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姐是我的邻居,也是我儿时的玩伴。
她大我4岁。印象中上小学5年级时,县里蒲剧团来学校选演员,大大方方、能歌善舞的她一眼被选中,因此也耽误了文化课的学习。
剧团忙碌的训练,菊姐便很少回家了。
农村每逢节日或庙会,都会请戏班子演出来热闹气氛,多年以后,我终于又看到了她,俨然成了舞台上耀眼的武旦。
等她谢幕,我们聊了一路。彼时,我已结婚,她已生子。
她老公是剧团的副团长。有宠溺的爱人聪慧的孩子,菊姐眉角眼梢写满了幸福。
那时的通讯还停留在座机,联系不方便。又是沉默的多年,我们不曾见过面。
前年,听妈妈说起了菊姐经历的多重不幸,结了两次婚,都是丈夫遭遇了意外才结束了婚姻。
青梅竹马的初恋老公,在女儿两岁时查出了癌症。
那时才20多岁的菊姐,把年幼的女儿丢给父母,陪着老公辗转去了西安,太原等地求医,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来到了北京301医院,听到医生说回去吧,别折腾了,好好陪陪家人孩子,夫妻俩抱头痛哭。
倔强的菊姐决定留下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能吃能走的老公,跟着他回家。最后也难逃厄运,生命永远留在了医院。
第二任是喜欢她的粉丝,他们结合仅仅一年后,也逝于车祸。
粉丝发展成了枕边人,考虑到女儿,他们拍拖了几年才被男方的诚心打动。好景不长,跑长途的老公在半夜赶着回家的途中,抄近路走了一条陌生小路,由于不熟悉路况,一个路口急转弯,连人带车翻下了长满草的悬崖。菊姐又一次受到了命运的暴击。
现在并肩的是她的第三任,菊姐怕了,她不敢轻易结婚了,她听信了农村不堪入耳的迷信传言——克夫。他们心照不宣,不会提及那张婚姻的证明。
这个菊姐嘴里“最对不起的男人”,他一心一意养大了她的女儿,一起生活相互扶持的十余年,他们没有共同的孩子。没有红过脸,没有高声吵过,他们从壮年即将步入人生的暮年。
他们中年后缓慢的遇见,菊姐早已降低了她对生活的要求,平淡如水的日子在她眼里极其完美。
这一生啊,她大概再没有机会,做他合法的妻子。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换来了心爱的女人一句:“对不起,我爱你,原谅我们只能是朋友的方式,和你相守到老。”
去年回老家,我辗转联系到了她,远远看到了走在阳光下一脸笑颜的菊姐,恍如小时候她拉我一起上学的情景,一样亲切的笑颜……
我眼一酸,美好如此的女子,却承受着舆论压力和精神的摧残。
她一把过来,我们相拥。人生太匆忙,又是个多年后的故友重聚。
吃着家乡馋人的大盘鸡,她诉说着如烟往事,说着初恋丈夫的瘫痪妈妈,说着痴情的奉她为女神的第二任老公,庆幸现在,还拥有着依然视她如宝的男人,她感恩,生命里美好的遇见。
眼前的菊姐,还是我儿时羡慕的模样,精致的五官,得体的衣着掩饰不住骨子里的洋气。
眼里有故事,脸上无风霜。坚韧,勇敢,如此这般,是我欣赏的女子。
祝她接下来的路,如意顺遂,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