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三个月,江易还以为我在和别的男人厮混。
江易最后一次回家,我告诉他。
“江易,我不会再回来了。”
“随你。”
他没有一丝停顿,冷漠离开。
可后来听到我的死讯后,却发疯般挖出我的尸骨……
1.
唐绾的庆祝会上,江易刚一出场,记者们就围了过来。
“江先生,您夫人离世没多久,您就和唐绾女士公开出双入对,您这样做……”
一个女记者犀利的声音传来,惹得江易驻足。
他似是没有听清,眉眼冷冽:“你胡说什么?”
那记者又说了一遍:“苏小姐被匪徒开着车撞得血肉模糊,当场身亡的时候,请问江先生是在国外陪您的情人吗?”
江易表情先是一怔,随后嗤笑了一声:“苏芒死了?呵,你们这些记者不是手眼通天吗?不知道她正在和别的男人厮混?”
记者完全没有想到江易会是这样的反应,手里的话筒激动的一直往他的面前送。
“江先生,您该不会还不知道吧?苏小姐三个月前在一次抓捕行动中不幸去世,在我们本市的热搜挂了好几天呢...”
“您在国外那么久,就从来没有关注过您夫人的消息吗?”
“听说您去国外之前,苏小姐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这是真的吗?”
围过来的记者越来越多,似乎都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些什么,江易突然接收到这么多的信息,神情变的有些茫然。
直到镁光灯一直闪烁,他才回神,江易有些失态的松开唐绾,紧皱着眉心,慌乱的迈着大步走进车内。
“阿易……”
唐绾皱眉在他身后喊道,但是他却恍若未闻。
江易在车里拿起手机拨通我的电话,可电话里那端一直传来空号的提示音。
他一遍又一遍不死心的拨通我的电话,嘴里喃喃道:“假的,肯定是假的!”
他竟然还存着我的手机号。
我奇怪的皱了皱眉。
我死了,他不是应该开心的吗?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毕竟他一直认为是我抢了他白月光的位置。
我叹了一口气,飘到他的身边坐下,这是婚后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他。
这张脸。
还是那么让人心动啊。
话筒那边冷漠的声音终于让他有些失态,眼看着他的唇角抿成一道直线,我知道那是他十分愤怒的表现。
他愤怒什么呢?
我有些不明白。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怔住,紧接着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我凑过去看,只见他搜的是‘苏芒车祸。’
页面上顿时出现那日的新闻,我的身体因为匪徒拼死的撞击已经变形,鲜血流了一地,官方贴心的打了码。
江易将手机上的每一个字都仔细的看了一遍,甚至将照片放大又放大,血肉模糊,我有些不适的移过眼,可他像是在确认是不是我一直不肯退出图片。
直到他看到了我被盖着白布抬出来,右手漏出了带着的熟悉的戒指,他才握紧了手机,直到指尖发白,他才怒吼出声。
前排的司机被他突然的失态吓到险些失控,我端着下巴看着江易,却见他将头埋在手心里,渐渐的呜咽出声。
我楞在原地。
他是因为我而哭吗?
我不确定。
2.
“掉头,去苏老太太那里。”他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不解的皱了皱眉。
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去奶奶家?
奶奶家大门紧闭,他下车后多次抬手想按响门铃,却又放下。
我看着他拿出一根烟,在车边沉默的抽完。
按响了门铃。
是我奶奶开的门,看到是江易后,浑浊的眼睛红了红,只是没等他开口,就蹒跚着转头回了屋内。
江易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跟着奶奶飘了进去,看到我爷爷坐在沙发上,目光看着电视,可电视上播放的是他最不喜欢的动画片。
我上学时每次放假回家,最喜欢跟他抢遥控器,换到我喜欢的动画片,再把遥控器藏起来,每次都气的小老头吹胡子瞪眼,却又拿我毫无办法。
他没听到我奶奶说话,问道:“谁啊?怎么了?”
