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如李白之于唐代文学史的地位,北宋也有一个人,像恒星一般,被群星所环绕。他的名字放在古今彬彬济济的才子中,亦难掩其辉。文采熠熠,又率真乐观,与之交游者甚广。凭借着不凡才能与人格魅力,吸纳了意气相投的追随者,开创了千古垂名的“一代苏门”。
苏轼家学渊源,其父苏洵,也是北宋文学家。兄弟俩自小由他发蒙启滞。嘉祐元年,二人离川赴试。得到了当时主考官欧阳修的赏识,顺利及第。不幸的是逢母离世,归家守孝。三年后返京,授河南府福昌县主簿。又参加经制科考试,得中极难的“第三等”。授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父子三人,扬名京都。
熙宁四年,苏轼上书言王安石新法之弊端,引发了王安石等人的强烈不满。为避免报复,自请出京,任杭州通判一职。
春未老,
风细柳斜斜。
试上超然台上看,
半壕春水一城花。
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
酒醒却咨嗟。
休对故人思故国,
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望江南》
熙宁七年,从杭州通判转任知密州。次年决定重修旧城台,其弟为之命名:超然。春尚在,风吹柳枝纷飞。登上超然台,望见护城河水簇拥着满城繁花,众多民居在烟雨里朦胧看不真切。寒食节后,酒醒愁愈浓。别对着老友谈起故乡,就用新炭火煎煮新茶,作诗饮酒,把握大好年华。上阙描写了春日景象,淡然平实。下阙则包含了惜春、惜时、思乡等多重情感,却只是有节制的表露,未陷于消沉的情绪之中。
▼
北宋 苏轼《墨竹图卷》(局部)
元丰二年,苏轼的人生遭遇了重大冲击。因调任湖州知州,遂写了一篇《湖州谢上表》。因文中情绪稍激烈,多冒犯之辞。被新党抓住把柄,大加诋毁,最后遭御史台逮捕下狱,史称“乌台诗案”。
本难逃死罪,幸有王安石在内的几人为其说情。于是从轻发落,次年贬至黄州,即湖北黄冈。
缺月挂疏桐,
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
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
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
寂寞沙洲冷。
——《卜算子》
初抵黄州,一家人借住在定慧寺。这首诗正是写于这个时期。残缺的月似挂在梧桐树顶,更漏滴尽,夜色深沉。独自徘徊的失意之人,像天边失群的孤鸿。“孤鸿”是苏轼常用以自喻的意象。感到孤寂,内心的遗憾无人能体会。不愿随便停栖,忍耐着寂寞,独向沙丘。死里逃生的经历着实将苏轼的心性磨去几分,令他萎靡不振,频频出门游履。
夜饮东坡醒复醉,
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
敲门都不应,
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
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
江海寄余生。
——《临江仙》
此诗写于元丰五年,仍滞留黄州,寓居在临皋。东坡原是一地名,位于黄冈县内,临近长江。半夜从东坡醉饮归来,敲门无人应,只能倚杖听着江水的涨退之声。对身不由己在宦海里追名逐利而耿耿于怀。夜间无风则波浪平稳,多想就此乘舟退隐,寄浮生于江海。
三年后,宋哲宗即位,司马光称相。苏轼又重新获用,复为朝奉郎知登州。短期内步步高升,授翰林学士、知制诰等耀职。
▼
北宋 苏轼《古木怪石图》(局部)
元祐时期,他先在杭州度过了较为舒适的几年,之后辗转多地,奔波行役。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
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
路长人困蹇驴嘶。
——《和子由渑池怀旧》
这是一首和苏辙所作的诗。故以弟诗中的雪泥讨论开头。人世奔忙,就像飞鸿踏在雪地上。落地是短暂的,不久又飞向下一个地方,哪能记得每次停留。老僧指的是奉闲,早年兄弟俩赴京时曾寄宿过奉闲僧舍并题诗于壁。如今故人已逝,舍利迁去新塔,残垣之上已不见旧时诗。末句回忆当年途中艰辛困顿,人累驴乏,狼狈万状。整首诗夹叙夹议,后两句也是在辅证前两句。人如飞鸿,不停向前。与老僧的聚散、往昔的窘迫,对今日的自己而言,正似雪泥上的爪迹。意识到无常乃是最平常。
绍圣四年,花甲之龄的苏轼被发配到儋州。仍乐观面对,在当地办学授课。徽宗继位后,方下旨调回。最终在途经常州时与世长辞。宋孝宗时,追谥其“文忠”二字。
▼
北宋 苏轼《潇湘竹石图》(局部)
苏轼的崇论宏议证明他的见识远超当世,堪称北宋人文艺术领域的集大成者。
以儒释道的菁华,涵养自身的精气神,再借诗词歌赋、书法绘画等形式向外传递。他作品中所呈现的豪迈气概,亦成南宋“豪放派”的发轫之始。
比才华更为可贵的是,其生命意识的觉醒。对自我和世界的审慎思考,让他超越了小我得失,突破了视野局限,在浮躁的俗世有了不轻移的定力。最终成为一个时代的象征符号,作品也获得了恒久的艺术生命力。
尘间的功业止于生年,而他松弛洒脱的人生态度,穿过时间的罅隙,至今犹激励着需要它的人们。
我生百事常随缘,
四方水陆无不便。
文章来源:
【蓁熙文化】微信公众号,敬请关注
更多内容也可搜索并关注:喜马拉雅、bilibili平台【蓁熙文化】
更多学习平台可搜索:小鹅通【蓁熙文化】
版权申明:
文中音视频作品及图片版权归【蓁熙文化】所有,未经正式许可或授权,不得用于其他商业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