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红牛集团官方宣布前多特蒙德、利物浦主教练克洛普将于2025年1月1日出任新设立的红牛全球足球主管一职，将负责管理红牛集团在世界各地的足球俱乐部，为各队提供战略咨询，推进红牛理念。

这背后不仅意味着红牛进一步加强了自身的足球集团化体系，更代表着足球世界里，多俱乐部所有权的模式或许已经来到了新的阶段。

*本文译自足球财务专家Swiss Ramble（基隆-奥康纳Kieron O'Connor）的长文《The Rise of Multi-Club Ownership-We Are Family》

Roby、Sigur和Lippo合作翻译，橘猫编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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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足坛最重要的趋势之一是，多俱乐部所有权（multi-club ownership）模式的兴起，即由同一集团持有多家俱乐部的股权。

根据最新的欧足联俱乐部准入基准报告（Club Licensing Benchmarking Report），截至2022年底，全球有180多家俱乐部属于多俱乐部投资架构的一员，共涉及6500名球员。这几乎是四年前的两倍、2012年的五倍。

即使如此飞速的增长也低估了现实，因为国际体育研究中心（CIES Sports Intelligence）在2023年3月发现，有超过250支球队参与了多俱乐部所有权——这不可避免地导致多俱乐部投资交易数量的增加，根据欧足联数据，多俱乐部投资交易从2018年的16起增至2022年的31起，几乎翻了一番。

尽管欧洲足球俱乐部在全球多俱乐部集团中占很大比例，许多交叉投资结构至少涉及欧洲以外的一家俱乐部。在「五大」联赛中的四大联赛以及比利时和葡萄牙联赛中，超过三分之一的俱乐部与其他球会有交叉投资关系。

这一增长是由宏观经济因素和全球投资趋势共同推动的。新冠疫情的影响加剧了营收不足和联赛中竞争的不平等，从而带来了买入机会。足球俱乐部等资产的价值被低估，引起了美国投资者的关注，有多达27个多俱乐部投资集团来自于美国（占欧足联总数的三分之一）。

在展开讨论之前，我们或许应该对「多俱乐部所有权」做出定义，欧足联将其定义为「一方对不止一家俱乐部施加控制和/或决定性影响的情况」。类似但略有不同的是「多俱乐部投资」的概念，即「一方在不止一家俱乐部拥有投资权益（但不施加控制或影响）」。

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的经典案例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多俱乐部所有权的例子有很多，我们将重点关注其中四个重要参与者，某种程度上，这种模式虽然对一部分人来说效果良好，却远非灵丹妙药。

▌城市足球集团

最著名的多俱乐部所有权的例子可能是城市足球集团，该集团主要由阿布扎比联合集团所有。他们首先于2008年收购了曼城，此后通过投资世界各地的另外12家俱乐部大幅扩张了自己的帝国。

因此，城市足球是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多俱乐部项目，包括欧洲（曼城、赫罗纳、洛默尔、特鲁瓦和巴勒莫）、北美（纽约城）、南美（蒙得维的亚城托奎、玻利瓦尔俱乐部和巴伊亚）、亚洲（横滨水手、深圳新鹏城和孟买城）和澳大利亚（墨尔本城）。

这使他们能够在两个新兴足球经济体中建立影响力，从日益增长的关注度和商业潜力中受益，同时也投资于更成熟的联赛。城市足球集团持有9家俱乐部的多数股权，其中4家持股100%。

毫无疑问，城市足球集团是球场上最成功的多俱乐部投资集团。皇冠上的明珠是曼城，自从阿布扎比财团入主以来，曼城已经夺得七次英超联赛冠军和一次欧洲冠军联赛冠军，而且城市足球的不少其他俱乐部也都已经赢得了联赛冠军或升入顶级联赛。

城市足球集团的营业收入从2013年的2.71亿英镑增长到2022年的7.05亿英镑，几乎增长了两倍。而根据曼城上赛季营收的增长，到2023财年，这一数字将至少增长到8.05亿英镑。

