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集团新品发布会。
简南意靠着司言琛坐着,脸上笑意晏晏,是十分幸福的模样。
几个产品的问题过后,一个记者突然问:“司太太,请问您对前天司总前往新晋影后何婵家里这件事怎么看?”
简南意身体一僵,场子里安静了一瞬,随即闪光灯越发闪得刺眼。
司言琛眉头微皱,就见简南意脸上带着笑回答。
“你们误会了,上次我跟何小姐一起打麻将,掉了只耳环在她那,我先生不过是帮我去拿回来而已。”
司言琛看着她无懈可击的模样,眼里飞快划过一丝复杂之色。
发布会结束,后台。
司言琛淡淡对助理吩咐:“刚刚那个人,不适合干媒体这一行了。”
“明白,总裁。”
简南意站在他背后,眼里疲惫不堪,她轻轻问:“阿琛,那天晚上,你去干什么了?”
司言琛回着信息,漫不经心地开口:“就是去拿了些东西,还能是什么。”
简南意走近,看到他微信回复界面上的何婵二字,喉间一哽,再也问不下去。
司言琛转头,看到她清澈的眼睛,下意识地按灭手机屏幕,心里有些烦躁。
他移开视线,冷淡道:“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简南意没有回答,看着他的背影,心口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痛。
“汪!”
回到司家的庄园,家里的金毛多多甩着尾巴朝她奔来,开心绕着她转。
简南意露出一个短暂的笑。
陪着狗狗玩了一会儿,夕阳就下落了。
她顺着它的毛发,突然问道:“多多,你说,他还爱我吗?”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空旷的院子里,回应她的,唯有金毛低低的呜咽声。
深夜,简南意睁着眼躺在床上,明明已经吃了药却还是怎么也睡不着。
床头的灯打在天花板上,映出一片如梦似幻的星空。
这是司言琛当年送她的成人礼。
简南意有幽闭恐惧症,她还记得司言琛将灯送给她时的满眼真诚,他说:“南意,这片星空就像我一样,会永远陪着你。”
原来他爱她的时候,从来不会掩饰。
简南意抱紧空荡冰凉的被子,翻了个身,泪水从眼角溢出,在枕头上泅出一个小小的痕迹。
第二天醒来,身边依旧是空无一人。
可简南意知道,司言琛今天会回来,因为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她的生日。
坐上车,她打开微博,发现粉丝都在给她祝福,不由心里一暖。
翻看着这些小小的温暖,突然,她的手一顿。
一条粉丝的热评出现在她眼前:“这是第三个司总没有对南意送上祝福的生日。”
简南意有些恍惚,下意识就点开了那高达千条的回复,里面一张张照片都像是尖刀,狠狠撕开她的自欺欺人。
心口的温度好似一瞬便流失,简南意睫毛轻颤,手指一抖,回到了手机桌面。
车停在医院门口,简南意挂上笑脸才下了车。
走进特级病房,她的笑便倏忽消失。
坐在病床边,床上的人还是日复一日的毫无动静。
简南意抬手挽起床上那人耳边枯燥的发丝,问着每次都会问的问题:“医生,你说我妈什么时候会醒?”
可这一次,医生的回答却不同:“简小姐,您母亲这样的状态已经坚持了五年,对病人来说,其实也是一种痛苦。”
简南意手顿住了,沉默不语。
医生也知道这种话对家属来说何其残忍,收住了话,离开了病房。
五年前,一场车祸夺走了她家人的性命。
她的父亲,爷爷奶奶,都变成了一句冰冷至极的‘抢救无效’。
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是简南意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简南意将脸埋进母亲床边,声音哽咽而无助:“妈,我该怎么办……”
她有太多彷徨和悲伤,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简南意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
司言琛果然回家了。
见她回来,拿起桌上的花和礼物递给她,说道:“生日快乐。”
花是鲜艳的,礼物是昂贵的,下人们在上着菜,满桌的山珍海味。
可简南意看着司言琛手中的花,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司言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忘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红玫瑰?
