简直没脑子!!!血治不治得了绝症放一边,大部分背景都是权贵,奴隶制的社会,偏偏编得只有红玫瑰变蚊子血的女主的血才可以救人,怎么,这受虐的血才带着神经智障病毒可以治绝症?白月光治好后蚊子血死了变红玫瑰了,白月光就变成白饭粒被折磨,男智障就简单的神经病意思意思算惩罚了……简直是按着读者的头在地上摩擦!偏偏一路滑下来,这种梗这么多人写,呕……实在忍不住进来直接留个言,不单独针对本篇文作者[无奈吐舌]
噫,看到最后好恶心
这种舔狗女主不死都没天理
女主天生就是个犯贱的命
没写完吗
结局出乎意外,猜错了
女主,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