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时越相识于少年,一起走过青葱岁月。
我们痴缠眷恋,相爱入骨。
直到婚后的第五年。
狗仔拍到他和流量小花在车内激吻。
我把孕检报告换成离婚协议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眉头紧皱:“苏舒别闹,离开我你以后怎么活?”
我轻轻笑着,没有以后了,因为我快要死了呀!
1
我拿到怀孕五周的报告单时,兴奋的蹦了一下,想要第一时间告诉顾时越这个好消息。
刚拿出手机,滑动屏幕,一条娱乐新闻就推送过来。
那是一条图文并茂的新闻。
一个男人正和一个女人在豪车内激吻。
我的笑意僵在了唇角。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正是我的老公顾时越。
他搂着当红小花陆薇薇吻的激烈又认真。
顾时越曾无数次发誓,他这辈子只爱我。
新婚夜他紧紧的搂着我不断地低喃:“苏舒,我这一生只要你一个女人。”
誓言原来这么容易变成谎言!
我捏着报告单的手不停地颤抖,喉头涌起一股腥甜。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陡然升起一团白雾。
我张了张嘴却出不了声,白雾倏地变黑,我软软地倒了下去。
2
我拿着两份报告单蜷缩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一份是曾让我欢喜的怀孕报告,另一份是刚刚查出颅内胶质瘤的CT报告。
一份迎接生命,一份等待死亡。
我已经不用做选择了,我人生的列车再行驶三个月就要到站了。
冰冷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凌乱了我的心。
从公园回到家时,夜色已深。
顾时越满身酒气,坐在沙发上等我。
见我回来,他站起身想像往常一样拥抱我。
我后退两步,避开了他。
他有些慌乱:“苏舒,你都看到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爱上陆薇薇了?”
顾时越鼻子轻哼:“怎么会,她一个戏子……”
“你知道的,我只爱你。”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所以你一边爱我,一边和别的女人上床?”
他捏了捏眉心,哑声道:“苏舒,男人的性和爱是两回事,我只是生理性的需要。”
“是我不能满足你?”
“不是,你不懂,有些恶心的话不能对你说,下作的事不能对你做!”
我看着灯影下他那依然深邃的眉眼和英挺的五官,一阵恶心涌上心口。
冲进厕所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我忘了今天根本没吃饭,如果不是在医院打了葡萄糖,怕是不能好好站在家里和他说话。
顾时越端着杯水走进来,轻拍着我的背:“喝口水会舒服一点。”
我猛的转身,挥手间打掉了他手上的玻璃杯。
杯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四处飞溅的碎片在我的心上划开了一道道带血的伤口。
顾时越被惊的有些愣怔。
我跑回卧室狠狠地的关上了屋门。
忍了一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决堤的河流宣泄而出。
哭累了,坐在飘窗的躺椅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盏盏的蔓延到城市的尽头。
我从小就出生在一个缺爱的家庭,父母关系不合、争吵、冷战,最后相互背叛。
可笑的是他们没有离婚,他们谁都不服输的消耗着彼此。
我变得自卑敏感,我害怕吵架的声音,害怕东西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十六岁那年一场车祸夺走了他们的生命,我连这样一个破碎的家也没有了。
我接受顾时越的追求时说:“我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接受不了背叛,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招惹我。”
他红着眼:“苏舒,如果我背叛了你,就让我一辈子孤独无依。”
瞧,他答应的好好的,可还是说话不算数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3
我拿出妊娠影像,我的孩子像颗小小的豆子安静的躺在我的子宫里。
今天眼眶变浅了,兜不住泪,啪嗒啪嗒落在了豆子身上。
我们母子之间的缘分好短。
“不是不想要你,是我们注定要分离。”
我给闺蜜沐沐发了微信:“明天陪我去趟医院。”
本来我打算一个人去的,可医生说我的身体情况必须要有家属陪同。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医院,沐沐已经等在门口:“苏舒,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我勉强扯了下嘴角:“我要做个流产手术。”
“什么,你怀孕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流产,你盼这个孩子已经盼了五年了。”
沐沐难以置信的望着我。
“顾时越出轨了。”
沐沐瞪圆了眼有些激动:“网上的照片是真的!我以为是狗仔P的图。”
“可顾时越,他明明那么爱你。”
我:“可能男人有钱就变坏吧”
沐沐恼着脸:“不行,我要去问他,你陪着他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现在的商业新贵,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我轻轻抿了抿嘴:“算了,男人大多如此。”
沐沐红着眼眶:“苏舒,顾时越对不起你,我们不要他就是了,可是宝宝,我陪你养好不好,我当他的干妈。”
我的心口骤然变得酸胀,我真想说好啊,可是不行啊,我只有三个月了。
深吸了一口气,将快要溢出的眼泪压制回去。
我不能把患病的事情告诉沐沐,改变不了的事实,白白让她跟着我难过。
“沐沐,你了解我的,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我舍不得让他一生下来就面对父母的感情破裂,家庭的支离破碎,不能让他再经历我一样的痛苦。”
沐沐一把抱住我“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手术台上,我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我的小豆子,下次再投胎要选一个好妈妈。”
麻药缓缓地推入血管,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醒来后我想死亡大邸也是如此吧,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4
我自己拟订了两份离婚协议,很简单我只要自己名下的少量存款。
顾时越对我还是很大方的,生活费给的很足,我银行的账户里有好几百万呢。
我想三个月足够了。
来到公司的时候,顾时越正在开会。
我坐在他的办公室安静的等着。
何秘书给我倒了杯茶,我刚喝了一口,顾时越就进来了。
“我和何秘书说过,只要你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立刻通知我。”
他的口气像讨要糖吃的小孩。
我没接话,只是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递给他:“我们离婚吧!”