显然,增长主要来自曼城,但其他俱乐部也贡献了9 200万英镑的增长，目前贡献了总收入的15%,这一比例在疫情爆发前一度高达18%。

话虽如此，现实是城市足球集团仍在亏损。该集团在过去十年的亏损合计近8亿英镑，仅上赛季就亏损了1.38亿英镑。

换句话说，即使拥有像城市足球集团这样已经完成初期投入且运转良好的机器，财务业绩也无法保证，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保证——他们已经花了十年时间追逐盈利。

▌红牛集团

红牛集团以能量饮料制造商的身份而闻名，同时也活跃于多项运动领域，包括一级方程式赛车、冰球和足球。他们的足球俱乐部均已完成更名，例如SV奥地利萨尔茨堡队更名为萨尔茨堡红牛，而纽约/新泽西地铁明星队则更名为纽约红牛。

红牛投资组合中最大的足球俱乐部是RB莱比锡，于2009年收购。由于德国当局不允许他们在俱乐部名称中包含公司名称，因此他们的正式名称为Rasen Ballsport（草地球），这一巧妙的设计使其企业性质在一定程度上被体现。

红牛于2009年收购了德国第五级别联赛的马克兰斯塔特（SSV Markranstädt），进行了他们惯用的品牌重塑，从而包装成为RB莱比锡。该队在七年内四次升级，目前已成为不容忽视的德甲劲旅。RB莱比锡2021/22赛季的营收高达2.34亿英镑，萨尔茨堡红牛为集团贡献了8600万英镑。

红牛持有其所有俱乐部100%的股份，唯一的例外是RB莱比锡（99%），这样做只是为了满足德国足协关于球迷所有权和投票权的严格规定（即「50+1政策」）。

▌老鹰足球

城市足球和红牛集团已日渐成熟，也有一些新玩家的加入，例如 老鹰足球（Eagle Football）。这是由约翰-泰克斯特（John Textor）牵头发起的足球俱乐部投资组合，资金由Ares Management Corporation、Iconic Sports和Elmwood Partners提供。

这些俱乐部均不是全资所有的，但老鹰一直在增持股份。例如，他们对水晶宫最初40%的投资已提高至 46%，而对里昂的持股则从78%增至88%。他们也是巴西俱乐部博塔弗戈持股90%和比利时俱乐部莫伦贝克持股80%的大股东。

球场上的成绩好坏参半，莫伦贝克升入比甲，但里昂却在法甲苦苦挣扎，博塔弗戈曾在2023年的巴甲联赛中领跑，却在赛季末错失锦标。

▌777 PARTNERS

美国基金777 Partners刚刚到来，已经持有了7家俱乐部的股份其投资组合目前包括五家欧洲俱乐部（塞维利亚、热那亚、标准列日红星和柏林赫塔）一家巴西俱乐部（瓦斯科达伽马）和一家澳大利亚俱乐部（墨尔本胜利）。

他们最早的投资是2018年的塞维利亚，但仅持有这家位于安达卢西亚的俱乐部约15%的股份。第二笔收购是2021年的热那亚，其他所有投资都是在过去两年内进行的。

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该公司联合创始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世界上有谁比乔什-万德（Josh Wander）更认真地收购足球俱乐部？」除了以第三人称的方式提到自己有点令人恼火之外，公道地说，777旗下许多俱乐部的球迷都希望他能在竞技方面认真对待，因为这些投资并没有带来巨大的成功。

实际上，柏林赫塔和热那亚都降级了，瓦斯科达伽马差点重复同样的命运。当然，热那亚立马重返了意甲。塞维利亚目前也在西甲联赛中苦苦挣扎。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自777入主以来，「欧联之王」已经两次赢得欧联冠军。

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的特点

▌愿景

有趣的是，投资集团喜欢高调地提出愿景，用值得称赞的、近乎崇高的措辞来描绘他们的目标，比如重视「足球社区」方面。

城市足球集团希望「发展成为一个可持续发展且具有社会责任感的组织」并「吸引充满热情的球迷社区」，而老鹰足球也用类似的措辞表示，「我们相信足球俱乐部和社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足球俱乐部的所有权最终应该掌握在公众手中。