第二章 上门挑衅
简南意却什么都没说,她接过了花说道:“谢谢,吃饭吧。”
看着女人寡淡如水的模样,司言琛皱了皱眉,可想着今天的日子,到底是忍了忍。
长方形的西式餐桌上,两人对立而坐,闪烁的烛光把司言琛冷峻的脸衬得带了几分温情。
简南意将心底的难受压了下去,开口问道:“今天公司忙吗?”
司言琛抬眼,淡淡地回道:“还好。”
简南意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一瞬间,她心里空了一块。
以前的他们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司言琛回到家,总会眉眼生动地拣着有趣的事说给她听,整个家里鲜活温暖。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于司言琛的生活,对于这个男人不在自己身边的一切,她已经一无所知。
以至于除了刚才那干巴巴的一句,她竟然找不到任何共同话题。
简南意沉默下去,司言琛看了她一眼,眼里跳动着烛火的光,更深处却有了点不耐烦的意思。
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餐厅里只剩下刀叉落在盘子上的声音。
入了夜,司言琛便早早地上床睡了过去。
简南意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多日未归的男人.
空调似乎太低,让她手心发凉。
她睡上床,朝着司言琛靠了靠,握住了他的手,想在他身上汲取一丝暖意。
可下一秒,司言琛便转身抽出了手,不耐厌烦至极:“做什么?热死了。”
简南意的手心一空,心却瞬间凉到底。
司言琛,是你曾说哪怕七老八十,也要这么牵着我睡觉……现在,你全忘了吗?
男人平稳地呼吸传来,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可中间空出的一道沟壑,好似隔了一条星河。
床头的灯依旧明亮,这一夜,她数着头顶的‘星星’,不曾入眠。
次日,司言琛醒得很早,他没怎么在意简南意,洗漱完就径直走了。
简南意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车离开庄园。
这一早,两人又是一句话都没说。
半下午,简南意正陪多多在院子玩球,下人通报:“太太,何小姐到访。”
何婵?她来做什么?
简南意心底一沉,让人把她带进来。
客厅。
简南意还是第一次见到何婵真人,她穿着一身低胸红裙,浓妆妖艳至极。
是个尤物,难怪司言琛会对她上了心。
这么想着,简南意胃里却泛起一阵冰凉的恶心感。
自欺欺人了这么久,当何婵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才发觉自己有多悲哀。
她轻轻问道:“何小姐有事?”
何婵打量着司家豪奢的装潢,看着简南意的眼里满是嫉妒。
听到简南意的问话,她冷哼一声,像个主人一样做在沙发的主坐上,笑得嚣张:“你上次不是说跟我打麻将么,我今天就来了,怎么,简小姐不欢迎?”
一句称呼,是摆在明面上的挑衅。
简南意面无表情,静静地道:“何小姐喜欢上有妇之夫,竟也能喜欢出优越感。”
多多感觉到她的戒备和怒意,尾巴慢慢竖了起来。
何婵脸色变了变,从包里拿出一条暗蓝色的领带,声音做作娇嗲无比:“这是他前天落在我那里的东西,忘了带走,我就给他送过来了。”
简南意一眼认出,这是她两个月前,精挑细选着送给司言琛的礼物。
她放在身侧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
何婵看她这幅样子,得意一笑,将领带往简南意脸上像扔垃圾般狠狠一丢,发出“啪”的一声!
简南意一时都懵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汪”的一声。
多多龇着牙就冲何婵冲了过去!
一只大狗凶神恶煞的追逐,让何婵狼狈逃窜不已,她大骂:“简南意,你还不管好这只宠物!”
