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酒驾，碾过执勤的交警。

坐在副驾的妈妈，在第一时间，就冲下汽车，将交警活埋分尸，为弟弟扫除麻烦。

可妈妈没有认出来。

那具被碾的面目全非的交警尸体，是我。

是从不受她疼爱的大儿子。

1

剧烈的刹车声后，我当场死亡！

尸体倒在血泊中，面目全非，肠子脑花乱溅。

副驾驶急切的跑下一个人，她看看四周，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

冰冷的刀尖在夜色下泛起寒光，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位打算直接将我分尸的是我的妈妈，而撞我的人是我的弟弟苏杭。

几分钟前，苏杭手脚并用爬下车子，他脸色苍白，哆嗦颤抖。

“妈，怎么办？我不想坐牢，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杭小心翼翼的趴在妈妈身上求救，而我低头看向自己。

我死了，只留下一副丑陋的灵魂，看不清模样，浑身是血。

妈妈强忍着恶心看了看我的身体，最后从车上找出一把刀，冷静的像个惯犯。

她说，“回去吧，你还小，还有未来，但我不一样，如果被发现，我可以承担一切，你只需要记住，你今晚没有出过门！”

平静的交代一切，就好像躺在地上的是一条啊猫啊狗一般。

我难受的捂住心脏，眼泪砸落在地！

妈妈是名律师，她刚正不阿，从不接施暴者的案子，她说这份工作是神圣的，容不得侵犯。

可信仰在疼爱面前，通通让步。

妈妈回到车里，迅速清理行车记录仪，又查了查来往的监控，直到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苏杭连滚带爬朝市里走去，这是一条偏僻的小道，只有我一个执勤人。

而妈妈作为一名合格的律师，完全知道如何脱罪！

夜越来越深，妈妈已经换了装备，她找来盐水，酒精，清洗干净车。

就连车内，都放了菠萝熏陶，生怕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处理完车后，她走向我，下手干净利落。

身上的撞击无法清理，那就分尸，一块又一块肉被切下来。

停止跳动的心脏，肝脾，还有肾，妈妈一丝不苟的处理着，最后磨掉指纹，敲碎骨头。

任谁看到这么一副躯体都想不到是死于车祸，妈妈喘了几口气，弯腰呕吐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剧烈的血腥味，我飘在半空，声声叹息。

恶心吗？妈妈！

恶心就对了，因为活着的时候你也嫌我恶心，现在成了这幅模样更让人想吐了！

为了不让人轻易发现，妈妈把我的脑袋缝进一个废弃的篮球里，而那些躯体，分别丢在了下水道，稻田，小溪等不同的地方。

天微微泛白时，妈妈已经清理完所有血迹，狼狈的倒在车上。

她疲倦的微眯双眼，嘴角有轻松的笑意。

我心里有些想笑。

生前妈妈总咒我去死，她说我欺负苏杭，克父克弟，死了全家清净。

现在我死了，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开心的庆祝吧。

也或许，她会风轻云淡的骂一句死的好。

但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我死了，死人不会反抗。

妈妈缓缓发车，把从我身上摘下的一个项链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

“不要！”

我哭喊着跑过去，身体穿过项链。

这是我记忆中，妈妈唯一给我买过的礼物，可她早就忘了。

她不爱我，也不关心我，但我不明白，不被祝福的话，为什么要生下我！

2

一切结束后，妈妈回家睡了一天。

苏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会皱眉一会痛哭流泪。

他好像忘不掉我死前的模样，所以才会屡屡做噩梦。

为了强迫他接受一切，妈妈不得不拿出鸡血摆在他面前。

她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语气愤怒。

“啊杭，你这样抗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你不能躲，只有面对才能不出异样，明白了吗？”

这是她第一次打苏杭，可目的却是为了替他掩盖罪行，还真是讽刺啊。

我绝望的靠在墙上，听着新闻报道。

已经有人发现了我的四肢，苏杭流着泪抱紧脑袋。

“不是我，不是我！”

妈妈气的白了脸颊，但嘴里说出的却是骂我的话。

“都怪你哥那个贱种，故意欺骗你，害你，要让我知道他在哪里，我非打死他不可！”

她把苏杭撞死人的过错算在我身上，埋怨我没有告诉他们有交警拦车。

可那天，本来就没有交警，而我，是专程等在那的，我想给妈妈一个惊喜，结果他们却赠了我一场惊吓。

苏杭哭喊着不愿意面对，妈妈只能独自开车前往了案发点。

以普通人的心理，都以为罪犯不敢再露出作案工具，她这一点利用的是逆向思维。

我坐在副驾驶上，以妈妈从前的视角回到了死亡地点。

那里早已被警察围的水泻不通，为了更早确认死者身份，他们开启了大规模的搜寻行动。

妈妈作为本市远近闻名的律师，有不少人认识她。

她也凭此，加入了这场搜寻。

她装的可真像啊，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了那场分尸，都会以为她真的没有来过这。

好几次，警察快走到抛尸点时，妈妈都会提前出现。

她捂住口鼻，踩在我的尸体上对他们说。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已经查过了。”

