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郑思言结婚的第二年,我决定跟她离婚
踌躇再三,我拨通她的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思言已经睡了,这么晚了别打扰她。”
次日我给她的秘书发去离婚协议,却只得到她不耐烦的白眼:“有点自知之明,别耍欲情故纵的把戏,没事干就去死。”
后来我真的如她所愿死了,她却一夜一夜枯坐到天明,抱着我的骨灰盒哭到昏厥。
1.
体检报告出来的那天,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我小时候被拐卖,受尽折磨毒打,那时候对身体的损伤就很大了,即使后来被宋家找回来,也是只能好好养着,难以修复。
这些年,为了跟上郑思言的脚步,我努力的喝酒应酬,熬夜过方案,更是伤身。
所以有些病痛也是应该的,我这样想。
只是拿到报告,看到医生怜悯的眼神时,我还是有些恍惚。
是癌症,来势汹汹,占据我身体的大半部分,我几乎没有多长时间了。
回到家里,依旧是冷冰冰的空无一人。
郑思言从来不把这里当成家,哪怕我们结婚两年,我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偷,一个用卑劣手段上位的人。
我习惯了旁人对待我的冷漠,但唯独想要求得她的一抹不同,到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不等我继续伤春悲秋,一声欢快的小狗叫传来,白色的小狗从门后猛的窜出来,尾巴摇成了螺旋桨,黑亮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我揉了揉脸,换上一副温柔开心的表情,将小狗抱在怀里往客厅走:“圆圆,久等了,今天有没有乖啊。”
小狗又叫了两声,对我露出肚皮,小舌头不停的舔着我的手。
我短暂的从生死之痛中走出来,心无旁骛的与圆圆玩起玩具。
圆圆是我被找回来那年我捡到的,那年我正值大二,彼时宋家为了找回我举办宴会,但宴会上却多的是我的继弟宋林在应酬,他长袖善舞,很快把主人变成了自己。
母亲在我走失那年就与父亲离婚,现在早已再婚有了自己的孩子,父亲也娶了继母,如果不是我回来,他们几乎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
宋林是继母带过来的孩子,他嘴甜心活爱撒娇,把我父亲哄得团团转,我到家一周多了也没有自己的房间,甚至跟他们不住在一起。
也好,免得再被宋林按住冷嘲热讽。
我呆的头晕,也知道自己不受他们娘俩待见,于是借口出去透风,往外跑了很远。
正值夏夜,微风抚在脸上,反而有种亲切的舒适感,我长呼一口气,也不管身上穿着的昂贵西服就坐在了街边,出神的望着星星。
本以为这次回来会享受亲情,看来还是我自以为是。
就在这时,我听到街边的灌木里传来几声微弱的呜咽,上前一看,是一只还未睁眼的小奶狗。
天地浩大,只有我跟它孤零零的犹如飘萍,同病相怜的感情充斥我的内心,我将它带回了宋家给我安排的公寓。
在这样冰冷的钢铁森林里,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2.
圆圆吃饱了肚子,吭叽着在我身旁睡着了,暖暖热热的小身体紧贴着我,给了我一丝力量。
趁现在我还有力气,要给圆圆找一个合适的领养人才行。
手边的手机振动了一声,我打开一看,是郑思言发来的消息,依旧是冰冷的命令。
“你上次弄的那个项目,给小林做。”
就是因为这个项目,我才喝酒到胃出血,去医院检查。
不提这个,我项目组的同事也跟了很久,每一个细节都是我们一起核算敲定,为它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凭什么他随便就能拿走?
我怀着几分不甘心回道:“这个项目我跟了很久,这对我很重要。”
那边停顿了一下,随即电话打了过来。
“郑家会给你拨几个,这个项目你就给小林,明天来公司交接。”郑思言的声音响起,听得我额头刺痛。
“我明天病假,而且这个项目快结束了,没有让的道理。”我按着额角,尽量耐心。
郑思言语气不耐烦起来:“那你要怎么样?郑家那几个也够你赚很多钱了吧,别这么犟,痛痛快快的,别给人找麻烦。”
我几乎抑制不住怒火,声音大了几分:“我不要你的,我只要我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这是我的心血!”
郑思言也恼怒起来:“你的天赋本来就比不过小林,这个项目你怎样也签不下来,还不是要让我们给你兜底?”
“人应该有自知之明,别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贱。”
郑思言说罢,干脆利落的撂了电话。
好痛,心口好痛,头也好痛,身体哪里都疯狂叫嚣着痛苦。
我死命咬住下唇,跌跌撞撞的来到客厅,想翻出今天医生开的止痛药,但是站起来的一瞬间,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间,我梦到了许多过去的事。
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郑思言了。
小时候被拐卖的那家村子偏远,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是郑思言的爸爸出资建了一所希望小学。
奠基仪式那天,她爸爸带着她来参加,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那里,像神仙下凡一样。
我远远的看着,却被同村的孩子发现,他们知道我的来历,于是怀着恶意当着郑思言的面对我拳打脚踢。
郑思言喝止了他们,又用一张湿巾擦去我脸上的泥脚印,轻声安慰我,问我的家在哪。
我想回答她,但我刚被拐过来不久,还没找到卖家,所以给我灌的哑药效力还没结束。
她只当我是个可怜的小哑巴,却没看到人贩子匆匆走过来熟练的拧住了我后颈上的肉,我痛的发抖,也只能看着她离开。
后来我被拐到更远的地方,那家人买我是为了给自己添子嗣福气,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便对我冷淡起来,虽说如此,但好歹温饱,也不用挨打。
读高三时我跟他们断绝了关系,搬出来一个人住,半工半读的念完了高中。
填志愿的时候,我还是怀着一点对亲情的隐秘期待,填了我模糊记忆中家乡的大学。
世上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大学入学那天,我再一次遇到了郑思言。
她扎着高马尾,化着精致的妆,一脸热切的迎接新生。
后来,我加入了她所在的社团,与她也逐渐熟络起来。
有段时间,她忙起来不爱吃饭,我就每天在校外的小餐馆借了灶台给她亲手做,然后放在她专属的社团办公室小桌上。
就这样就好了,我对自己说。
我从来不奢求太多,哪怕她跟我一直只是朋友,我也很满足。
但是,现实对我向来是残酷的。
3.
