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近山同志,180师被创的原因,你说说吧!”
面对毛主席单刀直入的问题,王近山心情极度沉重。180师在战场上被敌军重创,甚至一度被传为“全军覆没”,他作为指挥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面对毛主席的问话,王近山回答道:
“180师被创,主要责任在我。”
1951年3月,志愿军第12、15、60军入朝参战,执行第五次战役的作战任务。战役阶段性任务完成以后,志愿军开始进行转移。可就在这时,美军突然对转移的志愿军发起疯狂进攻,致使我军出现大量损伤。
其中,受损最为严重的就是60军的180师,其伤亡人数之大,甚至一度被传成“全军覆没”。
彭德怀对这件事非常恼火,在志司会议上更是痛斥60军军长韦杰和180师师长郑其贵。毛主席得知这一消息后也非常不安,多次给彭德怀发报,询问180师的现状。
此次失利损失巨大,为了调查原因,此战的相关指挥人员被召往北京,等待毛主席的接见。首先面见毛主席的,便是副司令王近山与参谋武英。
深夜11点,王近山和武英来到了毛主席的办公室。他们进去的时候,毛主席正抽着烟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身为败军之将,两人羞愧难当,连向毛主席问好的声音都小了不少。毛主席听到后,示意他们坐下,随后便单刀直入的问道:
“王近山同志,180师失利的原因,你说说吧!”
毛主席态度沉重,言语中的情绪王近山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让本就有些打鼓的他心情愈发紧张。王近山小心的汇报了180师的伤亡情况,最后将责任归到了自己身上:
“180师被创,主要责任在我。”
做完汇报,王近山低下了头。毛主席也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抽着烟,整个办公室寂静的像没人一般。
这个时候,武英出来打破了僵局:“我来做一个补充汇报吧。”
在武英的汇报中,一条条原因被剖析出来。
第一,战斗没有与地形相结合。
此次战场的地形不适合大兵团展开作战。在这种情况下,我军采取的战术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同时,敌我混合的混乱战场也让我军很难与敌军切割。
第二,敌军已经熟悉了我方的打法。
经过多次交手,敌军已经摸清楚了我军的进攻能力与后勤补给能力。因此,在一定的作战时长之后,敌军是拥有预测我军大致撤离时间的能力的。没有针对这一情况进行战斗部署,也是败笔之一。
第三,敌军已经在改变战法,但我军依然保持旧制。
前期,美军被我军的穿插战术打的抱头鼠窜。但战争进行到现在,穿插战术的效果已经不再像以往那么好了。
不管是“磁性战术”、“钳形攻势”还是将机械化力量充分利用到战斗中,都是美军为了对抗我军的穿插战术开发的反制手段,他们甚至还学习穿插战术并反用到我军身上。
但与此同时,我军却没有针对性的做出战法改变,依旧进行穿插那一套。
其结果就是,我军可能奔袭一整天,穿插过去,在路上就被敌军针对性布置的眼睛发现,他们坐上汽车几个小时就能跑的无影无踪;等到我军撤退的时候,敌军跳上坦克、卡车就开始穷追猛打。而此次180师的失利,就有这个原因。
武英这一番分析说的井井有条,毛主席边听边点头,眼中也逐渐闪现出神采:“王近山同志,武英同志说得很有条理,他这是在给你说话呢!180师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各级指挥官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王近山连头都没敢抬,只是小声道:“他们是有不同意见的,也觉得是我指挥出了问题,这次的责任是在我的……”
“事情都没搞清楚,负什么责?等到事情清楚,要负责的人谁都都跑不了。”没等他说完,毛主席就直接打断了他:
“王近山同志,之前有人给我写过信,说你有右倾主义,180师的失利也是因此产生的。不过现在看来,这封信不能完全采信。你有证据来证明你自己吗?”
