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浙江安录县。
有一男子名叫宇文奇,年纪轻轻却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宇文奇原本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求甚解,只喜欢游山玩水,父母看他不求上进十分着急。
一日,收到一封来信,朋友钟富贵在福建做生意,叫宇文奇过去帮忙。
宇文奇闲来无事,带上盘缠立即出发,父母甚是欣慰,不论是做学问,还是做生意,出去闯荡一下,增长见识也是好的。
宇文奇乘船南下,出发刚一天,海上刮起飓风,虽然是一艘大船,但风浪太过于猛烈,快到福州的时候触礁而沉。
船上还有小艇,众人登上小艇逃生。
宇文奇却飞了起来,低头一看,船上还有一个自己,宇文奇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魂魄离开身体,宇文奇飞了一会儿。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回头望去竟然是表弟沈千秋。
沈千秋去年病亡,所以宇文奇怀疑自己也已经死了,转念又想到父母尚在人间,无人照顾,悲从中来,泪如雨下,说:“表弟,这里莫非是阴间?”
沈千秋说:“这里是台州一山,神仙修行的地方,虽不是天上仙境,但也不是阴曹地府,不过还是比人间好很多。我当时病死,但阳寿未尽,就来到这里居住。”
宇文奇似懂非懂,沈千秋拿出一颗仙丹给他服下,宇文奇马上吐了好几口海水,身体舒服了许多。
沈千秋带他回家,门口有一女子等候多时,看样子十七八岁。
沈千秋说:“这是我妻子,张氏。”
宇文奇:“见过弟妹。”
张氏盈盈下拜,回屋准备饭菜。
沈千秋的家在半山腰,屋内有松柏之树,树木高大;屋前面是一个池塘,种了许多荷花。
宇文奇也已经换好干净衣服,看四周环境清幽,决定留下来和沈千秋一起修行,不再去想什么生生死死的事情。
沈千秋把西边屋子打扫出来,说:“先住下来再说。”
西边屋子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十分僻静,屋后种了一片竹子,十分适合读书。
夜里,宇文奇点了一盏灯,外面竹林沙沙作响,有点凄凉,宇文奇熄灯休息,盖了厚厚的被子。
刚挨到枕头的瞬间,宇文奇马上进入梦乡。
有一侍卫闯了进来,说:“谷主有请。”
宇文奇身不由己跟着上了马车,一路疾行,来到一雄伟的宫殿,门口站着百十来个士兵。
宇文奇走进大堂,只见好友钟富贵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宇文奇:“钟兄,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海上遇到风浪,船撞烂了,我掉进海里死掉了。”
钟富贵热泪盈眶,说:“都是我不好,还好见面了,要不然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说话的时候,谷主已经在东边的花轩摆好酒宴,花香扑鼻,谷主叫来歌姬五六人,其中有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特别漂亮。
众人举杯庆祝宇文奇劫后余生,宇文奇环顾众人,说:“三生有幸,可以来到如此仙境,我们且慢喝酒,先欣赏歌舞。”
众歌姬摆好乐器,开始演奏古琴,琵琶,箫,所奏曲子闻所未闻,但宛转悠扬,十分悦耳。
宇文奇情难自己,走到粉色裙子的女子身边,拉起她的胳膊,说:“你也喝一杯。”
粉衣女子脸色发红,一饮而尽。
宇文奇:“女中豪杰。”
钟富贵笑着说:“她是秦蓝姑娘,宇文兄喜欢的话可以娶回家,端茶倒水,铺床暖被。”
宇文奇大喜,酒过三巡回客房休息。
宇文奇躺倒床上,秦蓝姑娘走过来,面带桃花,嫣然一笑。
宇文奇急忙起身,揽入怀中,问:“你是哪里人?”