奶奶叹了一口气,对我爷爷说:“江易。”
我爷爷听到也沉默了一会,然后对着门口说道:“怎么不进来?进来吧。”
奶奶佝偻着身子,回了卧室。
我看到她坐在床头拿起我的照片,一遍遍抚摸着我的脸。
我陪着奶奶坐了一会,虽然她并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屋外很安静,我飘出去看了看,江易和我爷爷坐上在沙发上,只听我爷爷说道:“小芒走了,你以后也不用大老远的跑过来了。”
听着爷爷苍老的声音,江易身形一顿,好像有些失神:“爷爷,对不...”
“我和她奶奶都不怪你,这是小芒自己选择的路,也是她的责任……”
房间里寂静无言,江易看着墙面上我身穿警服的照片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奶奶哭泣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来,江易从进来后一直紧紧握着拳头的手才松开,他将一直拳在手里的卡放在桌上。
最后朝着爷爷鞠了一躬,之后离开。
他神色恍惚的回到了车旁,电话响了,听着电话里助理的汇报。
我也凑过去听了听。
“江总,夫人葬在城北墓园,死因也查清楚了,确实是一名匪徒开车撞了夫人,还...”
“还什么?”
“可能是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还来回碾了夫人好多次。”
哦,是这样嘛,我说我的照片怎么被打了码,还这么难看。
当时我已经被撞的昏死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挂了电话后,江易紧握着的拳头砸向了车窗,玻璃被砸裂,划破了他的手,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一旁的司机被吓一跳,连忙说道:“江总,我带您去包扎一下吧。”
江易坐上车后没有说话,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紧抿的唇张了张,无声的说道:“疼吗?”
我疑惑,他是在问他自己吗?
过了很大一会他才沙哑着嗓子回司机:“去墓园。”
我越来越看不懂江易了,他又要去墓园干什么?
亲眼过去看看我究竟死没死,然后好放心让唐绾嫁给他吗...
3.
我看着他流血的手出神。
我死前和江易结婚已经两年了。
第一次见到江易,还是小时候,我们学校组织活动感谢资助我们的爱心企业,他精致的跟在他爸爸妈妈后面,看我们笨拙的唱歌跳舞。
我没有父母,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拖着年迈的身体给人做些零工,供我读书。
听着旁边的女同学讨论那个哥哥长得很好看,我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抬头偷偷的瞧了一眼,匆匆收回目光,是很好看。
活动快结束时,江父低头不知道给他说了什么,在我的余光里,他抬手,指了指站在第一排又瘦又小的我。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第一个以他个人的名义资助的学生。
他后来经常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给我送生活物资,辅导我功课,我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也很争气的考上了市区的警校。
我上大学时他已经毕业,江氏集团离我学校很近,他还会时不时的带我出去吃顿饭。
毫不意外,我爱上了他,但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就把自己的爱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直到我大学毕业,到警察局工作一段时间后,江父私下找到我,他说希望我能嫁给江易。
其实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可我当时懵了,被开心冲昏了头脑,这么多年的暗恋像是有了一个结果,我被冲昏了头脑,并没有拒绝。
江父直接去找了我爷爷奶奶,我奶奶刚开始是不同意的,怕我们家境贫寒,我嫁过去之后受欺负,可自从知晓我的心思后,还是点了头。
我当时真的以为他也是愿意的...
我们直接省去了订婚的步骤,挑好了日子,开始筹备婚礼。
婚礼如期而至。
当他按照婚礼流程说愿意和我白头偕老时,我看着他英俊的面容,没出息的心跳加速。
当我爷爷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对他说照顾好我时,我看着爷爷一个人下场的背影,哭的不能自抑,他牵着我的手,像是无声的安慰。
我们交换了新婚戒指,在一众宾客的起哄下拥吻,尽管他只是礼貌的吻了我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可尽管这样,也让我欣喜若狂。
我沉浸在喜悦中,满心都是他。
可就在我们走完婚礼的流程,我去换敬酒服时,江易接了个电话,脸上一副焦急的模样,挂了电话,他拿起外套就要走。
我拉住了他,问他:“你去哪?我们还要去敬酒。”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有事,一会回来。”
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我僵硬在原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良久,我才平复了情绪,脸上端着得体的笑容,一个人出去敬了酒,还替他解释有重要的事情处理。
我笑着应付一桌又一桌宾客。
送走了宾客,我看着家中贴满的喜字,和我一个人落寞的心情格格不入。
很累了,可我还是固执的坐在沙发上。
直到我疲惫的倒在沙发上睡去,我等的人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在沙发上醒来,自嘲的笑了笑,这就是他说的一会回来吗?
