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八十七章童年伙伴

刀白说小说 2024-10-15 19:41:01
王二十八大吃一惊,司马易继续说道:“关外雷公岛薛家是二十八爷的外家,是不是?” 王二十八又是一惊:“这层关系我自己不说,外间几乎无人知道。甘凤池果真神鬼不测,连我外家这点儿关系都给他翻出来了!”原来雷公岛薛家当年的掌门是神州五侠之一薛天陵,薛天陵的妻子王氏就是王二十八的祖辈。薛、王两家联姻之后因相距太远,一在江南一在辽东,到王二十八的高祖时天下大乱,两家姻亲便断了音信。王二十八学艺出师后,曾到辽东寻亲,两家的联系方始接续。薛家因为戒日神功文稿的积怨,前几年请王二十八向上天竺讨还“公道”,亦未得逞。 当下王二十八说道:“总管所言是实。只是秋山秃驴武功实在厉害,小老儿只怕力未可及。”司马易笑道:“薛家已向甘大人归顺效忠,如何抢回文稿,大人亦有安排,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更不许走露风声。”他把盒子塞在王二十八手中,庄而重之地说道:“大人令行禁止,御下极严,二十八爷此去务必成功,绝不能失手。”王二十八心想甘凤池已练成了正邪交融的武功,为何还对戒日神功文稿如此用心?但他一看司马易的脸色,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回了肚里。殊不知甘凤池的目的不是为得到戒日神功,而是要把五家留下的文稿抢来毁掉,天底下到时只有他一人有戒日神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司马易走后,徐白露对王二十八说道:“可惜我身子未复,不能随你前去杭州,不然你我联手,秋山秃驴武功再好,岂能挡得住我们双剑合璧?” 王二十八道:“你养了这五年,本该养好,只是筋脉紊乱,要一一理顺,尚需时日。江湖中不知你还在人世,贸然抛头露面,万一给人盯上,反而不美。你放心在家休养,我只去数日便回。”徐白露忽地说道:“带上玉珑丫头一起去,让她也去见见‘世面’。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就不再会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是侠义道的后人,再对我们有什么怨恨之言,以后她和天宝就得乖乖听我们的摆布了。” 王二十八冷冷一笑道:“你这法子可真好,就依你所言。” 秋山大师与白眉师太是旧日相识,秋山大师曾造访天山,与白眉师太切磋武学,自然认识王二十八,不过他还不知道王二十八和谢长风一样背叛师门做了可耻的叛徒,无忌却是吃了一惊。他是经历过天山大劫的,这五年中他一直在想那几个人的下落:一个是石乙和他的妻子徐贞,一个是王二十八和假的“白云师太”,还有他甚为关心的玉凝霜,至于明月、周群和黄刚他们,在天镜湖周围的山民百姓收拾的坟墓中,无忌也没找到名字。他想王二十八大概不会叛变投敌,周群和黄刚他们也许躲到别处去了,没想到在上天竺巧遇了王二十八,更没想到担心变成了现实,王二十八和“玉珑姐姐”以及童年的小伙伴徐天宝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面貌凶狠的和尚无忌是认识的,那就是在张掖的商家庄会过一次的铁罗汉。 铁罗汉是甘人杰手下的血滴子,王二十八和玉珑、天宝与他同行,无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心中不禁一沉! 上天竺山山势并不险峻,翠云峰是遏阻上下天竺南北要冲的最高峰,诸峰众壑,又以北面山势略为陡险。翠云峰山顶好像一个大碗,四周高,中间低,山壁上旁生着奇株大藤,枝干苍劲,就如脱困飞天的苍龙也似,中间一条乱石草径,仅能容人侧身而过,巨石当路,晚风吹临,阵阵阴凉。无忌心中正想如何出手帮忙秋山大师,忽听一声怪啸,王二十八带来的血滴子已分头占住径侧凹洞,铁罗汉几个纵步飞腾扑前,双掌一错,向秋山大师击去。 侍奉秋山大师的左右二僧见他招式凌厉,侧身相避,举手招架。铁罗汉一声闷哼,劲透掌背,把左僧推得跌出数步,一借力,身子腾空再起,已从两人头顶飞过,径奔秋山大师,倏地风声响动,胖僧悟鸣出手拦挡。左右二僧紧追而至,猛可里身后风响,一人使竹节鞭,一人使狼牙短捧,两般兵器同时击来。二僧武功甚高,分头避让,一鞭一棒同时打在一块人高的山石之上,火花四溅。