秦蓝:“我是扬州人,父亲是个读书人,家穷死得早,母亲改嫁,我被卖到青楼,沦落风尘。”
秦蓝边哭边说,十分可怜。
宇文奇:“别怕,我一会儿就和谷主说,带你回家,娶你为妻。”
秦蓝舒展眉头,拜谢。
二人同床共枕,恩爱缠绵。
夜里,二人还在梦乡之中,忽然有人冲进来,喊:“着火了,着火了,快跑。”
宇文奇睁眼看到熊熊大火,忘记没穿衣服,跑了出去,刚跑到门口,又想到床上还有秦蓝,立刻返回把秦蓝抱在怀里,冲出火海。
二人前脚离开,屋子在大火中坍塌。连着旁边的好几间屋子也被烧着,许多人忙着逃命。
宇文奇张望着,在人群中看到了钟富贵和他的家人,以及晚宴时的歌姬都逃了出来,神色慌张。
秦蓝看到众姐妹,急忙跑了过去。
宇文奇想嘱咐什么,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他的肩膀,说:“宇文兄又做噩梦了。”
宇文奇睁眼一看,四周竟是荒岛,只有飞鸟。
宇文奇肚子咕咕作响,抬头看到树上有果子,不远处的地上还掉了几个果子,宇文奇急忙捡起来大口吞咽,吞下三四个,不再饥饿。
宇文奇坐在地上,思乡心切,落难于此,必死无疑。
哭了一会儿,有一条船路过,把宇文奇救了上去,是一条去福州的船。
宇文奇下船找了一家客栈,写信给厦门的钟富贵,说:“我身无分文,需马上寄钱,否则到不了厦门,还会客死异乡。”
钟富贵急忙寄钱并派仆人去接,宇文奇好不容易来到厦门,进了钟富贵的家门,大吃一惊,竟然和梦中的府邸一模一样。
钟富贵设宴款待三日,忽然听说有倭寇来袭,宇文奇不敢停留,准备回家。
钟富贵再三挽留,宇文奇心意已决,临行前钟富贵又赠送五百两银子,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不过既然来了厦门,还是出去玩一玩,特别是鼓浪屿,风景秀丽,美女如云,也不会耽误你回家。”
宇文奇答应,跟着钟富贵的一个朋友去了鼓浪屿。
钟富贵的朋友是个秀才,名叫谢乐,此人擅长绘画,诗写的很好,对于烟花柳巷更是轻车熟路。
谢乐认识一个老鸨孟三娘,孟三娘以前是青楼的头牌,后来自己出来单干,手下也有五六个小姑娘。
近日,孟三娘新买来一个姑娘,据说是国色天香,谢乐特意带宇文奇去看看。
来到孟三娘的家,屋内装饰十分雅致,先有三个姑娘出来,谢乐和宇文奇看了看,说:“三娘呀,怎么总是这几个,我听说你最近新来了一个姑娘,怎么不出来让我兄弟看看。”
孟三娘:“你说她呀,她刚来,胆子小,不敢出来见客,谢公子和朋友可以去她屋子坐坐。”
谢乐拉着宇文奇过去,当见到她的一瞬间,宇文奇大吃一惊。
宇文奇三魂飞走一魂,这位姑娘竟然就是梦中的秦蓝。
宇文奇又问了她姓名籍贯,和梦中的秦蓝丝毫不差,于是拉着她的手又问:“那你认识我吗?”
秦蓝笑着摇摇头,宇文奇不死心,又说了梦中之事,谢乐说:“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奇事,也说明你二人有缘。”
谢乐自作主张,给二人牵了红线。
孟三娘设宴款待众人,还有两个姑娘在一旁弹琴助兴。
当晚,宇文奇和谢乐留宿,宇文奇看着秦蓝,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宿恩爱。
隔天一早,宇文奇找孟三娘,要给秦蓝赎身。
孟三娘:“官人心善,秦蓝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少说也要两千两银子。”
谢乐从中帮忙说情,最后孟三娘说:“一千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宇文奇身上有钟富贵给的五百两银子,还有被救到福州的那个船夫给的一百两银子,还差四百两。
谢乐:“好人做到底,我这里刚好有四百两。”
有情人终成眷属,宇文奇带着秦蓝乘船北上。
回家后,父母大喜,设宴三日,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众人见到秦蓝都赞不绝口。
宇文奇问:“娘子真的不知道梦中的事情,真是匪夷所思!”
秦蓝:“以前我不说,那是因为老鸨如果知道了,必然会坐地起价,三千金都未必会放我走。”
宇文奇:“原来如此!那么......”
秦蓝:“前世我是百花谷的司花仙子,你是采花童子,对你一见倾心,堕落凡尘。宴请官人的是百花谷谷主,知道我和你有缘,所以才借你朋友之名招你过去,给你我牵线。我平时都在种花,不会唱歌,谷主带我去瑶池拜师,特意学了舞曲,但也只是皮毛,所以当日我只是站在那里挥扇子,没有唱歌,就是怕官人嫌弃。”
宇文奇:“当时的大火又是怎么回事,差点就被烧死。”
秦蓝:“这个与我无关,其实是百花谷谷主试探你的,看看你是否真心喜欢我,还是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薄情郎,官人在危急时刻,不顾个人安危还要带我一起逃,真是难能可贵。”
宇文奇笑着说:“大火虽然恐怖,但娘子比我的命更重要。”
秦蓝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