王近山第一次抬起头,回答道:“有的。各种军事部署与敌情分析都可以证明战斗过程,我的日记也对战斗历程有详细记录。”
一周后,武英带回了王近山的日记和各种文件,并于晚上11点送到了主席办公室。
可就在武英提交了文件,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通知要进去与毛主席谈谈。
武英冷汗一下就出来了。上次谈话能够做出有条理的分析,那是因为知道是要来与毛主席谈话,提前准备过。可现在临时被拉进去谈话,谈的还是有关王近山和180师的事情,武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武英硬着头皮进入办公室。毛主席一边看日记一边挥手让他坐下。
这次谈话,毛主席只问了武英一个问题:
“王近山到底有没有情绪?”
武英听完,老实回答道:“在我看来是没有的。不过这个问题您可以在问问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的军长们,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了解也更深一些。”
毛主席听完后,说道:“那你去让王建山通知三个军(12、15、60三个军)的军长来北京,一周一个。告诉他们这次是机密回京,不准见家属。”
说完,毛主席就让武英离开了。
回去之后,武英向王近山做了汇报。王近山也火速安排三人回京,并多次强调此次回京为机密行动。
首先回来的是60军军长韦杰。韦杰一到北京就跑去找了王近山,此次出事的180师就是他手底下的,他也紧张的很:“王副司令,不知道这次主席要找我谈什么,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看着韦杰紧张的样子,王近山一脸无奈:“我哪知道主席想找你谈什么呢,不过有人在主席面前告了我的状,主席应该也是想从你身上了解下我吧。主席问问题,你实话实说就行。”
韦杰进办公室后,和主席谈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才出来。武英在外面等的望眼欲穿。看到韦杰出来。武英立马上去问他谈了些什么。
谈完话的韦杰一脸笑容,看的武英惊奇不已。自从180师受创之后,韦杰就没有过笑脸。看着韦杰这副表情,武英问道:“军长,今天你心情不错……”
没等武英的话说完,韦杰就直接打断了:“我问你啊,”
“我有当着你的面发过牢骚,或者讲过什么风凉话吗?”
这句话问的武英一脸茫然:“不是,军长你这话是哪问出来的?”
韦杰回答:“主席问我,我有没有当着你的面发过牢骚,我仔仔细细想了半天,回答了我没有。”
事实上,不仅是韦杰,后来回京的曾绍山和秦基伟也都被问了同样的问题。
只不过与韦杰不同的是,这两个人确实发过牢骚。在主席面前,他们不敢撒谎,最后都老老实实承认了错误。
除了这几个人,毛主席还找来刘邓以及徐向前等人进行详谈,并做了大量详细的调查。等一切疑问水落石出了之后,王近山终于等来了毛主席的通知——在香山见面谈话。
这次的谈话气氛和上次在主席办公室的就是天差地别了。看着一起前来的王近山和武英,毛主席笑容满面:
“关于这次180师出现重大损失的事情,我已经全部了解清楚了,这件事情,主要责任不是在你。我知道你会打仗,能打仗,今后你可不要因为这件事有负担,要多打几个打胜仗。”
王近山听到主席的话后,激动不已,连日的紧张与不安也在此刻化为云烟。
面对亲自了解整个事件,并最终给出了一个公正定论的毛主席,他严正道:
“主席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仗打好,打胜的!之后怎么打,我已经有计划了。”
借着这个机会,王近山对毛主席阐述了他对战场战法的构想。王近山认为,现在的志愿军应该以阵地战为依托,然后在局部寻找机会打防守反击,并进一步扩展为歼灭战。
王近山说的兴起,而更巧的是,这个观点与毛主席的想法如出一辙。听完王近山的话,毛主席相当高兴,站起来赞道:
“这些想法,我和其他军长们也谈过,他们虽然也都赞同,但没一个说的有你这么深入。王近山,你确实是个优秀的将材啊。”
不久后,王近山回到前线,而这次,他也确实不负众望。1952年10月,王近山率军在上甘岭死战“联合国军”,为我军带来了一场极为重要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