骂完,她竟慌得从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简南意本来愤怒不已,见何婵变成这副模样,只好压抑怒气,冷冷吩咐赶来的下人:“送何小姐去医院。”
下人驾着大骂着不肯罢休的何婵就走了。
简南意转身看着垂着尾巴不敢看她的多多,鼻尖一酸。
她蹲下身来抱住它,轻轻的道:“多多不怕,不怪多多。”
走回客厅,简南意捡起领带,心中的酸楚蓦然翻涌。
她自嘲的笑了笑,将领带丢进了垃圾桶。
不被珍惜的东西,不要也罢。
简南意靠着多多,汲取着唯一的一丝暖意。
夜幕渐沉,餐桌上摆上了晚餐。
简南意看着对面空空的座椅,不想拿起筷子。
今天的晚餐,又是她一个人。
而司言琛,竟连一个消息也不发给她了。
黑冷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简南意眼眸一亮,她拿起手机,却发现电话竟是医院打来的。
她心底一沉,接通电话。
“简小姐,您母亲病危,请马上赶来医院!”
第三章 碍眼的存在
简南意瞳孔骤缩,她喊:“司机,备车!”
声音尖利的跟往常完全不同。
当简南意赶到医院时,简母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
那门口亮起的红灯,与当年车祸时,如出一辙。
简南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往下滑,她低喃自语:“妈,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么残忍,让她失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她在包里翻出手机,手颤抖得不像话,好不容易才拨打了司言琛的电话。
可一遍,两遍,三遍……始终是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一遍遍的拨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止住心中漫上来无边无际的惶恐。
“司言琛,你接电话啊……”
不知不觉中,简南意已泪流满面。
而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取下口罩,脸上带着遗憾:“简小姐,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
简南意站在门外,看着被盖上白布静静的躺在那里的母亲。
心里像是被压上了巨石,痛得要命,她张嘴,想叫一声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上,哭都哭不出,只有泪水无声的汹涌。
她脚步犹如千斤重,一步一步靠近母亲的遗体,跪伏下来。
简南意摸索着握住白色被单下那双枯瘦的手,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一点点失去。
她害怕失去,害怕孤独,而现在,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溘然长逝。
“妈——!”
她终于发出了声音,是世人百态,面对死别痛到极致最无能为力的嚎啕。
……
简母被送进了简家的墓地,和简父葬在一起,新砌的墓碑也很快立了起来。
简南意在墓前跪着,火盆里的纸灰飘飘扬扬,像是从天上落下的黑雨。
直到她离开墓园的那一刻,司言琛依旧没有出现。
简南意回了家,换上黑色的衣服为父母守丧。
她走下楼,司言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袭黑衣的简南意,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
简南意静静看着他,清澈的眼里满是彷徨和悲哀。
她颤着声音轻轻道:“阿琛,你抱抱我好不好?”
这一刻,她只想抱着他,不去想任何事,在他怀里好好哭一场。
可司言琛脸色冰冷,声音更冷:“简南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照照镜子,自己不觉得碍眼吗?”
他是从何婵那边回来的,女人手上伤痕触目惊心,让他十分不悦。
简南意居然敢在背着他找何婵麻烦!
而简南意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让他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他本不该为了外人和简南意撕破脸,但看到她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心里的火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简南意愣愣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下,问:“司言琛,你现在是说,我碍着你的眼了是吗?”
简南意看着男人,眼里透出一点困惑的陌生。
站在她眼前的,真的是那个会为她买下一颗星星,会为她花半年时间打磨一盏灯的司言琛吗?
司言琛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颤,这回,他是真的心烦了。
他收回了视线,丢下一句:“简南意,我最烦你这样!”
便转身摔门而去。
简南意看着他不回头的背影,那一步一步好似根根利箭,将她的心搅得天翻地覆,血肉模糊。
眼眶已经通红,可眼泪好似这几日已经流干。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自语道:“他不爱你了,简南意。”
与爱相对的,原来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
外面天色黑下去,整个别墅空荡到令人不安。
简南意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喊:“多多。”
可往日她一呼喊就会来陪伴她的大狗却不见了身影,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这时,门边传来脚步声,管家垂着头说:“夫人,先生说多多做错了事,已经把它送走了。”
简南意彻底懵在了原地。
多多唯一做的,便是无意间伤了他的心头好,护住了她这个女主人。
可什么时候,保护她也成了一种罪过?