777在收购柏林赫塔时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这实际上是关乎维护俱乐部的独立性和深厚而丰富的历史。」

与清湖资本关系颇深的Blue Co（切尔西的控股母公司）在宣布最新投资时也同样表示，「很荣幸成为这个历史悠久的俱乐部的一员。我们致力于保护斯特拉斯堡俱乐部的遗产。

▌差异化策略

然而，正如利物浦首席执行官比利-霍根所解释的那样，多俱乐部所有权并非一成不变的，「对于某些俱乐部来说，这合乎逻辑。这是他们战略的一部分。我认为这些策略实际上会根据这些俱乐部可能想要实现的目标而有所不同。」

城市足球集团总经理布莱恩马伍德指出，即使在自己的网络内部也存在差异，「我们有试图挑战各自联赛顶端的俱乐部，也有可以成为青年才俊潜在发展平台的俱乐部。」

赫罗纳显然是城市足球体系的受益者

777的战略包括俱乐部之间的球员流动、打包销售票务和周边商品等业务以及交叉销售旗下其他公司的产品。

一些俱乐部显然致力于提升品牌知名度，而另一些俱乐部则专注于培养人才。这不一定是单向的关系，因为俱乐部可以从多俱乐部网络中受益，尤其是那些陷入困境或处于初创阶段的球会。

▌卫星俱乐部

在大多数多俱乐部所有权的设置里，总有一家俱乐部被明确定义为组织中最重要的俱乐部，从而使其他球会变成卫星俱乐部。城市足球的情况几乎就是这样，该集团中俱乐部签约球员的最终目标都是为曼城效力。然而，球员可能会在集团内的俱乐部之间蹉跎多年。

这可能是一个互惠互利的过程因为母俱乐部拥有一批有潜力的可用球员，而卫星俱乐部在拥有这些球员的期间可以充分利用他们的技能，如果他们转会还可以获得相应的收入。

但各家的情况并不相同，例如777的万德解释说，「我们没有俱乐部等级制度--这并非金字塔式的模型。」

▌廉价入场

许多投资者将多俱乐部所有权视为进入足球行业相对便宜的切入点，尤其是当俱乐部遭遇财政问题时，会降低交易价格。这一点在疫情期间尤为明显，多家俱乐部的所有权易主，例如城市足球就在此期间收购了洛默尔和特鲁瓦。

投资者经常选择低级别俱乐部，因为这样可以通过较低的支出换取当地人才。

▌这就是娱乐

曼城首席执行官费兰-索里亚诺解释了足球俱乐部作为一项投资的吸引力，「娱乐业将会增长，体育是娱乐的基本组成部分，毫无疑问，足球是第一运动，因此这些投资行得通。

他补充说，「投资者试图在足坛找到最好的平台，最终选择了我们」，同时他赞扬了多俱乐部所有权的优点。

777还提到了足球在娱乐中的作用，尽管是在一些令人尴尬的企业演讲中，「我们不懈地努力创造一种触及每个消费者的媒体体验。我们的协同模式和全渠道方法使我们能够无缝地创建、打包和分发体育内容，从而显著提高我们团队资产的价值。

▌其他案例

除了主要玩家外，还有许多其他参与者在这个领域有所动作。

像老鹰足球的泰克斯特一样，大卫-布利策（DavidBlitzen）的GlobaFootballHoldings也对水晶宫进行了投资（2015年收购18%股份），而其投资组合已扩大到包括德甲奥格斯堡、荷乙海牙、比甲贝弗伦（SKBeveren）、葡超埃斯托里尔（EstorilPraia）、西乙阿尔科孔（ADAlcorcon）和丹超布隆德比。

托德-伯利和清湖资本（ClearlakeCapital）于2022年收购切尔西后表示他们也希望遵循多俱乐部模式。他们的第二笔投资是2023年6月收购法甲斯特拉斯堡的多数股权。

沙特阿拉伯的公共投资基金（PIF）也一直在积极扩大对足球的参与2021年收购纽卡斯尔联后，他们又收购了沙特职业联赛四大俱乐部：吉达联合、利雅得新月、吉达国民和利雅得胜利（C罗所在的球队）各75%的股份

