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腾冲县旧称腾越,是怒江以西一座美丽的古城,抗日战争期间它经历了两次劫难,终于毁于战火。早在1942年春,第一期中国远征军踏出国门开赴缅甸保卫滇缅公路,由于英军不负责任的一味撤退,以及杜聿明在后期的指挥失误,10万远征军遭至大败,造成滇西空门大开,日军趁势追击进入我国云南境内,幸在怒江被阻形成对峙。然而,滇西国土却全部沦陷,不足300人的日军占领腾冲,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远征军士兵缴获日本军旗
从1943年起,重庆军委会在云南内地整训部队准备反攻,在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里,日军则集中加固了松山、龙陵和腾冲三个战术要点的防御。而克复腾冲战役,从1944年5月打响至9月14日结束,共历时127天,中国远征军以伤亡18000余人(其中牺牲9000)的代价,全歼腾冲守敌近7000人,据称这是国民党军队收复的第一座日军据守的县城。抗战八年期间,日军在中国战场仅焚毁了两面天皇御赐的“联队旗”,一面在松山,另一面就在腾冲。
中国远征军新任司令长官卫立煌以宋希濂第11集团军强渡怒江后围攻龙陵,以总部直辖的第8军攻克松山,而以黄埔一期霍揆彰第20集团军负责收复腾冲。该集团军下辖周福成第53军(东北军)和第54军(土木系精锐),以及配属给第54军的第36师和预备第2师(54军两个师期间空运缅北),投入腾冲战场6万余人,兵力占绝对优势,且有美国空军的大力支援,为什么伤亡还如此惨重呢?
第53军军长周福成
1、腾冲战役远非一次简单的攻城战斗
腾冲位于群山环抱之中,若想攻克城池首先必须清除外围制高点,因此腾冲战役的战场范围是相对广大的,它包括高黎贡山战斗、腾冲城外来凤山诸高地战斗、城垣作战和城内巷战四个部分。尤其是高黎贡山海拔甚高,远征军仰攻日军据点颇为困难,被称为“云端上的战斗”;而来凤山俯瞰腾冲城区,也是必去之地。
为了扫清这些外围支撑点,远征军耗用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员伤亡,至7月底才推进到腾冲城下,8月20日才进入真正的巷战。在此期间,第20集团军先后消灭了前来增援的日军第113联队、第114联队、第146联队、炮兵第56联队、搜索第56联队各一部,共计歼敌3000余人。
第54军军长阙汉骞
2、日军困兽犹斗构筑了完善的防御体系
腾冲是一座建于明代的古城,城基完全由天然的巨石砌成,上面则是坚硬的青砖,城高达7米城墙环绕4公里。而经过两年多的盘踞,日军在腾冲城内修建了完备的工事体系,房屋之间全部被打通,暗道四通八达,街巷布满隐藏的交叉火力点,进攻的远征军处于“敌暗我明”的不利状态,只能逐屋攻击,伤亡激增。
日军以第56师团148联队为基干组成“腾越守备队”,兵力约3000余人,联队长藏重康美大佐为指挥官。在中国军队击破外围各点围城之际,藏重康美曾致电师团部要求撤退遭到拒绝,于是这帮鬼子只能顽抗到底。8月13日,美国轰炸机的一颗重磅炸弹击中了日军会议现场,包括藏重康美大佐在内的32名军官全部毙命,日军竟是以一名中队长太田大尉指挥,又负隅顽抗了一个月时间,最后分散突围时仅存百余人,日军的垂死挣扎和战斗力确实不容小觑。
卫立煌在前线
3、中国远征军作战经验不足的新兵太多
第53和第54两军在云南整训时补充了大批新兵,虽然装备较好但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因此在战斗中缺乏必要的协同,尤其在最后的巷战阶段,身边的战友被日军击中后,他们几乎找不到敌人的藏身之所,每推进十几米就要倒下一批,伤亡比例高达5:1,因此巷战开始时日军兵力虽然只剩下640人,却给远征军带来数千人的伤亡。
在我军绝对优势的空炮火力支援下,鬼子兵全部隐入暗道和地堡中狙杀远征军士兵,此时最有利的武器是火焰喷射器,可惜滇西部队不如驻印军,装备的数量不足。
远征军士兵索屋攻击
4、霍揆彰在巷战阶段为完成任务操之过急
巷战是最忌急攻近利的,然而第20集团军从5月打到8月仍未克敌,重庆军事委员会和远征军司令员长官部叠电催促,霍揆彰只能严令督促各部加快攻击节奏,盲目的突击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预2师仅少尉以上军官就伤亡200多名,基层军官几乎打光了。至8月25日,五个师番号的部队全部攻入城中,而日军仅存300余人,我们知道,小小的腾冲城涌进这么多部队,并不是明智的战法,该集团军战报写的倒是气壮山河:
“攻城之役,尺寸必争,处处激战,我敌肉搏,山川震炫,声动山河,势如雷电,尸填街巷,血满城垣”。得不到增援的鬼子当然杀一个少一个,至1944年9月12日,日军指挥官太田眼见死到临头,烧毁联队旗后命令残余鬼子突围,当天太田被198师击毙,两天后肃清全城残敌,生俘64名日军,腾冲光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