简南意回过神:“多多被送去哪里了,我要接它回家。”
“夫人,这是司家,一切都是先生说了算,你就算知道多多在哪里也无济于事,听我一句,别跟先生对着来了。”管家劝道。
这话没错,可简南意只觉寒意从脚底一下窜上心头,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
她的眼神瞬间寂灭,再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心里那个萦绕了不知多久的决定,此刻突然坚定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司言琛一直不见人影。
一天,两天,三天……
简南意等在这只有她的家里,没有了多多的房子好似失去了最后一丝暖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陷入了漫无止境的等待中?
等他下班,等他回家,等他……回心转意。
这一次,她不想再等了。
简南意给他发了信息:你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晚上,司言琛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不属于她的香水味,毫不遮掩的坐在简南意不远处,漫不经心的问:“说吧,什么事。”
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简南意鼻尖,又一次让她几欲反胃。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他不再是她的阿琛了。
然后,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司言琛,我们离婚吧。”
第四章 救救我
客厅里,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不行。”
金属的碰撞声响起,司言琛厌烦的看了简南意一眼,根本没把离婚两个字放在心上。
简家已经倒了,她一无所有,以为搞这种手段就能吓到他么。
“离婚对公司的名誉损失太大,”
简南意的心直直的坠了下去。
他说不行。
不是因为他还爱她,而是因为公司的利益。
最后一点心口的余火似乎都消失了。
她声音转冷:“你我离婚,刚好给你外面那位腾位置。”
司言琛一愣,舌头顶了顶上颚,眸色转深:“她跟你不一样,她懂得知足。”
言下之意,是她不懂知足了?
简南意心口一痛,愤怒和酸苦更如星火燎原。
她冷笑:“她当然知足,何婵除了司夫人这个位置,什么没有?你们之间的事,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吗?!”
她和司言琛,一直没提起何婵的名字,默契的不去撕破最后的脸皮。
可现在,简南意的辛辣讽刺,却像把刀,把粉饰的伪装狠狠剖开!
司言琛的怒火燃烧到了理智的边缘,他终于意识到,简南意是认真的,她竟敢真的想要和他离婚!
简南意站起来,将结婚戒指从手上取下来放到司言琛面前,眼里是明明白白的认真和决绝。
“司言琛,离婚吧,我不想再跟你在公众面前演戏,我已经恶心透了。”
司言琛的视线落在那被毫不犹豫拔下的戒指上,心口火焰一瞬似火山般爆发。
他猛然起身,钳住简南意的手臂便把她拖到了储物间门口。
“你做什么!?”简南意怎么也推搡不开,下一刻,就被他推入了储物间!
“啊!”简南意跌在冰凉的地上,一时竟起不了身。
她抬起头,司言琛逆光而立,眼里的狠戾看的她心里一惊。
他声音比冰还冷:“你哪来的胆子这么对我说话,好好在里面反省一下!”
随即,他当着简南意的面,狠狠的关上了门,隔绝所有光亮,也隔绝了她不可置信的眼。
寂静的黑暗中,简南意死死咬住下唇,不肯求饶。
她不敢相信,司言琛明知道她有密室恐惧症,竟还这样对她!
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她额头已经冷汗直冒,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
好黑……谁来救救我……
她好像又变成了年幼无助的小孩,眼前已经一片眩晕。
“阿琛……阿琛……”她无意识的叫着司言琛的名字,害怕极了,“救救我……”
门外,司言琛听着她充满不安惶恐的声音,只觉得心烦。
管家劝道:“先生,夫人最怕黑了,您放她出来吧。”
司言琛冷笑一声,打定了主意。
他拿起衣服边往外走边说:“要是我知道谁给她开了门,别怪我不留情面。”
管家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狠狠叹了口气。
储物间里,简南意紧紧蜷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的黑暗压得她几乎休克过去。
门外没有了一丝动静,简南意终于明白,司言琛竟然真的将她困在了这个她最恐惧的环境里!
