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犯病了。
宋昭的脑袋被我用烟灰缸砸破,血将他的头发粘连在一起,又顺着额头滑落滴在白玉石的地板上。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身上类似的伤口,几乎是新旧不停的交替。
可笑的是,一年多前,我所承受的比之更甚。
而带给我一切伤害的,正是他的女朋友。
……
我家与宋昭家住在同一个小区,打上幼儿园我们就在一起玩,小学时在同一个班级,初中在一个学校,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高中,我和宋昭又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双方父母笑话说,我们有缘分。
我私下和宋昭嘟囔,“什么缘分,都是悬梁刺股下的劳动成果。”
毕竟学校和班级,都是按成绩排的。
宋昭微微一笑,“加油,争取考同一所大学。”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小手紧张的冒汗,心脏怦怦乱跳。
那时的宋昭,成熟稳重,明理懂事,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而我性子急躁,没心没肺,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高中住校,除了到点回寝室休息,我与宋昭几乎是形影不离。
一起吃饭,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偶尔课余时间,宋昭打篮球,我就拿着毛巾和水在一旁等着。
班里同学传,我们在谈恋爱。
宋昭没有反驳,我也懒得解释,这种话,初中时耳朵就已经听出茧子来了。
虽然,我的确对宋昭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但,目前的相处方式,已经让我非常满意,我并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可这份宁静,在文理科分班时被打破了。
我的恶梦,也从此拉开帷幕。
罗静,宋昭的初恋。
同学都说我和她有七分像。
不过,我们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她说起话来,总是温声细语,气质就像江南烟雨中温婉的千金大小姐。
容貌更是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女,短短几天,就俘获了同学们的心。
因为长的像,同学们私下对我们就是一阵输出对比。
听结果,除了成绩,其余我都完败她。
确切说,我被当成了她的影子。
他们比喻说,我的脸,是照着她的样子整的。
对此,我心情极度的不爽。
在图书馆学习时,我问宋昭,这种情况要怎么破。
宋昭说,“你是独一无二的,安心学习。”
我有些好奇宋昭对罗静的看法,忍不住问他,“你觉得她怎么样?”
宋昭面无波澜地扫了我一眼,“我站你这边。”
简短的几字,化解了我心中所有郁气。
我捅了一下他的肩膀,“友谊地久天长。”
可,我忘记了,人心善变。
爱情和友情不一样,友情需要相处,可爱情,或许只是转角的相遇,短暂的几秒对视,就像是一眼万年。
不知从何时起,下课期间是罗静与宋昭在一起讨论问题。
用餐时,从我们三人一起,到她和宋昭单独。
篮球场上,给宋昭递毛巾和水的也不再是我。
图书馆,常常会看到他们坐在一起的身影。
每月两次出校回家,也变成了我一个人。
渐渐地,我与宋昭从形影不离,到迎面相遇时,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偶尔有同学会对我流露出同情的眼光,那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虽然心里很苦涩,但我清楚的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为了避嫌,我尽量避免与宋昭往来。
我想着,时间一久,各种谣言就全烟消云散了。
毕竟,学业紧张。
然而,炎夏的一天,我把宋阿姨让捎带包裹给宋昭。
宋昭打开,见是闷的糖醋鱼和红烧肉时,说要分一半给我。
我本能的拒绝。
宋昭疑惑问,“你不是喜欢吃吗?”
我低垂着眼帘,盯着脚尖,“算了,怕你女朋友生气。”
宋昭怔了刹那,语气笃定的道,“阿静不会误会,她知道我当你是妹妹。”
阿静。
妹妹。
我心口揪的生疼,鼻子有点酸,眼睛也难受的要死。
“好,你等会,我上楼拿饭盒。”
我转身就往宿舍跑,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狼狈。
下楼时,宋昭站在太阳下,身姿挺拔,清冷中又透着温暖。画面,就像以往等候我样子。
可终归是时过境迁了。
我笑着打开饭盒盖子,“好久没吃宋阿姨做的饭菜了,鱼多给我几块。”
宋昭眸色温柔地道,“你多夹点红烧肉,阿静喜欢吃糖醋鱼。”
我握着筷子的手微怔,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又夹了几块红烧肉,“小气。”
宋昭笑了笑,将饭盒小心翼翼收好,“你一会上去,帮我叫阿静下来。”
我点头,脑袋一片空白的上楼,等回到宿舍,看着饭盒里的食物,喉咙里像就卡了根刺。
起身洗了把脸后,我来到隔壁房间。
“宋昭在楼下等你。”
罗静看了我一眼,随即笑的娇俏,“怎么不发信息,还麻烦你,谢谢了。”
怕她误会,我解释道,“他家给他捎了点东西。”
“以后再有包裹,你直接给我,省得麻烦你跑一趟。”
我听出来了,她是不想让我和宋昭接触。
她也不是宋昭口中那样的善解人意。
“没有以后了。”
我说完,转身回了宿舍。
第二天,宋昭拦住我,“阿静没别的意思,你不应该冲她发脾气。”
我赧然一笑,“她说的?”
