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曲
嫂子被拐卖来的时候,她是高材生。
可直到记者来找她,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想活。
那天嫂子说她怀孕了,所以问我哥要了两条人命。
可她还是走了,甚至把下了药的酒给我喝了一口。
01
我看着我哥拿着我嫂子撒气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前面我才挨了打,若是再说,恐怕还要再被打一次。
嫂子正在剁猪草,我哥手持铁鞭,正恶狠狠地瞪着她。起因是嫂子替我去开家长会时失足摔跤,被老师扶了一把,于是村子里便开始谣传她和那位老师有染。
即便我替嫂子解释过。
我实在看不下去,冲过去一把拉住我哥:“哥,别打嫂子了,是我让她替我去开家长会的,她只是不小心摔倒,老师才扶她起来,她真和老师没任何关系!”
事实证明,男女力气差距巨大,我哥轻轻一挥手就把我摔到地上:“还有你这赔钱丫头,胳膊肘往外拐!要不是老师坚持让你念书,我早就把你许给那个瘸子了。”
“还有你这个骚货!嫁过来这么久还没怀上娃,有那闲工夫对我好点多好?偏要去招惹村里新来的男老师,下次再让我撞见,非得把你丢进猪笼里去!”
话音未落,我哥一鞭子抽向嫂子。然而嫂子并未吭声,她强忍疼痛,继续低头剁猪草。我哥见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又扬起鞭子抽向她。
自打父母早逝后,一直是哥哥王铁牛当家作主。嫂子名叫陆安,三年前被我哥强行娶回家。刚来时她性子极犟,不肯吃饭,我哥一气之下把她的时尚卷发全剃了。她曾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骂我哥是“粗人”,但挨了三四次打后,那股傲气就荡然无存了。
王铁牛把我赶出门外,不准我进屋。我只好坐在大门边的石柱旁,顺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涂鸦。
突然,耳畔又响起那一口熟悉的普通话,是位女子在问:“请问这里是王铁牛家吗?”
02
我惊愕的抬起头,对视上她的眼睛,那眼睛又明又亮,薄唇轻启,和我那嫂嫂刚来的时候一样。
我乖乖地点头:“你找我哥哥做什么?”
女人刚想开口就被她身后的男人制止住,男人熟练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礼盒里装着条煞白煞白的连衣裙。
是我在村子里从没见过的衣服,这样光滑的面料……
大胡茬的男人将礼盒中那条连衣服递给我:“我觉得很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他嘴角浮起的那一抹笑让我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像是有备而来的。
但面对连衣裙的诱惑,我还是将不对劲抛之脑后:“我哥哥在家里,你们跟我来吧。”
进门后,王铁牛正拿着铁骨鞭重重的打在嫂子身上,女人见状,赶忙上前接住那根鞭子,大声怒吼:“王铁牛,你在干什么?!”
取代我哥怒气的是这个女人漂亮的脸。
“我告诉你,你现在触犯法律了!你知道殴打妻子是犯法的吗?还有,这根本不是你的妻子,这是我们省重点大学的高材生!”
为此,我哥却是满不在乎:“高材生又咋样?她现在是我老婆,是我的婆姨,我还没听说过打婆姨还犯法的!”
女人身后的男人一拳砸在王铁牛脸上,鲜血顺着王铁牛的鼻孔缓缓流下:“我们是省电视台的,今天就是要带陆安走的!”
我哥像是知道什么,恶狠狠地眼神转到我身上,只这一眼,我便知道要发生什么。
他擦了擦鼻孔里流出的鲜血:“带走?你想带走就带走?要不然给我十万块钱,要不然把这个女人留在这里继续给我当婆姨!”他指了指男人身后那个美女记者。
此时,我家门外已经围了越来越多身强力壮的男人。
每次这些人一出现,我便知道他们是要去捉逃跑的女人。
那男人明显有些虚张声势,但还是维持着自己听起来平静的语气:“钱的事,咱们商量商量。”
我嫂子被那女人护在怀里,一句未言。
03
通过他们和我哥的交谈中,我得知女人叫李湘,男人叫黄源,他们都是省电视台的记者,这次是因为外地考察才会查到我嫂子陆安的消息。
李湘语气很强硬:“王铁牛,陆安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她是我们省内不可多得的人才,大一时就跟着导师完成各种高难度的实验,你知道你这是在扼杀祖国的花朵吗?”
女人说这么多也是白用功,因为我哥压根听不进去一点。
他躺在炕上,使唤我嫂子给他捶腿,而后他吐出嘴角叼着的牙签:“别和我说这些斯斯文文的话,老子听不懂,带她走可以,十万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嫂子是我哥当时花五千块从刘屠户手里买来的。
黄源见我哥不肯松口,便缓兵之计:“钱呢我们可以给你,但需要台里批准,这样,我先给你五千块作为定金怎么样?”
五千块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对于我哥这种不常劳动的人。
他完全可以拿这五千块在去买一个女人,但他很聪明,没有放弃我嫂子这块香饽饽。
我哥松口,可以让他们把我嫂子带走,但前提三天内凑够十万。
于是黄源开始从包里掏出相机,架好机位,对着摄像头一字一句:“我们已经谈好金钱了,等钱一到他就会放我们高材生走,还请各大网友支持支持。”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网友这个词,但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或许我嫂子知道。
我贪心的爬在窗户上窥探这一切,见嫂子出来后,我赶忙拉住她的手:“嫂子,你去哪?”
她平时没有多余的话要说,或许是不想说。
但今天她却异常,脸上洋溢着浅笑,但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04
嫂子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她准备好要和记者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迈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心微微颤,紧接着就是村长推门而进,他笑道:“两位就是省里来的记者吧,我们村子招待不周请别见谅,今天天气预报说有大雨,山路不好走,要不然两位就屈尊在我们村子呆一晚上。”
李湘和黄源互相看看,又看了看天,天上的确乌云密布,而且山里下完大雨总会有虎狼出没。
两人最终还是决定留在我家睡一晚。
我家只有两间房,以往都是哥哥嫂子住一间,我住一间。
而他们留在这里占了我的屋子,我只得去猪窝睡。
第二日,我换好白裙子,备好斜挎包去上学。
学校离我家有三里地,天刚刚亮我就得出发。
村子里已经开始有人劳作了,见我穿白裙子后都不经睁大了眼,他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唯有张大妈在一旁打趣:“呦,哪里来的白裙子啊?不会是你老师送给你嫂子那个贱货的吧?你嫂子给你了?”
短短一天,嫂子和支教老师的绯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要不然王铁牛也不会打我嫂子。
我不理她,紧了紧书包带继续走。
拐角处,我遇到了张大妈的瘸子儿子。
他应该是想和我搭话,我视而不见,绕过他。
随后,他冲着张大妈喊:“喜欢,娶。”
或许是隔得太远我并没有听太清,只想赶快去学校。
学校只有一个班级,班里都是杂七杂八的学生,小到十岁,大的话就十八九岁。
支教老师是从省里批下来的,他长得斯斯文文的,一双精致的金丝眼眶把他称得更像个书生。
下课后,其他人都在踢足球,我站在一旁生怕把白裙子蹭脏。
“图图,你嫂子昨天回家又被你哥打了?”江老师问我。
他平时除了学习之外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人交谈的。
因为哥哥警告过我,不许让我和别人说他打嫂子的事,不然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我冲着老师摇头:“我哥没有打我嫂子,但我嫂子马上就要走了。”
江老师微微皱眉,语气里有几分不解:“去什么地方?”
他异常的反应引起了我的注意。
“城里来的记者说我嫂子是终点高材生,要带她走。”
江老师突兀的跑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