白天的暴晒让丢弃的尸骨爬满苍蝇，等人走后，妈妈颤抖着身躯离开原地，我听到她道歉。

她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无辜，但我儿子需要未来，我是一个母亲！”

她是母亲，但不是我的母亲，毕竟她保护和认可的一直都是苏杭。

我难过的看向腐烂在泥里的手掌，那有一个伤疤。

是小时候为了惩罚我，妈妈用开水烫的。

只要她多关注一些，她便能知道那个人是我！

可她没时间关注，她现在想的是帮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善后，还他一个清白未来。

至于我，无名交警，死了便死了罢！

因为妈妈的加入，搜寻大大增加了难度，等聚齐一副尸体时，早已经恶臭不已，腐烂不堪。

不少没经过事的人吐了一地，就连经验老道的法医都忍不住白了脸颊。

妈妈面不改色的盯着他检查，但衣袖下的手早已掐的全是伤。

她在害怕，她怕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送去坐牢，吃进苦头。

我也害怕，我怕她知道这是我后，庆幸我终于死了，以后不会再烦她了！

3

法医简单的翻弄我的尸体，捂鼻开口。

“死者生前受过重创，头颅消失，全身被分尸，骨头打碎，指纹被磨损，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如此惨为人患的手段，不排除变态杀人犯的可能，一切还要等回去做尸检后才能有结果！”

妈妈的肩膀明显放了下来，长呼一口气，我悲凉的站在一边，又哭又笑。

刚刚法医翻弄尸体时，完全露出了我手掌上的疤，她看到了，只是她的关注点不在这！

临收队前，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找到法医，眼神里写满了悲伤。

“我做律师这么多年，很少看到这样的案子，后续有什么结果一定要通知我，我也有两个儿子这般大，凶手真的是太过于恶毒！”

往往母爱是最让人共情的，更何况妈妈还是个维护正义的律师。

法医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是老相识了，后续有什么事一定通知你，指不定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这本是无意的一句话，但我却觉得钟将要成为事实。

毕竟只要一化验，就能知道死的人是我，一定会需要妈妈的！

可她却是为了第一时间获取消息，替苏杭逃避罪责！

我的尸体被放进裹尸袋，抬离原地。

所有人走后，妈妈靠在车里，神色恍惚。

她的手紧紧扣着手心，嘴里呢喃着。

“我没错，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都怪苏远那个畜生，也不知道躲哪去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提及我时妈妈的眼神仿佛淬了毒，她忘记了自己做过的所有事，只有对我的仇恨。

车窗被敲响，是同我负责这一片区域的交警。

妈妈降下玻璃，露出笑容。

“怎么了？”

“阿姨，你知不知道苏远去哪了？不上班也不接电话，我们领导都快气疯了！”

妈妈瞬间变了脸色，讽刺开口。

“指不定死哪去了？实在不行就开除，就他那种人，也不用担心，死了就是造福人类。”

“对了，你们有没有认识的人不见了，也不知道这次死的是谁？”

除了盘敲侧击的询问，就是恶毒辱骂，直接震惊了我的同事。

他磕磕绊绊说了句不好意思转头离开。

天空下起绵延细雨，把我流过的血冲的更淡了些，可心中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甚至有些发炎！

妈妈开着车缓缓朝家驶去，她路过那天撞死我的地方，一脚油门冲过去，就好像又碾压了我一遍。

家里的苏杭捂着脑袋，显然恢复了很多，见妈妈回家，他立马扑进她怀里。

“妈，没事吧？我不想坐牢？苏远呢？既然是他做的孽就应该让他替我坐牢！”

我们是兄弟，长相有四五分相似，如果查出些什么，让我顶罪完全行得通，妈妈抿唇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怕，小杭，真出什么事他一定会死在你面前！“

多感人的母子画面，我抚摸着伤口，哭也哭不出来了。

所有二选一当中，我一直都是被丢下的，可我死了，妈妈，我没办法给你心爱的儿子顶罪，因为他撞死的就是我！

4

把苏杭哄睡着后，妈妈打开了与我的聊天记录。

上面大片大片的文字都是我的关心，我让她多喝水，好好吃饭，别太辛苦。

而妈妈的答复只有一句话。

“想要我好好的，你就应该去死，你这个贱种！”

“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原谅这个词，说起来有些深刻，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对我的恨来源于幼时，我给苏杭吃了一片核桃。

当时我们都年纪太小，苏杭因为把核桃咳到气管里，差点窒息而亡。

我哭喊着找妈妈，但她忙于工作打了我一巴掌。

我太害怕了，只能躲在角落。

后来妈妈发现时，苏杭已经晕了过去。

妈妈紧急把他送往医院，却在他口中得知，那核桃是我强行喂下去的！

为了逃避罪责，苏杭抽噎着告状，我是怎么欺负他，好几次都差点致他死亡。

妈妈没办法接受我这么恶毒的儿子，所以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捆住我的双手，把我吊在房梁上用皮带抽打。