她眼前透出了一点点白,肚子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慢慢的,她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疼痛唤起了她的一点神智,她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两个月没有生理期了。
她一下惶恐不已,孩子……
她挣扎着摸索到了门边,用尽全力地拍打着门。
“阿琛……求你放我出去……我错了……”
她求饶,她哭喊,可她不知道门外也是一片黑。
最后她只能绝望。
撕心裂肺的痛,她紧紧的抱住肚子,泪水无法控制的倾泻而出。
可腹中那温度还是一点点失去。
另一边,司言琛出了门就径直去了公司。
直到第二天,司言琛才回到家。
一片寂静无声。
他走到储物室的门口,开口问:“简南意,你认不认错?”
没有回应。
司言琛顿了顿,冷笑一声,正准备离开,管家赶来着急无比:“先生,夫人喊了整整一夜,后面没有声音了,您快开门看看吧!”
司言琛愣了愣,心中莫名一慌,急忙拿出钥匙插进去,拉开了门。
一个身影从门后重重倒在他脚边,而她的身下是一片刺目的红……
第五章 她疯了
医院里,司言琛看着手上沾染上的血迹,微微有些愣神。
抱起简南意时的冰冷似乎还残留在他手上,让他心底发凉。
在他愣神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他急忙迎上前,直直看着正被推出来的病床。
“大人脱离了危险期,但因为送过来的时间太迟,孩子没有保住。”医生对司言琛说道。
司言琛猛然转头看着医生,声音沙哑:“她怀孕了?”
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司言琛如被人狠狠一击。
他的目光落在简南意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上,心里头一次有了些愧疚。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早点回去……
可是没有如果。
司言琛在床边坐下,竟有些隐隐的心痛。
一片寂静中,他的手机又响起。
见是何婵,他反射性的按掉了通话。
电话又不依不饶响起,他心中烦闷不已,还有一丝莫名的心虚,随即直接关了手机。
简南意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茫然。
司言琛伸手想要扶她,声音难得柔和:“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可简南意却躲开了他的手。
她疑惑的问:“你是谁?”
司言琛皱眉,那摄人的气势让简南意越发往后缩,激烈的动作让她受伤的针头都往外掉,血液倒流。
她看着司言琛的眼里满是陌生和惊恐,惶惶不安的问:“你是谁?我家阿琛呢?”
司言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渐渐讥诮:“简南意,你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他伸手就要去抓简南意,可下一刻,简南意机灵的按响了床边的警铃。
刺耳的声音一下响起,医生推门而入。
简南意立刻躲在医生身后,敌视的看着他:“医生,我不认识他,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我爸妈和阿琛。”
司言琛怒气在胸腔中翻涌,他嗤笑一声:“简南意,你真不愧是影后啊,在家呆了这么久,演技还是炉火纯青!”
他转头对医生喝道:“都愣着干什么,立刻对她进行检查!”
司言琛的怒火没人敢承受,医生和护士立刻上前,将抗拒的简南意压在病床上,注射了一支镇定剂。
司言琛看着安静下来的女人,眼神冷厉又危险。
他抬脚走出了病房,从兜里掏出烟,却只是含在嘴里,并未点燃。
半小时后,医生将检查报告递给他:“司先生,您太太应该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出现了认知障碍。”
司言琛拿过报告随意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你是说,她疯了?”
医生喉头一噎,想要解释,又被他打断:“这件事,我不希望传出去。”
医生点头应下,司言琛随即拨通了电话:“让人把疗养院收拾好,下午我会送太太过去。”
挂了电话,司言琛转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简南意,眼里仍然带着一丝探究。
简南意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全白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之外,空空荡荡,安静的令人发寒。
简南意试着拉了拉门把手,不出意料的,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她茫然四顾,最后回到了床上。
她用被子紧紧的包裹着自己,惶恐不安极了。
“阿琛,明明说好等我下课的,为什么你还不来接我?”
