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学堂上最神秘的学徒，只因我每次测试无一例外的都是第一。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我是一介女子。
他们都说：“朝堂之中无女官，学堂之上无罗裙！”
但我还就偏偏要做这史上的第一个了。
在军队攻到皇宫的时候，我命令侍女给我束胸描眉换上了男人的服饰……
1
“将军，整个冷宫搜查过来了一遍，只有这一个小子！”
一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轻而易举地把我提起来展示到一个威严的男人面前。
是的，我们这个国家沦陷，被一个强大的国家所征服。
他们都说这是我一介后宫女子不该参与的事情，但很可惜由于很小的时候没有管教嬷嬷，我的叛逆心理比其他孩子都要重，他们越不让我做的事我就越想试试。
正如现在一样，冒着生命危险扮成男孩只为逃过一劫之后能够上得了学堂。
这个将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应当是最后不忍心伤害我一个小孩子，所以放了我一马：“看这样子应该是那皇帝的皇子之一，丞相家的小儿子不是缺个伴读吗？这不正好，快快给他送去瞧瞧！”
提着我的士兵领命把我放到地上，对着将军喊：“是！”
然后我就被快马加鞭地送到了他们的国家，我挺开心地因为伴读，正好是可以上学堂的一个身份。
马车上我低眉顺眼地把头垂得深深的，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并不希望别人注意到我。
但马车上一共就这么些人，而且我还是他们中间最小的一个，很轻而易举就会发现。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拿这个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东西，虽然看不懂，但我知道这些叫做“❓字”。
“我叫顾瓷！”我紧紧拽着衣服的一角，其实从刚才被将军审视开始我就有些后悔扮成男生，因为毕竟还是小孩子，对于不熟的人和不熟的地总会有从有股心里腾起的不安。
“大家不用紧张！”那个男子很明显看出了我的心里非常惶恐紧张所以安慰我。
然后就开始讲起正事：“我们各位即将要去的一个国家你就是我的国家是一个战力十分强盛的规章制度非常完善的大国名为漠沙，我们现在的皇上……”
他讲的什么其实我也没有多听，眼睛总是瞟向他身后被风卷起的车帘，外面是漫天的黄沙，一眼望不到尽头光是看着叫人胆战心惊。
所以我不停地在心中给自己鼓舞，加油已经你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接下来你只需要坚持，只需要冷静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想到这里我眼神坚决地望向了那个男子，深吸一口气问：“还需要多久才能到？”
男子明显有些震惊，毕竟在他说话以前，这个车子里的人都互不相识几乎是属于非常安静的程度。
他预测这个车里的人恐怕或多或少都会对自己的国家有一些畏惧，所以还专门给他们描述了自己的国家，让他们不要慌张。
男子很快反应过来回答我：“你是叫顾瓷吧，我们现在如果中途不出现意外的话应是还需要半个时辰！”
在感受到这个男子对我没有恶意之后，我原本怦怦直跳的心现在也渐渐平复了一些。
2
“丞相大人，这是将军在外征战的时候意外捡到的一个小子，看起来还挺机灵。
将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的小儿子还没有伴读所以就给您送来了！”马车终于是经过了颠簸的黄沙，到了华丽的京城，果然如男子所说的般。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摩肩接踵。但唯一令我皱眉的是这长长的一条大道上，竟没有一位女子。
丞相也是瞧瞧我朝着男子鞠了一躬说：“臣谢过将军大人的关心，至于这个小子就不必了，我家小儿子的伴读虽然还没有找到，但也是不希望随意捆绑这一个小孩子的自由！”
这句话看似是真的在关心，实际丞相说的是他的儿子就算没有找到伴读，也不会收一个将军送来的人。
但那时候的我并不知晓，硬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也学着那个男子的礼数对着丞相行了一礼道：“大人，求您收下我！”
丞相也着实是很震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面对他时竟没有一分畏惧，即使是自家中的孩子对他也都是尊敬，哪会像这个孩子一样直接。