第二天,我是被急切的汪汪声叫醒的。
睁开眼的那刻,脱力的疲惫席卷全身,太阳穴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我努力撑起身来,一阵恶心,张口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圆圆在一旁急得呜呜叫,小眼睛里含着泪光,爪子不断的扒拉我的衣服。
我腾出干净的手摸了摸它的头,推着它向自动喂食器那边去。
圆圆摆脱我的手,又嗅了嗅我吐出的鲜血,呜咽一声钻进我的怀里,怎么也不肯离开。
呆坐片刻,我起身收拾了地板,又洗了把脸。
现在还不是彻底摆烂的时候,我站在镜子前给自己加油打气。
为了圆圆,为了一直跟着我任劳任怨的员工,我也得板板正正的,哪怕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呢,也算是了我一桩心事。
拿起手机,一打开就有99+消息弹了出来,我有些意外,随即点开最上面一条,是我的助理小李。
“宋哥!你老婆把咱们的项目拱手让给你弟了!你怎么也不管管啊?”
什么?我有一瞬间的眩晕,但我很快稳住身形,咬着牙给小李回道:“我是项目经理,我都不在,怎么会交接过去!”
小李几乎是秒回:“郑总说她是你夫人,还是郑氏的代理人,有权力替你做主。”
结婚以来她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这时候却又仗着我的名义,夺走我最想握住的东西。
眼泪颗颗落下砸在手机屏幕上,我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却还是抵不过巨大的愤怒与怨恨,不甘的痛哭出声。
第二天,我来到医院和医生商量治疗方案,其实我没有什么要求,不过人都是怕死的,我还是想听到一些好消息。
可惜,医生的话并没有什么转圜,我的生机已然微弱不堪。
“不过两天,你的状况怎么变得这么糟糕?平时要保持心情愉悦,清淡饮食……”
听着医生的话,我机械的点着头,要不是他说,我还忘了昨天竟然一天都没吃饭。
胃里空空如也,有种火烧火燎的痛感,我走出医院,按了按腹部,走向了街边的早餐店。
暖暖的豆浆下肚,热量给我带来一点安心,正准备将筷子伸向小笼包,却发现隔壁桌一个女生正看着我。
我并没有太在意,之前收拾收拾还像个样子,但是现在胡子两天没刮,又生了病憔悴不堪,人家说不定只是好奇打量一下罢了。
一边吃饭,我一边在网上发布了圆圆的领养信息。
“你是,宋闻?”邻桌的女生突然发声。
认识我?我回过头仔细的看了两眼,原来是我的大学同学,陈漫。
还不等我反应,女孩拿着手机坐到了我对面:“你不记得啦?咱俩是宠物互助组的同学,你的狗狗叫圆圆,对不对?”
我点点头:“我记得,你是陈漫。”
她高兴起来,眼睛盛满笑意,说着指向手机:“我刷到附近的人的帖子,你在给圆圆找领养,为什么啊?”
我搅了搅碗里的粥,嘴边溢出一丝苦笑:“我得了癌症,命不久矣,想给它一个新的归宿。”
陈漫愣住,神色也暗淡下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保重身体……”然后又重新振作起来:“医生怎么说的?肯定还有办法,你不要太有压力。”
我摇摇头,头又开始痛起来,但还是机械记忆般的寒暄:“你怎么样?”
陈漫挠挠头:“我现在是一名宠物医生,跟我的专业也对口,我也很喜欢这个工作。”
“对了,你不是要给圆圆找领养吗?或许我能帮上忙。”
听到这里,我又希翼起来,有了专业人士帮助,可以过滤掉很多心怀不轨的人。
于是,我们加了联系方式,约好下次给圆圆拍两张漂亮照片。
4.
陈漫很专业,甚至专业过头了,她看谁都有些不满意,最后决定自己申请做圆圆的领养人。
“我在本市有自己的房子,小狗不用到处搬家,我工作也正规,有钱给小狗买狗粮。哼哼,我还身强体壮,遛狗没问题,最重要的是,圆圆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它呢!”
一长串消息发来,有陈漫的各项身份信息,还有两个可爱的小狗表情包。
她的活力感染了我,我竟然也扯开嘴角笑出了声,带着圆圆跟她接触了几次,圆圆也很喜欢她,撒了欢的玩。
正看着这几天给圆圆拍的照片,小狗呼哧呼哧的跑,我怎么也看不够,宋林的消息却突然弹了出来。
“项目数据给我整理一份。”
“啊不好意思发错了,忘了你现在已经不负责了,真是闹笑话了。”
“就凭你也想跟我抢家产,贱种,你还差得远呢!”
“神经。”我回了两个字过去,不想再理会他这样疯癫的人,转手将他的电话拉黑。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是时候跟郑思言提离婚了。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也不会找我,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深呼吸几次,我还是给她打去了电话,那边传来接通的声音,我刚要说话,却听到宋林的声音:“思言已经睡了,你别打扰她。”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想偷着告状,你这种下贱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配跟郑氏搭边!”
沉默片刻,我开了口:“你们,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