“爸妈,你们在哪里啊?我好害怕。”
“阿琛,你要是再不来接我,我真的不理你了。”
隔壁的房间里,司言琛听着她的自言自语,满脸寒霜,他冷声道:“好好看着太太,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
简南意,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司言琛没有再管简南意,可刚出疗养院大门,一群记者便朝他围了过来。
“司先生,南意小姐进了疗养院,请问是真的吗?”
“简影后进疗养院的原因,是否因为您和何小姐给她的精神压力太大呢?”
无数提问涌上,司言琛看不出是谁提出的精神压力的问题。
他越发心烦,面无表情的说道:“身体出了一点小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说完,他便径直上了车。
晚上,他习惯性的来到何婵的住处。
“言哥,听说南意姐住院了,我想你身边没人,我去照顾你一段时间好不好?”何婵抱着司言琛的手臂撒娇。
司言琛面色一冷,正要推开她,却突然动作一顿:“再过两天吧,看看她的情况如何。”
简南意既然和他来这一套,那就不要怪他把何婵接进家门!
第六章 他做了什么
第二天,他回到家。
管家早已经把储物室的血迹清扫干净,司言琛目光落在那片干净的地板上,却还是莫名心惊。
他移开目光,心想简南意的事情还是要尽早解决,否则那些记者,绝不会善罢甘休。
疗养院。
“今天怎么样?”司言琛对着迎上前的医生问道。
医生回道:“您太太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现在只是认知出现了混乱,建议您多陪陪她,帮助她早日恢复。”
司言琛垂下眸子,几秒后他说:“好。”
医生替他推开房门,简南意正把几块饼干往袋子里装,还有些碎屑在往下掉。
司言琛情不自禁的皱眉,晞声音带着嫌恶:“你在做什么?不觉得脏吗?”
简南意猛然转头,眼里的不安和防备让司言琛觉得十分不舒服。
他想起医生的话,尽量温和的说:“我对你没有恶意,你现在身体出了点问题,必须配合治疗。”
简南意眨着眼:“你是医生?”
司言琛点头,简南意微微放松了一下身体,像个小朋友一样垂着头不再说话。
简南意自然的动作和反应,让司言琛有些难以相信。
她似乎真的不记得他了。
空气中有些压抑,司言琛想了想,指着她手里的袋子问道:“你把这个装起来干什么?”
简南意看了他一眼,眼睛一下亮起来,声音变得轻快:“这是我要带给给阿琛吃的,他不写作业被司阿姨罚了不能吃晚饭!”
司言琛猛然一怔,他被罚这件事,是小学的事。
其实那时候,他是故意被罚,整天调皮捣蛋,只是因为不想简南意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吸引……
“你也想尝尝吗?”简南意的问话,将司言琛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对上她清澈的眼,突然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廊上,司言琛心烦意乱的点上了烟,猛烈的烟味刺激着他的神经,却仍无济于事。
第二天,司言琛再度走进病房,却见简南意正做着笨拙的舞蹈动作。
司言琛下意识的问:“你又在干什么?”
简南意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得意的说道:“医生,阿琛说他不会跳舞,我得教教他,不然毕业舞会他就要出丑了。”
司言琛喉结上下动了动,想了起来。
当年他准备在毕业舞会上对简南意表白,为此他准备了足足两个月。
舞会前夕,他跟简南意说了他不会跳舞,实际上那支舞,他早就会了。
那之后,简南意总是有一段时间会消失不见,现在想来,就是在偷偷练舞?
那晚的舞会上,他理所当然成为了简南意的舞伴。
他还记得,伸手挽上简南意纤细的腰肢时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他还记得,在那首悠悠流转的音乐里,他一低头,便看到她惊喜赞叹的目光。
他们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下,一步又一步的旋转。
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一样东西。
简南意从头发丝到每一寸指尖,都引诱着他从骨子里透出渴望。
舞会后,司言琛在满天南意下,近乎虔诚的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他那时候说了什么……
他说:“简南意,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司言琛回过神来,那年夏天费尽心思得到的女孩,跟眼前瘦弱的女人渐渐重合在一起。
西沉的阳光洒在简南意身上,带出了一片阴影。
司言琛心里突然一震,随即漫上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到底对那个曾经灿若南意的女孩做了什么?