然后尴尬地笑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那既然是将军美意，臣自然感激不尽，托副官禀告一声给将军了！”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名男子的身份，竟然是将军身边的一个副官。不过听到丞相愿意收下我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的，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情，竟然有了一种看破世俗的感觉。
将军让副官一开始把我送过来，就是看我机灵，希望我作为一个眼线盯着丞相。毕竟将军和丞相一个文官一个武官，平时在明面上关系就不好，现在暗地里自然是斗得更狠了。
只不过让将军失望的是我虽然看起来机灵，但等他秘密找到我要求我做他的眼线时我却冥顽不灵地拒绝了他。
因为在一个小孩子的眼中，眼线就是坏人的一种，专门用来盯着别人的坏人。因此由于我并不想成为坏人的同伙，就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将军。
“顾兄想什么呢？”一道清爽干净的男音落入我的耳中时，我还沉浸在身临其境的回忆中。
我拿着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回答他：“没什么，只不过是些陈年往事！”
“顾兄倒是有这闲情雅致去回忆，明天就要殿试了。顾兄也能像平常一般如此镇静，不愧是被称为京中少女的梦的顾兄！”沈君彦调笑道。
我也笑笑拱手说：“我只是有些才华罢了，要是单论外貌的话，在下哪里比得上沈公子半分！”
沈君彦听到我这么说突然离得我近了些，近到他的鼻吸我都能轻而易举地听见。
然后我的脸就唰一下红了，反倒是沈君彦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开心地说：“每次离顾兄一近，顾兄你脸总是一下子就红了，像个小姑娘！”
我唯恐沈君彦知道我的女子身份，这些年陪在他身边也是见识了，他是有多么讨厌女子，要是现在被他发现的话，恐怕就不只是失去一个伴读身份这么简单了。
所以我赶忙调整表情嘲讽他：“沈公子难道没有发现我每次都是装的吗？”
沈君彦果然被我的话带跑偏，好像是怀疑我的话询问：“顾兄真的每次都是装的吗？”
然后眼睛一直落在我的脸上希望从我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但令他失望的是我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于是他又接一句：“是我多疑了，那我就祝顾兄明天殿试顺利吧！”
我举着茶杯也十分豪爽地回答他：“明天殿试喝不了酒，真是顾某对不住沈公子，等明儿殿试过了，在下一定陪沈公子痛饮一番！”
沈君彦也没有过多计较举起茶杯道：“明儿殿试我自是也不会邀酒耽误了顾兄，不过至于痛饮一番嘛，在下欣然接受！”
3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瓷。平顺年间进士，天资聪颖，刻苦努力，率礼不越。着即侧风协办大学士，钦此！”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拉着长腔宣布下旨意。
我跪下叩拜：“臣顾瓷在此谢过圣上赏识！”
下朝后沈君彦就急匆匆地找到我：“怎么样怎么样？”
我一边略显无奈地扶额却还一边不忘回答他：“协办大学士！”
沈君彦眼睛里冒出星星点点说：“还不错嘛！”
“沈公子要是能在好学堂好好学，定是也能考中，就沈公子这脑子可半分不比我差！”我有一搭的没一搭地和沈君彦聊着天。
然后忽然不知道哪一句话触碰到了沈君彦的逆鳞，他有些生气地质问我：“顾瓷，我们两个都这么熟了，你为什么还叫我沈公子！”
我以为他又只是犯病，所以含糊地搪塞过去：“我直接叫你的名字不符合礼数，丞相大人见到又该说了！”
“顾瓷可是你已经考中了啊！你早就不是我的伴读了，记得吗？”沈君彦突然的一句话，令我深陷回忆当中。
那年的冬雪特别冷，我没有穿棉衣。只有一件单薄到不能再单薄的外衣挂在我的身上，然后我就赤脚站在那里，双脚被冻得通红。鼻子里还在流着鼻涕，如果他们允许我的手动的话，我应该能感受到我的脸已经如冰块一般硬了。而且应该很红，毕竟知道我被沈君彦救下来后的几天里，我的脸和手以及脚都没有恢复正常的血色。
我现在仍然还记得，沈君彦身着华贵的棉衣在纯色的雪花中是那么的耀眼。他几乎是飞奔着来到院子门口，然后亲眼看见了我赤脚站在那里。愣了一秒之后又马上反应过来把我拉进屋里，吊儿郎当的丞相小儿子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慌张的样子。