宋昭解释,“没有,她不会计较这种事。”
所以,他是听别人说的。
就因为我甩了她的脸,他就过来质问我。
我很生气,可想着罗静的两副面孔,还是提醒道,“她很有心机,你别被她骗了。”
宋昭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周研,什么时候,你学会背后说人坏话了。”
我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宋昭,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宋昭薄唇微抿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我全身心投入学习时,尖叫声打破了平静。
罗静惊恐地冲入宋昭怀中,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
有同学道,“谁这么缺德,在书本里放虫子。”
一语落,不少视线看向了我。
同时看向我的还有宋昭,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定我的罪。
可是,我最怕各种虫子了。
所以,以前我们出去玩时,他从未带我去过草丛多的地方。
我原不想去辩解什么,可,还是抱着希望,“不是我。”
宋昭眸光晦暗不明地收回视线,温柔地安慰着怀里的人。
而我,就好像是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子。
原来,爱情真的会拉低人的智商。
既然解释无用,我也懒得再废话。
却不想当天下午,就有传言,说是看见我在草从里捡了东西装进口袋。
我当时是捡被甩掉的耳机,全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上回宿舍时,罗静挂在阳台上的衣服被人剪烂了,有人说看到我拿着剪刀去了阳台。
可事实是,新买的衣服线头太多,我剪几个线头而已。
罗静找到我,当着众人的面说,“公共区域,虽然没有监控,但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我面无波澜地回道,“本就和我无关,你不用刻意去解释。”
因为这一句话,我被标上妒恨她、霸凌她的标签。
后来,她丢了钱包,从我面前经过时摔伤了膝盖,等一系例倒霉的事,都算到了我的头上。
宋昭面色阴沉的找到我,“周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双手死死地握成拳,目光倔强地瞪着他。明明最近一段时间,被说三道四,被孤立的人是我。
“我从没有做过那些事。”
如同一个人从心里将你定了罪,所有的辩解都是狡辩。
那天,我与宋昭彻底决裂。
我以为与宋昭的决裂,罗静就不会再找我麻烦,可事情反而愈演愈烈。
去洗手间时,突然有人将门把手从外面绑住,一桶冰凉的水从天而降,我第一次体会到孤援无助,寒冷刺骨的滋味。
我发疯的踹开洗手间的门,一路狂奔回宿舍。
多日积攒的委屈因这一瞬间爆发,我捂着被子哭的天昏地暗。
模糊中,听到几抹嘲笑。
“这就是欺负静女神的下场。”
“对,就应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猛地掀开被子,只见门口站着几人,正嘲讽地调侃。
“我没有。”
我大声地反驳,反而因为哭嘶哑的声音,让她们笑成一片。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渐渐变得陌生起来,我不明白,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就成了她们口中的心机婊。
当晚,我找老师请了病假回家休息。
或许只是我做的一场恶梦,醒来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可当我回到学校时,同学们看我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我打开学校的论坛,这才明白原因。
名为某高校女生借请病假在外嗨的帖子被置顶,帖子附带的照片里,女孩衣着暴露,与一众形形色色男女勾肩搭背,举止亲昵。
照片都是侧影,刚点开的瞬间,我差点认成了自己。
但我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人是罗静。
老师将我叫到办公室,尽管我说那不是我,还是被叫了家长。
妈妈来到学校,很明确的告知那几天,我因感冒发烧,一直没有出过门。
得到答案,老师让管理员删除了那个帖子,也在班级里说不要以讹传讹,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只是瞬间的事情。
几天后,我被宿舍的五人孤立了。
其中一位感情比较好的同学提醒,我是得罪了人,如果不和我保持距离,她们或许也会受到牵连。
得罪了人,除了罗静,我想不到任何人。
我找到宋昭,希望他能帮帮我。
宋昭疏远地看着我,“周研,凡事应该从自己身上找答案,而不是把错算到别人头上。”
他说完就要走,我执拗地抓住他的袖子,红着眼睛,“宋昭,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宋昭好看的眉头微拧,目光冰冷地落在我抓着他衣袖的手,随即重重甩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泼阿静水时,就应该想到,总有一天会作茧自缚。”
我错愕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泼她水了?”
宋昭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他拿出手机,画面里,我端着一盆水走进洗手间,不多时,我从洗手间悠哉地出来,一分钟后,他的阿静浑身湿透的出来。”
视频播放完后,宋昭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怔在原地,回想起那天,一个女生将水盆放在地上,捂着肚子,说她肚子痛,麻烦我帮她把水倒了,盆放水池下就成。
想到罗静那张纯良无害的面孔,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要与我过不去。
她那样陷害我,就不怕被拆穿吗?
隔天,我私下约了罗静。质问她为什么我与宋昭已经决裂了,她还咬着我不放。
她却轻描淡写的道,“你不觉得学校的生活太枯燥了吗?”
我诧异的找不出任何词能形容当时的心情,就因为她觉得枯燥,就以折磨别人取乐。
思考了几天,我简单同父母说起与她的不和,希望父母和老师沟通,能联系她的父母,将问题化解了。
文章转载自老福特,文章《不要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