她骂我，“贱种，畜生不如，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弟弟，不就是平时让你照顾他嘛，你有这么大的怨气冲我来！”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知错了吗？”

我咬着牙拼命摇头，可落在妈妈眼里，我就是贱骨头，被打了也不吱声。

那天，她按着我的手放到滚烫的水壶边，手掌顿时皮开肉绽，起了一个巨大的水泡，也给我留了一个永远的疤痕。

自那以后，我就变成了家里的一条狗，做什么都是错的！

“小畜生还是不接电话，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本来还想问问交警队有没有消失的队员，真是白眼狼，靠不住！”

妈妈絮絮叨叨的咒骂把我拉回思绪，为了解气她冲进我杂小的房间，把我的东西砸了个稀碎，连同我桌边那张照片也没能幸免。

我已经不想阻拦了，身体和心都烂了，疼是应该的。

只是妈妈，当你得知真相，又发现自己撕毁了我最后一张照片。

你会难过吗？会难过你亲手分尸了自己的儿子？会难过到最后连张遗照都没有。

夜晚的风格外凉，刺耳的铃声打破宁静。

妈妈恍惚接过电话，却被对面人的话吓的瞬间清醒。

这是法医的来电，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或者证据吗？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真可怜。”

泪水扑簌扑簌落下，对面的法医叹了几口气，无奈道。

“可以确定死亡时间，但尸体被破坏的太过于严重，证据全部销毁，初步推断是个变态杀人犯，只能等一周后的DNA对比，做了这么多年法医，很久没看到这么残忍的手段，警察都吐了好几次，真是可怜啊！”

“你也没必要太过于忧心，我知道你是见不得别人家里受苦，但到底不是自己家事，这么变态的杀人犯，小心遭人报复！”

被当面形容变态杀人犯，妈妈却笑了出来，这么多年的律师生涯，早已造就了她临危不乱的精神。

我无奈耸耸肩，知道现在一切都没了意义，也许我注定要白白消亡！

5

得知查不出任何原因，苏杭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他找到好工作，奔向自己的幸福未来。

妈妈特地准备了许多食材，打算庆祝一番。

从前伟岸的身影现在逐渐变得狰狞起来，我有些看不清妈妈的样子，她身上多了许多黑色的丝线，缠绕在一起，扯着她堕入黑暗。

苏杭高兴的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新闻正在报道无头男尸事件。

苏杭嗤笑一声，无所谓的吃着手里的零食。

“反正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来抓我啊，要我说，都是没用的东西，还是我妈对我好。”

妈妈听着这些话，只是无奈的笑笑。

两人准备了一大桌吃食，幸福的举杯开吃。

也许是良心发现，苏杭不自在的遇到了我。

“妈，苏远呢？他现在倒出息了，家都不回！”

“别管他，爱死哪死哪，多吃点，这几天吓坏了吧！”

妈妈开心的给苏杭夹菜，门铃响起。

“谁啊？”

苏杭带有怨气打开房门，目光在接触到门外的交警服时惊呼一声跑回房间。

“啊啊啊啊！”

他嘴上说着不怕，其实心里格外心虚。

妈妈强撑起精神露出笑意。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案子需要我帮忙吗？快进来坐。”

来人是上次询问我的同事，他皱紧眉头，缓缓开口。

“阿姨，苏远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听说你参与了这起尸体搜寻，有没有看清模样，会不会是他？”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带上了哭腔。

我们是同事，又负责同一片区域，难免经常打交道，感情也算不错。

妈妈无奈的翻个白眼，随意回答。

“我自己的儿子还能认不出来吗？他就是不想上班，躲了起来，一个废人，你们较什么劲？”

“不，不是的，苏远上班风雨无阻，他说做一行就要敬一行，更何况这是他最喜欢的工作，可以像阿姨一样帮助弱小！”

“一个破交警，有什么敬……”

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妈妈常骂我没出息，守着那么条街道有什么用。

这还是她第一次了解到我热爱这份工作的原因。

时间仿佛静止了，妈妈呆愣几秒，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出现的是警察，我看到妈妈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连忙起身倒水，装作无意询问。

“是有什么案子需要我处理吗？打一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上门。”

她紧张的发抖，带头的警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

“请你节哀，经过DNA对比，那具无头男尸是你的儿子苏远，这么多年你对这个城市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抓捕凶手，让他安息。”

众人齐齐鞠躬，茶水砸在地上碎裂。

妈妈不可置信的转头，瞳孔放大。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苏远请你们来演戏的对不对？这一点都不好玩，我自己的儿子我还能认不出来吗？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妈妈颤抖着声音，像是询问警察，又像是询问自己。

也许答案很早就出现了，她只是不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