PIF在沙特职业联赛中的「左右互搏」

纽卡的少数股东和董事阿曼达.斯塔维利表示:「我们正在考虑其他结构，让我们得以收购控股权和少数权益，这可能会让我们有更多机会与更多俱乐部合作。」

埃万杰洛斯-马里纳基斯于201年收购诺丁汉森林队，资助其重返英超。作为希腊常年冠军奥林匹亚科斯的老板，这位航运巨头拥有多年的足球经验。

从内部看

▌优势

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五个方面--法规适应性、球员转会、商业开发、财务可持续性和财政公平法案。

▌法规

法规的变化促进了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的增长。

2015年，国际足联禁止了在南美地区相当普遍的球员第三方所有权。

此前一名经纪人或第三方机构可能拥有球员的经济权益，并以一定价格将球员租借给俱乐部。换句话说，经纪人掌控着球员的转会动向，而非俱乐部。在这种做法被禁止后，要想在这些地区拥有球员权益的一种方式是拥有他所效力的俱乐部。

近年来，英国脱欧使得欧盟球员在英获得工作许可更为困难。以前这些球员能自由转会至英格兰的俱乐部，但如今受到了与非欧盟球员相同的积分制工作许可限制。

拥有在欧盟的俱乐部有助于应对不断增加的法规限制。对于那些无法立即在英格兰获得劳工证的球员可将他们借调到欧洲其他联赛的球队，以积累资格积分和比赛经验。

英格兰将欧洲各国联赛分级，根据联赛的质量和声誉赋予不同的积分，效力于排名较高的联赛在劳工证申请中获得的积分更多。

这一体系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在比利时发生了不少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的投资。因为其联赛评级相当高，但获得工作许可的要求相对宽松。

结果就是比利时足球甲级联赛中超过一半的俱乐部由海外投资者拥有，其中许多与英格兰的俱乐部有关。

三筶薰曾被布莱顿租借至卫星队圣吉罗斯以获得劳工证积分

▌球员

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最显著的好处在于球员的发掘、收购和培养。

通过遍布全世界的球探网络，俱乐部能够以较低成本签下处于生涯早期的本地青年才俊，从而规避后期转会市场的不确定性。集团为球员提供为更大俱乐部效力的机会，这一优势使得俱乐部能够更顺利地招揽新星。

正如泰克斯特所说，「这一全球性人才布局，实为莫大之利」这有助于解释老鹰足球内部的球员调动。

通常集团内部人员的变动主要是球员租借，但泰克斯特以巴西前锋杰菲尼奥（Jeffinho）转会为例，「博塔弗戈获得了里昂支付的高价转会费，杰菲尼奥在法国表现卓越，彰显了合作共赢的价值。」

球员在集团内部培养，采用一致的培养策略，融入集团偏好的比赛风格。将球员留在内部，避免租借至他处，以免受到战术要求差异的干扰，从而对其成长构成阻碍。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球员可以成长到足以为旗舰俱乐部效力。大多数球员可能无法达到该水平，他们仍有可能成为集团内其他俱乐部的中流砥柱。

此外，由于对体系内球员知根知底，内部挖掘和外部购买相比风险更小，还节省了时间和金钱。

多俱乐部所有权网络提供了更多的成长空间和比赛机会，有助于球队留住球员，避免了青年才俊的流失，尽管有人或许会批评这助长了俱乐部囤积人才的风气。

城市足球的马伍德解释了这一理念:「我们面临失去年轻球员的风险因此，我们尝试与体系内球队创造平台，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从城市足球内部的大量调动可以看出，这种方法论得到了广泛应用。集团最早加入的两支球队，即纽约城和墨尔本城，已经与曼城发生了40多笔球员交易。