司言琛只觉得心上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堵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只来得及说一句:“你在这里好好养病。”便走出了病房。
脚步凌乱,背影仓惶。
第七章 落荒而逃
司言琛不想再看到简南意,更不想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这一切,都会让他觉得,自己错了。
可他有什么错呢?司言琛踩着油门,去了何婵那里。
这是他给何婵买下的别墅,一进门,何婵明媚的笑脸就在眼前,她说:“你来了,南意姐的情况如何?你把衣服给我。”
何婵总是心直口快,司言琛想,从见到的第一面,这个女孩就对他毫不防备。
司言琛的目光,落在一旁忙碌的女人身上,她来来去去的身影,却让他想起了简南意。
简南意从不会这么温柔写意的围着他转,纵然她成了司家的少夫人,也没有。
司言琛为了向她求婚,买下了一颗星星的命名权,他们的世纪婚礼,让许多媒体津津乐道。
可简南意似乎从来都没变过,她冷清,又羞涩于表达感情。
“言哥,你在想什么?”何婵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身边,好奇的问道。
司言琛回了神,起身朝浴室走去,声音淡淡:“没事,有些累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司言琛精壮的身躯上,他转身想拿毛巾,却摸了个空。
顿了顿才想起,这不是在家。
在家里的每个地方,他中能恰到好处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了,简南意的关心总是含在暗处,你看不见,却总能处处感觉到。
司言琛吐出一口气,伸手将水开大了些。
为什么后来,他厌了简南意,选择跟何婵在一起呢?
那时的简南意为了他息影在家,而他在外面应酬不断,开疆扩土,就这么遇见了何婵。
简南意清清冷冷的,何婵却有着热烈的温柔。
不是没想过坚守的,只是一次醉酒,他迷迷糊糊的跟何婵发生了关系。
温香软玉迷人眼,于是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他知道简南意早就知道了一切,但她却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
她不问,他便更加放肆。
司言琛按在墙壁上的手缓缓用力,身后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何婵从蒸腾热气间缓缓走近,雪白的肌肤露出大片,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只有一件赤红的肚兜。
“言哥,听说你要来,我就直接穿着它从剧组回来了。”何婵声音娇柔,眼里全是柔情蜜意。
司言琛没有阻止她,何婵纠缠了上来,边吻边说:“言哥,我们要个孩子吧……”
孩子两个字,像一道雷猛地劈在司言琛头上。
司言琛如触电般推开何婵,扯过浴巾围在自己身上朝外走。
他曾有过一个孩子,几乎触手可及。
他和简南意的孩子。
他们曾那么期待过的孩子,而自己却亲手葬送了他。
司言琛的心猛然一缩,几乎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里。
何婵看着司言琛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第二天,司言琛照常去上班,临出门前,何婵走到他身前,替他整理着领结。
司言琛低头看着她,脑海中却想起简南意说过的话:“阿琛,你知道为什么妻子要帮丈夫系领带吗?”
“为什么?”
“因为系领带的时候,夫妻之间隔的最近,心也是,更重要的是,系完之后,妻子就能被丈夫亲吻啦。”
她说完这话,会趁他不注意,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一下。
司言琛觉得自己也快疯了,他一把从何婵手中抽出领带,退后一步。
何婵委屈而又讶异的看着他。
司言琛冷冷道:“你上次要的代言,我已经叫人给你拿到手了。”
然后也不等何婵说什么,他便大步流星的出门,飞快的离开。
他想见简南意。
疗养院里,简南意似乎越发平静,她在看着星系的图片,似乎快要恢复正常。
司言琛喘着气站在病房外,心里竟生起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
他一步步走到简南意面前,看着她澄澈的眸子,问:“如果……你的阿琛有了别人,你会怎么做?”