顾时越一下脸色煞白,他接过离婚协议,看也没看,直接撕扯成碎片。
“我不同意,苏舒别闹,离开我你怎么活?”
“你觉得我在和你闹着玩儿?”
他双手捏住我的肩膀:“苏舒,我错了,我保证马上个郑微微断了联系。”
我冷冷的看着他:“可是你已经脏了,脏了的男人我不要。”
他不管不顾的抱住我:“我错了,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我用力的推他,他紧抱着我不放。
推扯间,我的挎包掉到了地上。
顾时越低头去捡,正好看到掉落中震到包外的流产手术单。
他看着上面的字,手开始微微颤抖。
“你怀孕不告诉我,打胎也不告诉我。”
顾时越双眼通红,一字一顿:“苏舒,你在拿掉他之前有没有想过,他还有一个父亲。”
“你好狠心,用他来惩罚我是不是?可他是一条命啊!”
我倒吸着气,可还是没忍住,眼泪滚滚而落:“顾时越我不要你了,自然也不会再要你的孩子。”
他踉跄后退了两步,深红的眼底氤氲着湿气。
他极力隐忍着,可眼角还是有颗泪滑落。
“苏舒。”
他向前拉住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我们不离婚。”
“孩子没了,是我的错,是我和他没有缘分。”
“等以后,会有属于我们的天使到来的。”
顾时越的眼闪烁着泪光,慌乱而无助。
我知道他真的伤心了。
我知道他心里还是爱我的,多年的感情要割断必定是削肉刮骨的疼。
“顾时越,我一直都是个寡淡无趣的女人。”
“玩儿不了那么多花样,满足不了你的需求。”
“一想起你的手划过其他女人的皮肤,我就觉得恶心。”
“你爱我就该懂我,所以不要勉强了,给我们彼此一个体面。”
顾时越机械的揉着我的手:“我不会离婚的,我等,一直等到你愿意原谅我!”
我用力抽开手:“何必呢?你好好想想,我先去沐沐那里住两天,你别来打扰我。”
感觉小腹一股温热涌出,我感觉快要站不住了。
用最后一点儿意志支撑着我来到酒店开了间房。
躺在床上无力的闭上眼。
我没时间和精力在和顾时越耗下去了,看来我想安静的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得离开这个城市了。
5
歇了两日,觉得精神尚可,我起身前往云城。
离开的时候我没带任何东西,既然放下了,就放的彻底些。
云城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山明水秀,当年高考结束,我来过一次就喜欢上了这里。
后来心心念念的想要再来,可顾时越创业时忙,公司扩容时更忙,慢慢的就放弃了。
我租了一间民宿,条件很好,直接拎包入住。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见他我才对“儒雅”这个词有了具象。
他一个商人,身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铜臭气。
“沈老板,云城风水最好的墓地在哪儿?”
他目光透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讶然:“最好的墓地自然在云隐山,那里青山染翠,绿水常绕。”
我轻轻的笑了笑:“沈老板你一点都不像个商人,倒像个文人。”
云城的中介效率很高,电话挂断不到十分钟,业务员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
他说他叫许言。
驱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墓园。
夕阳的余晖洒下,整个墓园披上一层薄薄的暖纱。
“叔叔阿姨今年贵庚?其实提前准备上挺好的,了却生后事,反倒能长寿呢。”
许言指着一块墓地:“这是个双人墓,我偷偷告诉你,这可是这个墓园风水最好的位置,俗称墓眼。”
我打断他的话:“我要找个单人的。”
他愣了一下:“理解理解,其实单亲家庭也很普遍……”
“我是买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