城市足球集团对洛默尔、特鲁瓦和巴勒莫的投资要晚得多，但即便这些球队也有很多集团内部交易。

这种方法对于新晋教练也非常有效，因为俱乐部可以考察他们在低水平联赛的表现,然后再将其调入主流联赛。例如，维埃拉就曾从曼城预备队主教练的职务调至纽约城的帅位。

体系内球员交易几乎都是低成本进行的，正如欧足联所指出的，多俱乐部所有权投资的集团内部球员流动大多是通过自由转会或租借进行的，这意味着无需支付任何费用。即便支付了转会费，至少这笔钱是「不流外人田」的。

如果一名球员在多俱乐部体系内部表现不佳，他仍有可能被出售到集团外赚取利润。

实际上，大多数球员最终都是自由身离队，但只要有几笔不错的交易,就能支付当地俱乐部的培养费用。例如，澳大利亚中场穆伊在墨尔本城接受培养后，被曼城以800万英镑的价格出售给了哈德斯菲尔德城。

红牛旗下的俱乐部在球员交易方面表现出众。在过去十年里，萨尔茨堡红牛已经以1.91亿欧元的价格向RB莱比锡出售了17名球员，显著提高了奥地利俱乐部的收益。

RB莱比锡进一步通过向集团外部出售球员，如索博斯洛伊和纳比-凯塔出售给利物浦，以及于帕梅卡诺出售给拜仁，实现了8400万欧元的现金利润，会计收益可能更高。

集团中较小的球队也可以从球员的流动中受益，上赛季赫罗纳在西甲一度发起令人难以置信的冠军争夺战。两年前赫罗纳的升级得益于从曼城租借的几名球员，而从特鲁瓦租借来的巴西前锋萨维奥则在本赛季打进了几个重要的进球。

万德表示，777不存在金字塔式的俱乐部组织形式。自基金投资以来，他们俱乐部之间的交易相对较少，印证了创始人的说法。

▌商业

多俱乐部所有权有助于集团在全球范围内提高品牌知名度，因此红牛集团的所有俱乐部都使用红牛的品牌名（RB莱比锡除外，但仍然能明显看出品牌的痕迹）。同样，城市足球集团旗下的许多俱乐部也在名称中加入了「城市」一词。

多俱乐部所有权还可以与旗下俱乐部协商达成交易，最大化其赞助潜力，例如曼城与阿提哈德航空的高价球衣赞助实际上是与整个城市足球集团签订的。据报道，该赞助每年价值7000万英镑（球衣赞助5000万，球场冠名权2000万）。

这里值得提起万德的观点，他认为球迷对他们的主队非常投入，以至于他们愿意被「割韭菜（monetise）」。尽管这种说法可能有一些道理，但表达得过于赤裸裸了。

▌财务

多俱乐部所有权可以通过共享知识、专业技能和实践经验来提高效率、节省成本。某些部门可以实现集中管理，一些资源可以共享，例如不需要每家俱乐部都雇佣独立的首席执行官、财务总监或首席运营官等高管职位。

战略的一致性也不应被低估，因为过去的经验教训有助于俱乐部避免重复他人曾犯过的错误。例如，共享医疗专业知识，包括关于伤病预防和康复手段的研究,是非常宝贵的。

多俱乐部模式的好处之一是分散风险，投资者把资金分散到多家俱乐部。如果只投资一家俱乐部，降级可能性较大，但在多俱乐部投资的情况下，所有俱乐部同时降级的可能性较小,从而降低了整体风险。

城市足球CEO索里亚诺、足球总监贝吉里斯坦与瓜迪奥拉

正如前文所述，即使是最成功的多俱乐部集团也很难通过日常运营来盈利,但他们希望通过提高俱乐部估值来实现回报。

城市足球集团通过两次股权融资展现了其投资组合价值的增长2015年，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和中信集团以4亿美元购得其13%的股份集团估值达到31亿美元；四年后，美国私募股权基金银湖资本收购了城市足球10%的股份，将整体估值推升至48亿美元。

最近几年美国职业大联盟球队的估值飙升。根据福布斯估算，纽约城目前的市值已达8亿美元，相比2013年城市足球以1亿美元购得其80%股权时有巨大的增值。

777在描述他们的战略时表示:我们擅长发现独特的机会，帮助那些被低估的球队从普通俱乐部转变成高利润的媒体和娱乐资产。

▌财政公平法案

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给俱乐部带来了更多改善财务状况的机会，助其遵守财政公平法案（FFP），主要通过以下三种方式实现：虚增收入、分摊成本和球员交易。

