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姜虞绵是靖国迄今为止第一位女皇帝。也是皇帝里面最废物的一个。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强取豪夺了宋承怀这个皇夫。但他们不知道,姜虞绵从小就能听到他们所有人的心声。只有宋承怀,是例外。……三希堂。姜虞绵一边听着摄政王皇叔的训斥,目光却一直落在垂眸静立的宋承怀身上。相识八年,无论她试了多少次,还是听不见他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是在他们成亲,宋承怀成为自己的皇夫之后。她就更看不懂他的喜怒哀乐了……姜虞绵眼神黯了下来。就听摄政王傅霁月话锋一转,突然斥责起了宋承怀。“宋夫子,你就是这么教陛下的,连这么简单的文章都背不下来。”“若是能力不行,不如让贤的好!”宋承怀一身青色长衫,立在殿中,没有说话。姜虞绵慌张开口:“皇叔,不怪承怀,是朕愚笨,你要罚就罚朕吧。”她生怕傅霁月真的把宋承怀换掉。父皇薨逝之后,她被推上了皇位。可满宫下人,朝臣,都是面上尊敬,心里都在骂她不学无术,难堪帝位。就连摄政皇叔,也曾在心里骂过自己蠢笨。只有宋承怀。不管她是公主,还是皇帝,亦或是他的妻子……他从来都是这样淡漠的样子,一视同仁。却也让姜虞绵觉得轻松。她无法想象,如果宋承怀不在,自己会不会被这表里不一的皇宫逼疯!傅霁月看着她如此维护宋承怀,眸色更冷:“既然陛下自己请罚,那就罚戒尺二十。”话落,他抓住姜虞绵的手,毫不犹豫的挥下戒尺!“啪!”黑红的木条抽在掌心上,顷刻间,红肿了起来。连心的疼痛,疼得姜虞绵眼眶唰就红了。但她不敢出声。怕摄政王打的更狠,也怕宋承怀会愧疚。姜虞绵紧咬着唇挨完了二十戒尺,掌心已经肿得很高,轻轻擦过,都痛彻心扉!刑罚之后,摄政王就走了。殿内,只剩下姜虞绵和宋承怀两个人。姜虞绵看着依旧神色淡淡,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的宋承怀,忍痛将伤手遮掩起来。她装作无事一般开口:“承怀……”“陛下,臣宫里还有些事未处理,先告退了。”宋承怀冷然打断她的话,转身退离。姜虞绵所有想让他留下来陪陪自己的话,就这样堵回在了嗓子里。只能目送着他身影走出殿门,越来越远。这时,一个宫女捧着食盒走进来:“陛下,宋夫子也是惦记着您的。”“这牛乳糕便是宋夫子特地吩咐御膳房,给您备下的,您快尝尝。”姜虞绵苦涩的心几乎瞬间就被这话温暖了。宋承怀心里……还是记挂自己的吗?一时间,姜虞绵连掌心的刺痛都忘记了,伸手就拿起糕点吃了起来。也错过了宫女眼底闪过的讽刺。但不知为何,姜虞绵觉得今日这糕点有些奇怪,吃完口干舌燥的。她刚抬眸,想吩咐宫女拿些茶羹来。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模糊了起来,眼皮也越来越重,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等姜虞绵迷迷糊糊再醒来时,侧身竟然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抬头一看,她脸色猛然一白。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摄政王傅霁月!她的皇叔! 第2章姜虞绵颤抖着唇,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即使身上衣衫还完整,什么都没发生。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皇家颜面必然受到损害!就在她思考要怎么办时,宫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逆着光,姜虞绵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宋承怀。他还是那袭青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格格不入。看到坐在榻上的姜虞绵,和她身旁的傅霁月时,宋承怀的视线骤然冷了下来。姜虞绵怕他误会,下意识想要解释:“承怀……”孰料话还没说完,傅霁月醒了。看到姜虞绵时,他愣了下,再等看到宋承怀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即,傅霁月的脸色变得极其不好。“宋承怀,是你?!”他话语中的怒意,让姜虞绵害怕。她下意识抓住傅霁月的衣角,开口辩解:“皇叔,不会是承怀的!”可脑海中,却不断响起昨夜那宫女送来糕点时,说的每一句话。真的……不是他吗?姜虞绵不敢再去深想。傅霁月垂眸扫过她葱白的手指,怒气积在心里。最后,他一把拂开姜虞绵的手,厉声下令:“今日伺候的宫人,全部处死。”随着令下,便有影卫出现。宫人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就丢了命。一时间,整个宫殿内像被血洗了般,充斥着刺鼻的腥气。姜虞绵脸色发白,但没有说话。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她明白,这是阻止流言传出的最好办法。直到影卫杀光最后一个宫人,傅霁月离开了。须臾,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宋承怀和姜虞绵。