第八章 等她想起来
简南意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我会恨他,恨到忘了他。”
一瞬间,司言琛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是一窒。
简南意却笑了:“你为什么问这个?我的阿琛,是除了父母之外最爱我的人,他才不会喜欢别人呢,医生!”
司言琛措不及防的后退半步,脸上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他声音干涩:“嗯,你说的对。”
司言琛出了病房,脚步沉重的走进医生的办公室,他问:“如果她回忆不起以前的事情,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沉吟片刻说道:“对日常生活倒没什么影响,不过夫人恢复的很好,继续治疗很快就会好。”
司言琛沉默下去,在医生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我知道了,给她办理出院手续。”
他不想再让简南意想起以前的事了,就算现在这样,也好过恨他。
简南意看着去而复返的司言琛,问道:“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司言琛嘴角勾了勾,对她说道:“我们今天就出院,你的阿琛还在有事,我们先换个地方,等他回来。”
简南意点了点头,接受了司言琛医生的身份之后,她就没什么防备了。
司言琛又给管家下了命令:“太太今天回来,家里的任何人,谁也不准提起以前的事。”
忘了的事情,便当做不存在好了。
司言琛带着简南意上车,对司机吩咐道:“回家。”
简南意听话的不像话,静静的看着窗外。
只是与他的距离,刻意的保持在一个陌生又合适的界限上。
司言琛看着她,却不想车子行进到半途,身边的简南意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停车!”
车还没停稳,简南意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不管不顾的跑到身后的路上。
司言琛悚然一惊,急忙追上去拉住她,怒吼道:“简南意你疯了!”
“医生,那是我家的天天!”简南意却好像要急哭了的样子,憋着嘴委屈的说。
司言琛一顿,天天是他和简南意养的第一条狗,从儿时便陪伴着他们。
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天天就死了,简南意伤心得大病了一场,直到他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多多领养回来才好。
“你看错了,那不是你的狗。”司言琛看着简南意有些红起来的脚腕,声音惯性的带上了怒。
简南意感觉到身边气压的变化,赶忙低下了头。
看着她噤若寒蝉的模样,司言琛深吸一口气,给管家发去信息;“把多多接回来。”
回到家,司言琛让人扶着简南意上楼,看着迎上来的管家,皱眉问道:“多多呢?”
“先生,养多多的那户人家说,多多不见了!”管家说道。
司言琛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怎么回事?”
“那人说,多多总是从家里跑出来,沿着街道一直走,像是想回来。他们找回去了六次,前天晚上他们回了家,发现多多不见了再去找,就找不到了。”
管家也是看着多多长大的,话语中多有不忍。
司言琛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发布寻狗启示,任何地方任何平台都不要漏过,只要有人找到,给十万答谢金。”
夜色逐渐降临,司言琛处理完一天的工作,正想去看看简南意,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惊叫。
他心一沉,忙冲进了浴室,看到的场景,却让他整个人顿在原地。
简南意只围着一条浴巾站在洗手台旁,下午崴到的那只脚抬在半空,脸上惊惶未定。
水汽萦绕间,活色生香。
他不可自抑的有了感觉。
他上前,在简南意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她搂在怀里,狠狠堵上了她的唇。
可下一刻,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浴室里。
简南意眉眼含怒:“你干什么!出去啊!”
司言琛被打的偏过脸,怒火炽盛的转头,却看到简南意通红的眼眶。
他心里一跳,下意识的退出浴室。
关门前,他看到她一遍遍的用水擦洗着嘴唇。
司言琛出了卧室站在过道上,心下茫然也燥郁。
简南意是他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妻子,他碰一下怎么了?那副屈辱的模样,摆给谁看?
管家默默地从过道里走过来,轻声道:“先生,您一直要这样瞒着夫人吗?她总会想起来的。”
司言琛沉默着没有说话,管家轻叹一口气。
司言琛攥紧了手,低哑的声音响起:“那就等她想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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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简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