集团层面的赞助协议可以更多分摊到FFP面临挑战的俱乐部，特别是那些参加欧足联比赛的球队。也有一些人担忧与股东达成的交易可能存在虚增的成分。

同样地，费用分摊也可以降低单家俱乐部的成本，特别是当营销、行政等运营工作被集中在集团层面时有人批评曼城采用这种做法，但城市足球集团表示这些服务是向集团内的各支球队收费的。

球员交易也相当灵活，前文中已提及，集团内的球队可以通过低成本或零费用的球员租借控制开支。

另外，俱乐部可以通过直接向集团内的其他俱乐部高价出售球员获得利润，但还有更「间接」的方式，比如波佐家族旗下英超沃特福德和意甲乌迪内斯之间对哈桑-卡马拉的转会操作。

在这个案例中，卡马拉在被从尼斯以不到400万英镑的价格购买后的八个月内，就被以1600万的价格出售给了乌迪内斯，但随后立即被租回沃特福德。这让「大黄蜂」账面上确认了一笔可观的收益，同时还保留了球员的使用权。

在波佐体系内流浪的卡马拉

去年夏天，莫伦贝克以2500万欧元签下加纳边锋欧内斯特-努瓦马（Ernest Nuamah），然后将其租借给里昂，并设置了优先购买选项。这得益于两家俱乐部共同隶属于老鹰足球集团，巧妙地帮助里昂满足了法甲的支出限制。

欧内斯特·努瓦马加盟里昂

欧足联表示:「多俱乐部投资的盛行可能会打乱转会市场，因为越来越多的转会在多俱乐部集团内部进行，价格取决于投资者的需要而非公允价值。」

毫无疑问，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比只拥有一套账本的单一俱乐部更难监管。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俱乐部在操纵账目，但很明显，许多人认为这种模式仅仅是绕过FFP的一种诡计罢了。

▌问题

实际上，欧足联在其最新的许可基准报告中承认，多俱乐部所有权投资的兴起存在着重大问题。报告认为，「这有可能对欧洲俱乐部赛事的公平竞赛构成实质性威胁，两支拥有相同所有者或投资者的俱乐部在球场上对峙的可能性将大大提高。」

在这种情况下，已存在的和人们能感知到的利益冲突显然很重要。弓用美国职业橄榄球大联盟名人堂四分卫史蒂夫-杨的话说:「被感受到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实。如果你被认为是什么样的，那你就可能是这样的，这就是人们心中的真相。」

欧足联（或任何其他组织）当然不希望其赛事中的俱乐部们被同一集团直接控制，这可能会在很多情况下引发争议。举个例子，如果在多俱乐部集团中的一支球队即将获得参加欧冠的资格，它可能会故意错失资格，从而避免给其母俱乐部带来任何麻烦。

随着欧足联赛事和世俱杯规模的扩大，同一多俱乐部网络内球队相互遭遇的可能性变得更大。

红牛内战已在欧联中上演过

这更加凸显了集团内主要俱乐部永远被优待，而其他球队仅仅充当卫星俱乐部的担忧。

法甲斯特拉斯堡加入切尔西所属的集团后，「白学堡」球迷联合会的声明很好地阐明了这一点:「多俱乐部所有权对足球运动十分危险它会慢慢锁定足球世界的金字塔体系，使大多数俱乐部的目标简化为培养年轻球员，帮助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俱乐部，以实现投资者的利益最大化。」

在大多数情况下，多俱乐部所有权给体系内俱乐部带来的好处可能会对体系外俱乐部不利。例如，后者将无法从已经早早囤积了他们中意球员的前者那里购买球员。其他俱乐部可用的人才库会急剧缩小。

多俱乐部集团旗下的俱乐部还享有财政优势，得益于集团的慷慨资助和专业知识，它们往往比竞争对手享有更多的预算。

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最隐蔽的方面可能就是在转会市场上采取的不当竞争行为。例如，去年夏天有报道称，切尔西阻止了狼队从斯特拉斯堡签下哈比卜·迪亚拉，因为他们不愿看到同联赛对手的实力得到加强。