沈君彦一边摸着我已经通红的脸一边焦急关切地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女子的一见钟情总是那么的奇妙，明明和他已经相处了那么久已经和平共处了那么久。可在纯净素白的雪花的衬托下沈君彦出场时就和英雄救美中的英雄出场的那个片段一样，闪闪耀眼，照亮了我的整个冬天。
我不记得我和他诉讼了些什么只记得一句特别简单的话：“沈沈君彦…我…他们说我是你的跟班…我我只是想要一个读书的机会…会。”那时候我的嗓子已经被寒冷冻得不成样子，维持不住我本来就是假装的男音，不过好在沈君彦也没有怎么听出来。
他后来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答应，把我的身份从伴读换成资助的学徒。然后他只是我的债主恩人，反正什么都可以。至少我的学我上的学堂是靠我自己上的了，其实也是他资助给我的，但名义起码是不同的。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回答：“记得，但这不是因为叫习惯了嘛，一时间也改不过来了！”
沈君彦摁住我的肩膀颇有一副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把我碎尸万段的模样：“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能叫我沈公子，以后叫我的名字，沈君彦，我有名字的！”
我没有细想，只当他是因为我总不叫他的名字让他觉得丧失了本名的原因。
4
“沈君…彦！”记不得是哪一天，反正我那天急吼吼地去找了沈君彦，在前厅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是吏部尚书的主母坐在侧位，主位上坐的是沈君彦的母亲，丞相的正妻。
两人看起来正在攀谈什么但离得太远我也看不清，只是略微巡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沈君彦的身影也就没有过多关心去了别处找他。
然后等我找遍了丞相府各处后，我才终于是迈进了莲花池景的院子里。
因为我觉得即使谁在里面都不可能是沈君彦在里面，因为他小的时候曾失足坠到里面过，后来还是我把他救了上来。
但他也变得特别讨厌这个莲花池景的院子，基本上十几年了都从来没有再进来过。
所以我也仅仅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找了他，但一进入院子远远地就瞧见中央的莲花池对岸的亭子有两个人影。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个就是沈君彦但千万不要喊他，所以我静悄悄地往里走了走希望看清那两个人影是谁。
等到往前迈了五六步，我才是看清了那两个人是谁。
其中一个果然就是沈君彦而另一个则是吏部尚书府上的嫡小姐谢婉莹，我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掩进了一个较大的草丛后。保证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两个，但他们两个又很难看到我的状态。
因为距离不够近我只能看到他们俩的唇瓣一张一合，然后我还看到谢婉莹不知道听沈君彦讲了什么巧笑嫣然了一下，那模样使我一个女子的心都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随后沈君彦突然背过她，我以为他是要走。结果他却只是摘下了离亭子不远处的一小朵莲花，捧着像献宝似的就给了谢婉莹。
谢婉莹看到他手里拿的莲花震惊了一下然后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唇瓣又开始一张一合。
这次沈君彦直接上手把莲花别在了谢婉莹的头发上，今日的谢婉莹身着一袭淡粉色衣裙头上戴的是梨花也正巧是白色的，现在又别上了朵莲花衬得谢婉莹就像百花争艳中那朵争胜的花样美。
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吏部尚书府的主母今天来的目，但我无法做什么，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位刚刚封了官位的男子。
所以我最后好像流了泪，不过是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流的。
然后我就上了马车，去了郊外的小村庄。
这是皇帝交给我的任务，近来小村庄瘟疫横生，如果再不加以控制的话这股瘟疫之风就快要吹到京城了。
这是京城那些权贵、臣子们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