她只着了件内衫,风从外吹进来,冷的她微微瑟缩。宋承怀却像是没看见。姜虞绵也顾不上,她心里一团乱麻,犹豫许久,还是想问一句。可没等开口,就听宋承怀说:“陛下何时才能明白,你胡乱妄为的代价,是他人的性命?”他眼里全是责怪和失望。如一根根针刺进姜虞绵心里,也将她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这天之后,傅霁月称病告假,再没来过早朝。但那日姜虞绵和傅霁月同榻而眠一事,还是在宫中起了流言,甚至传进了民间。三日后,朝堂上。姜虞绵坐在龙椅上,看着最前方空置出的,本该属于傅霁月的位置。耳边,是底下朝臣的心声。他们一个个面上恭敬,心里却都在等着事情闹大,看她的笑话。姜虞绵讨厌至极这样的虚伪,却也毫无办法。这时,一人从朝臣中走出:“陛下,臣有本启奏。”姜虞绵打起精神:“何事?”“陛下成婚已久,但膝下尤空,还是选些男子,充盈后宫,也好让陛下绵延皇室血脉。”提到此,百官纷纷附议。姜虞绵听着,掩在袖内的手猛地攥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催促自己赶紧生育皇嗣,就是因为觉得她是废物。想赶紧再教导出一个称职的太子,把她换掉。可她还不够努力吗?每日寅时起床晨读,跟着皇叔批阅奏章到深夜,为了更加体察民情,她甚至常常微服私访,就为了了解百姓疾苦……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姜虞绵心里格外难受,但是选妃,是万万不可能的。“朕有宋夫子一人足以,此事以后不必再议。”扔下这句话,她就甩袖离去。回到三希堂,姜虞绵心里依旧不平静。这时,宋承怀走了进来。姜虞绵不想让朝堂的事影响了两人的相处,尽量压下情绪。“承怀,你怎么来了?”她本要迎上前。孰料下一秒,宋承怀忽然跪下了。 第3章姜虞绵整个人都愣住了。相识八年,他何时朝自己行过如此大礼。“你这是干什么?”姜虞绵连忙上前,要将人扶起。就听宋承怀说:“勇毅侯府嫡子姜昶柏天资聪颖,是可教之才。”“望陛下将他封为皇太子,承继大统。”宋承怀的话,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狠狠烙在姜虞绵的心里。寒风灌进屋内,她发出的声音都仿佛在颤抖。“为什么?”难道连宋承怀也觉得自己不配做皇帝,要换个人扶持了吗?宋承怀没回答,只是再次扬声。“求,陛下恩准。”那一个求字说得格外斩钉截铁。姜虞绵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眼里各种情绪翻涌,最后只剩下疲惫。好像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终究无法达到他们的要求。现在连宋承怀,也要放弃自己了。罢了,或许不被他们承认的人,怎么做都是无用功。姜虞绵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她摆摆手,声音显得格外无力。“好。”翌日。姜虞绵在朝堂上宣布了过继勇毅候嫡子的这个决定。群臣一片哗然。但是却无一人站出来反对。一切都是众望所归。很快,姜昶柏入了宫,是宋承怀亲自接回来的。进宫依礼拜见姜虞绵之后,就直接就住进了宋承怀的云轩斋。一连七日,姜虞绵每每问起宋承怀的行踪时。回话的奴才都说:“宋夫子日日都与姜小公子在一起,每日教学至深夜。”“那孩子也格外勤勉刻苦,从不叫累的。”听到这些夸赞的话,姜虞绵心脏微微一抽。她从前日日苦读的时候,何时听到过这些夸奖?果然一开始就是错的人,怎么做都是错。姜虞绵眼眶发酸,垂眸挥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走着。她本想一个人静静,可总是遇到宫人,一句不落的听见他们的心声。“宋帝师天人之姿,才高八斗,可惜竟然被陛下困在宫中,真是浪费啊。”“自己废物也就算了,还拖累宋帝师这么有能力的人,有这样一个皇帝,真是靖国不幸。”这些话就像细密的小针,扎得姜虞绵心里千疮百孔。她不想听到这些,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却忘了这里通向的,是云轩斋。天色已经暗了,殿内已经点起了烛火。在浓漆的黑夜里,好像是唯一一团温暖。这一刻,姜虞绵格外想见到宋承怀。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走进云轩斋时,宋承怀正伏在案前看着什么。暖色烛火下,他那张冷峻的侧颜都显得格外柔和。可能太过专注,宋承怀没察觉姜虞绵的到来。姜虞绵也没想惊扰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可等顺着他视线看去时,整个人都定住了。宋承怀在看的,竟然是他当年参与会试,夺得头筹时写下的策论。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满了宋承怀年少时想要为国做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但是现在的他只能看着这些卷纸,回忆往昔。祖宗规定,皇夫不能插手前朝之事。在他和姜虞绵成婚的那一刻,他就与朝堂无缘。但想到白日里听到的那些心声,姜虞绵鬼使神差的开口。“承怀,你想回朝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