哈比ト·迪亚拉英超梦碎

经营杠杆也可以被间接使用例如，南安普顿同意将罗梅乌出售给赫罗纳之后，城市足球才批准将四名U21球员出售给圣徒。

▌不满的球迷

许多球迷抗议说，在自己支持的主队加入多俱乐部集团后，俱乐部的目标发生了变化，现在它们的作用主要是支持和服务集团内占主导地位的俱乐部，这往往会对自己主队的表现造成负面影响。

斯特拉斯堡的球迷抱怨道:「我们就像是一个青训中心，是集团在全球业务中无足轻重的部分」，他们同时还说道，「Blue Co只购买非常年轻的希望之星，这在竞技层面上并不合理」。

这种将多俱乐部集团中较小的俱乐部作为球员培养通道的做法显然是人们不满的最大来源，777旗下的标准列日也是如此，他们的球迷抗议:「没钱也没志气」。

红星是777投资的另一家俱乐部，当新老板强行将票价提高80%时（俱乐部的联赛级别并未发生任何变化），红星球迷的不悦可以理解。

在比尔·弗利的黑骑士（BlackKnight）足球集团继控股伯恩茅斯之后，又收购了法国俱乐部洛里昂33%的股份时，球迷们说:「毫无疑问,我们成为了一家庸俗的卫星俱乐部,成为英国母公司的一个普通的青训中心。

欧洲球迷联盟（FootbalSupportersEurope）首席运营官兼治理负责人纳娅姆·奥马霍尼将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描述为「廉价地经营俱乐部，廉价地引进球员，让他们达到自己的上限后将他们出售，并且在其他国家多次复制这种模式。」

▌财政困难

所有希望建立多俱乐部运营的投资者都需要资金，因此任何财务上隐藏的蛛丝马迹都会让球迷担心。

在777的投资组合中，达伽马和标准列日两队因拖欠转会费而被制止转会，柏林赫塔的前老板同样表示，他出售股份的所得并未得到全额支付。实际上，围绕777运营的问题已经有了很多小道消息，包括未付账单和欺诈指控，因此英超联盟对777收购埃弗顿的所有者资格审查结果将会十分有趣。

这引发了对多俱乐部所有权的另一个担忧，因为任何财政困难都可能造成更广泛的传染风险。换句话说，一家俱乐部在流动性方面出现问题是个坏消息，但如果类似问题影响至由几家俱乐部组成的整个投资组合情况会糟糕得多。

从外部看

▌历史

20世纪90年代末，热刺所属的ENIC集团旗下的两家俱乐部（布拉格斯拉维亚和雅典AEK）获得了欧联杯参赛资格，这是对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的第一次重大挑战。

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做出裁决，禁止任何公司或个人控制或影响同一欧洲赛事中的一家以上俱乐部，欧足联也采纳了这一裁决。

第二项关键裁决是在2017年做出的，当时RB莱比锡和萨尔茨堡红牛都获得了欧冠资格。这两家俱乐部显然关系密切，正如我们之前看到的多次内部转会，但在「公司事务、财务、人事和赞助安排」方面进行了几项重要的治理和架构改革」之后它们都获准参赛。

多俱乐部集团「祖师爷」ENIC

换句话说，即便俱乐部由同一实体拥有，只要它们由不同的管理架构控制,仍可参加同一欧足联赛事。这里的关键词是「控制」，而不是「拥有」。

自这一决定做出以来，两家红牛系球队每个赛季都能愉快地参加欧战。由此可见，欧足联确实有限制多俱乐部集团旗下球队参加其赛事的规定，但这些规定似乎并不严格。

▌最新决定

上赛季，欧足联面临着另一项挑战，至少有三组拥有共同所有权的俱乐部获得了参加欧洲赛事的资格：英超阿斯顿维拉和葡超吉马良斯、英超布莱顿和比甲圣吉罗斯联合以及意甲AC米兰和法甲图卢兹。