大喜之日新郎不见踪影,我好像成了s市最大的笑话。
4.
江易找到了我的墓碑,照片上的我笑的明艳动人。
他在我墓碑前待了很久,久到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对我也有点感情。
可他的电话响了,是唐绾打来的,我看着他往旁边走了走,接通。
“阿易,我到家了,你今天还来陪我吗?”
“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吧。”
“是苏芒真的出车祸去世了吗?”唐绾有些伤感的语气传来。
嘟嘟嘟...江易竟没有回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愣住,在我的记忆力里,从来没见过江易这幅语气和唐绾说话,对于唐绾,他一向是随叫随到的...
挂了电话后,江易在我墓碑前又站了一会。
夜色渐浓,他不冷吗?我缩了缩透明的脖子,我一个灵魂都感觉阴森森凉飕飕的了。
终于,江易在深深看了一眼的的照片后,离开了墓园。
我飘在空中跟着他,以为他会去找唐绾,谁知他给他的朋友打了电话,去了一家酒吧。
包厢里,江易坐在那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一直喝到凌晨,他离开酒吧,醉醺醺的对司机说:“去镜湖一号”。
我想他应该是喝醉了吧,不然怎么会回我们所谓的家呢,结婚后他回家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
打开门走进去,屋子里的还是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看来他也是没回来过。
他摸了摸桌上落的一层灰,抿了抿唇。
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他走向卧室,不知是走的有些着急,还是喝醉酒的原因,还踉跄了一下。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像是从来都没有住过人一般,就连墙上都光秃秃的,我们的结婚照也已经被我取下全部放在柜子里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打开衣柜,没有我的东西,只有一套男士睡衣还在挂着,那是结婚时候买的,他从来没穿过...
见江易皱着眉,好像是不甘心的又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一个红色的首饰盒,下面压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江易坐在床边,打开了那个首饰盒,是我们结婚时他的那枚男士戒指,我的那枚,自从结了婚就一直待在手上没有摘过。
那天在收拾东西时,我没有将我的那枚摘下,嘴上欺骗自己说留着它就是让自己好好记着这次失败的婚姻。
江易把戒指盒放下,目光看向那份离婚协议书。
拿起来,又放下,然后又拿起来。
我看着他打开的手好像有些微微颤抖。
他是怕我不签吗?
我的思绪飘远,当时我离开时,跟他说过,但他毫不在意。
那天,我等他回我爷爷奶奶家吃饭,说了很多遍,提醒了他很多次。
他下班回到家接了我,我挺开心的,坐在车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可在去的路上,江易接了个电话,是唐绾打来的。
他接了,车内的安静,让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阿易,可不可以来找我,我又做噩梦了...”
女人哭泣的声音使我们的气氛也变得压抑。
我看着江易似乎有些焦急表情。
没等他说话,先抓住了他的胳膊,目光乞求:“你答应我了的。”
他犹豫了一秒,对,就一秒,因为电话里的声音又传出来了。
“阿易,我好害怕。”
“苏芒,我一会就回来。”
又是一会就回来...
可我在家住了两天他都没有回来,我失望极了,回去收拾东西那天,打开门,江易竟罕见的坐在沙发上。
见我回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声音似乎有些隐忍:“去哪了?”
他和我说话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理他,向卧室走去。
他扯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过去,又问了一遍。
我被扯得差点摔倒,憋了很久的情绪也忍不住了:“你还问我去哪了?你当时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的时候怎么不问我怎么回去?”
他也冷笑了一声,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