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大了书中的恶毒反派，才发现他的腹黑在于不动声色地蛰伏。
在我即将脱离系统回到原世界的时候，他将我囚禁起来。
「姐姐，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
「因为寻常人，怎么可能不会变老呢？」
1
偌大的别墅中央，不知什么时候修筑了一个巨型的金丝笼，顾锦栎穿着冰丝睡衣，慵懒地靠着椅背，修长的指尖轻点着扶手。
我在笼中苏醒，站起身，有些呆愣地望着顾锦栎，明明在一刻钟前，系统说我已经脱离了书中的世界……
顾锦栎的冷笑，「姐姐，你真以为你走得了吗？」
顾锦栎向来清润低沉的声音此刻犹如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毛发着了魔一般直立起来，脸也因为恐惧变得煞白。
他薄唇轻启，步步紧逼。
「姐姐，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
「因为寻常人，怎么可能不变老呢？」
他的眼神过于骇人，狭长的丹凤眼中此刻闪烁着几乎病态的暗芒，似是夺命的厉鬼。
我极力压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吞下呼之欲出的叫喊，后退了两步，却还是碰到了笼子边缘，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即使和他相处了十三年，对于他的转变，我还是本能地恐惧。
顾锦栎看着呆坐在地上的我，神色突然变得温柔，「姐姐，以后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哪儿都不要去好不好？」
恐惧的尽头就是愤怒，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冲着顾锦栎吼了一声，「滚开！我才不会待在这里！」
他听完，倏地握住了果盘中的小刀，眼神冰冷地看着我，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摩挲着。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
只有我知道，顾锦栎手指摩挲的动作，代表他在愤怒，他想杀人。
2
这是我被顾锦栎囚禁的第二天，也是我在书中世界的第十三年。
十三年前，我绑定了一个“拯救反派”的系统，它说，只要我能把反派好好养大，不让他吃苦受罪，我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在我找到这个世界的反派顾锦栎时，他正在垃圾桶里翻着垃圾，身上布满了血痕，有的血痕已经化脓，发出一阵恶臭。
那个垃圾桶旁，流浪但好歹干净的小猫都比他让我更有捡回去的欲望。
我小心翼翼地问系统，「真的要我养他吗？」
系统说是，我只能忍着恶心走过去，看见他身上许多的脓包，胃里还是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干呕。
那个时候顾锦栎十岁，看见我干呕，他盯着我，神色阴戾而戒备。
「别怕，呕……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吃好吃的。」我强压住胃里翻滚的不适，冲他伸出了手。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把他的手放了上来。
彼时的顾锦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那双手很小，却布满着垃圾桶里黏腻腥臭的液体，还有刚刚他翻到的一块发霉蛋糕的碎屑。
那一刻，我握紧了他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我是富养女，家里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从小都是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家里人都疼爱我，从没让我受过半点委屈。
我也很争气，考上了顶尖的大学，又拿到出国留学的邀请函，进修回来成了炙手可热的设计师。
可能老天爷真的见不得人过得太完美，于是制造了一场车祸，让我绑定了一个系统。
系统承诺，只要我顺利拯救反派，就让我安然无恙回到现实世界。
那时的我太过天真，天真地以为我真的能拯救顾锦栎。
于是我忘记了。
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宿命。
3
我在笼中缓缓地吐着气，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仿佛要将它扯出胸膛，压抑的情绪同时在胃中翻滚。
浑身上下，疼痛难忍。
「顾锦栎，我痛……」
我的身体紧缩成一团，头发凌乱地散在地上，脸上是不知何时凝成的泪痕，我虚弱地唤着顾锦栎。
「我痛……救救我……让我出去。」
这几句话已经将我的体力耗费殆尽，在我即将昏迷的时候，看见顾锦栎打开笼子向我走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随后我昏迷了过去。
梦里，是我在跟顾锦栎的父母厮打着，双拳不敌四手，他们按住我，扇了我好几个巴掌，说我拐卖儿童。
我被打得跪在地上，抬头就看见顾锦栎毫无感情地看着我，眼神里是嘲弄和厌恶，甚至有……兴奋。
我愣了一瞬，邻居已经举着手机冲了出来，叫嚷着要报警。
顾锦栎的父母闻言仓皇皇地跑了，只留下顾锦栎，他的眸子又变得有些失望，仿佛对我目前的狼狈的程度不太满意，转身便进了家门。
画面一转，我向顾锦栎的父母递了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五十万，只要你们放弃顾锦栎的抚养权，并且和他断绝关系，这钱就归你们。」
原本嚣张的夫妻此时变得一副奉承模样，迫不及待地拿起卡，连连点头。
「贵人哟贵人，这小贱崽子你要就领去，打死饿死我们都不管了！真是谢谢贵人哟！谢谢贵人！」
打发了顾锦栎的父母后，一切都变得好办许多。
系统替我办好了领养的程序，我二十三岁的年纪，名下便有了一个十岁的孩子。
谁都没察觉有任何异样。
只有我，看着红色的收养证，仿佛第一次真实地触碰到这个世界。
只要系统可以，只要程序允许，更改一项规则和人们的认识，好像轻而易举。
那么无所不能的系统，到底叫我救赎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梦中的思考让我的精神陷入了混乱，无数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一幕幕来回翻转。
直到我听见顾锦栎冰冷的声音，「她会死的话，你们也不要活。」
我想教训顾锦栎不许这样对人讲话，却发现他面前的医生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连连点头哈腰的保证着。
诸如一定能让顾小姐好起来的话。
我病了吗？
顾锦栎仿佛没注意到我醒了，纤细如玉的手指直接按灭了烟，他说：「没有肾，就用我的，没有血，就从我身上输。」
我愣了。
因为系统说，他是天生的反派，腹黑阴暗自私，就连喜欢女主也并不是真心的，或许是出于自己的好奇或者是占有欲，绝无可能出于真心。
因为他自私，不可能为别人付出一点真心和利益。
对此我曾经也深有体会。
4
那是我第一次带他吃蛋糕，庆祝他生日。
我说蛋糕要和人分享，并暗自期待着他能分给我一块。
可是没有。
他吃到呕吐，随即将剩下的大半块蛋糕狠狠地摔在地上，抱着我送给他的布娃娃就上了楼。
我没养过小孩儿，但他毫无留恋地将蛋糕扫到地上的那一刻，我知道他在告诉我，属于他的东西，别人想都不要想。
后面无数次他都如此印证我的猜想。
那时他才上初中。
同学从他笔盒里拿了一支铅笔，他就把人推下楼梯，别人摔到脑震荡，他却盯着我，说了一句，「他活该，谁让他动我的东西。」
我们在老巷中吃烧烤，庆祝他高考旗开得胜。
后来有一只猫叼走了他筷子中的肉块儿，等我再见到那只猫的时候，它已经死在顾锦栎手里。
我失控地扇了顾锦栎一巴掌，质问他为什么。
他眼中晦涩不明，黑眸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谁叫它抢了我的肉块，死了，不是活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