耐人寻味的是，其中两家英超球队的欧足联系数比其合作俱乐部还要低，如果不被获准参赛，它们会是出局的一方。

然而，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因头在所有权架构做出调整、并达成一年内不得相互转让球员的协议后，这些俱乐部均获准参赛。当然这些俱乐部还面临着财务、技术和商业协议以及使用联合球探或球员数据库方面的限制。

这势必会大幅抵消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带来的诸多好处，但实际上，其中的一些限制将很难实施。

▌切费林的评论

欧足联主席亚历山大-切费林显然正在为这个问题苦恼。

尽管他自己也对多俱乐部所有权对比赛公平性的影响表示担忧但去年切费林的想法似乎有些矛盾「人们对这种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的兴趣越来越大，我们不应该对这种模式说不。」

心情复杂的切费林

此外，在回答关于如果曼联的新东家还持有其他俱乐部的股份，欧足联是否会阻止曼联参加欧战的问题时，切费林说:「这是现行规则，我们必须重新考虑。要么保持现状，要么允许他们参加同一赛事。」

斯洛文尼亚人也承认:「有些俱乐部，或者说至少有一个，我们假装他们的所有者不是同一个老板，但事实上是同一个老板，我不会告诉你是哪个。你们可以猜一猜」。同时他也表示:「但我们必须看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制定什么样的规则，规则必须是严格的。」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围绕多俱乐部所有权制定像样的规则是相当困难的，尤其是这是一个全球化趋势。

▌其他规则

在大多数国家，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都在国内层面受到限制，具体规定从完全禁止到限制股权规模不等，例如一家俱乐部多数股权的所有老只能购买另一家俱乐部有限比例的股权。

在英格兰足球金字塔中，所有者和董事测试中禁止一个人对一家以上英格兰联赛俱乐部的管理施加控制。

2022年国际足联出台了新规定限制两家俱乐部之间每个赛季允许的租借次数，这会对多俱乐部集团产生影响。尽管如此，8名球员的限制并不苛刻，不过最终会降至6人。

▌英超对球员租借的投票

几个月前，英超俱乐部投票反对-项暂时禁止同一所有权之下的俱乐部之间租借球员的提议。与此同时，他们还投票反对制定更加严格的规定禁止俱乐部与所有权关联公司进行赞助交易。

如果这些投票获得通过，将对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造成重大打击。不过，这一决定意味着曼城可以继续向其他城市足球旗下的俱乐部租借球员，而切尔西和水晶宫也可以分别向其法国合作伙伴斯特拉斯堡和里昂租借球员。

也许更重要的是，这些投票表明，许多其他英超俱乐部可能计划在未来会加入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

总结

可以说，大多数多俱乐部集团都未能从该模式中充分受益，而经济回报也值得商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想从这样的交易中获得什么。

即便如此，大多数球迷还是会认为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本质上是反竞争性的，无论监管规如何规定，这样的模式只会让少数几家俱乐部获利。

不过，也有一些人持不同意见：比如亚特兰大的老板史蒂夫-帕柳卡就认为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是「对足球有益的」，并称赞欧足联允许这种模式存在的行为。他认为，这是其他俱乐部能够与那些主权财富基金拥有的俱乐部竞争的少数方式之一。

不管人们是怎么想的，目前的方向似乎相当明确，就是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很可能会继续发展，尽管现在可把握的机会越来越少。

问题在于足球管理机构将如何处理这一微妙的话题，因为管理机构面临的挑战是，在权贵俱乐部的强烈反对下，如何确保赛事竞争的公平性。

如今多俱乐部所有权集团的影响力很大，这一点可以从其经营规模中看出。例如，城市足球、红牛、777和老鹰足球的合计加权营业收入（营收乘以股比之和）将使它们全部跻身全球前20大足球「俱乐部」之列。

现在已经不再是是否允许多俱乐部所有权模式存在的问题了，因为这匹马已经脱缰狂奔。

现在更重要的是足球管理机构要找到与这种模式共存的最佳方式——引用已故伟大音乐家大卫-鲍伊的名言:「这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