其中一人武功甚高,兵刃打空,立施“移形换位”之术,竹节鞭横挥力搥,向右僧击到。 右僧变招极快,一个身随步转,手起掌落,呼呼风响,闪电般连发数招,使狼牙棒那人一挡没挡住,右僧急步抢前,硬生生插进两人中间,左右两掌,两人双双闷哼,软软倒下,然后叮当咣当,竹节鞭与狼牙棒先后落地。其余几人分头堵截,高声呼喝,缠斗上来。左僧连挡数招,后面王二十八、张玉珑与徐天宝三人紧跟而至,三人合力,双掌双剑,绵绵急攻。 铁罗汉刚杀到秋山大师身前,忽听树林中一响,一人从树后探出身来,怪叫一声。铁罗汉抽冷一望,汗毛直竖,险些吃了悟鸣一掌。原来月光之下见那人好长一张马脸,脸上白惨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好似无常鬼一般。 那马脸正是匆忙之间戴上人皮面具的无忌,把铁罗汉吓一大跳。那面具是甘奕芬从天音夫人手里讨来,留着自己用来吓人玩儿的,匆忙之间给无忌戴在了脸上。无忌从树后出来,又怪叫一声,双手齐出,突以擒拿手扣住铁罗汉身边一名血滴子后颈天柱和背心灵台两大要穴。那血滴子一怔之下,只感全身酸麻,已然无法动弹,手中钢刀脱手掉地,刀身锋刃与地上顽石相击,火光乱飞。那血滴子急待挣扎,无忌十指如铁,被他双手抓住,任你猛兽飞禽也万难挣脱。只听那血滴子大声惨呼,被无忌直掷入径旁万丈深谷之中,惨呼声在山谷中鸣响,四下回音,闻者无不毛骨悚然。那山谷深不见底,怪石丛生,那人直摔下去,非摔个七零八散不可。 秋山大师一声阿弥陀佛,叹道:“唉,你怎么把他给丢下去了呀,罪过,罪过!”无忌把手一推,另外一人转瞬之间穴道又给制住,肢体麻痹,一脚踩着一块突出的石头,大叫一声妈呀,也跌下谷去。紧接着又是惨号声起,一对同伴,喜赴黄泉。胖僧悟鸣哈哈笑道:“嘻,马脸,你怎么又丢了一个下去,罪过呀罪过!” 铁罗汉大怒,突然身子微侧,左掌一按,右掌斜飞而出,直击无忌。无忌听得风声,正要松手,哪知敌招来得奇快,自己脚步未动,铁罗汉手掌距身已不及半尺。无忌身移步换,接了铁罗汉的掌力,身躯微微一晃,退了两步。山顶之上崎岖不平,无忌身在下风,发掌击敌,虽是主位,铁罗汉稳处上风,占了地利,却给无忌推得身躯摇晃。 秋山大师咦了一声道:“一百零八路须弥神掌!你们的对头来了,还不快走?”无忌随手折了一枝树枝轻轻一抖,只见一片青绿树影,霎时间就似七八个无忌从四面八方攻来,树枝所指,袭向铁罗汉的奇经八脉!铁罗汉横掌如刀,扬空一划,只听嗤嗤声响,无忌树枝轻颤,铁罗汉的右手腕脉隐隐发麻,无忌默运玄功,一口罡气吹出,铁罗汉掌心如割,急忙退开。 无忌内功深厚,树枝当空刷下,铁罗汉一记劈空掌将树枝震歪,衣袖一拂,左掌护身,右手反截无忌左臂。不料无忌武功之高,远在他意料之外,见他掌到,倏地身随步换,铁罗汉一掌拍空,蓦觉脑后生风,无忌已是一个燕翅斜展,飞身直扑,方位立变,猝击铁罗汉上盘。铁罗汉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掌法,大吃一惊,急避掌风,腰间拔出戒刀,刀光向外一展,直奔无忌左肋。无忌树枝一接,嚓的一声,被铁罗汉将树枝截断。无忌扔了树枝,避招进招,双掌一合,十指如钩,蓦地向铁罗汉当头抓下。只听呯地一声,掌力到处,铁罗汉跌出三丈开外,手上戒刀被无忌施展须弥铁指,硬生生夹断。 无忌击倒铁罗汉,身形疾起,从两人头顶飞过,挡在秋山大师身前,一个转身,右手倏地抓出,喝道:“你们都给我躺下吧!”声到人到,一名使铁杖的血滴子横杖一拍,突见无忌身躯一晃,长臂直伸,双指对准了他的眼睛。那人急忙向后仰身,左手上格;无忌趁势一掌劈下,只听“咕咚”一声,使铁杖那血滴子果然头骨碎裂,七窍流血地倒在地上了。 无忌瞬间连败三人,陡然间一股劲风从背后扑来,无忌反手一勾,但觉一股大力涌来,只听“当”的一声,无忌掌心按上了一具冰冷的独脚铜人,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躯凌空飞起,一人给无忌的反力震退三步。 那壮汉名叫翦铁生,乃是天南魔头黎蛮子的师弟,他刚刚爬起,无忌已追了过来,翦铁生蓦觉脑后风生,无忌的一掌拍到他后心,翦铁生反手一勾勾了个空,无忌的指尖几乎触到他背心,掌风劲急如箭,迫得他无法回身应招。好在他的天南绝技“闭脉截手”功力不弱,匆忙间身子一圈一转,独脚铜人护着门户,身随步转,终于趁势回过头来,正好解开无忌的掌力。可就在这一瞬间,无忌忽然并起食中二指在他胸膛重重一戳,喝声“倒下!”翦铁生果然应声倒地,变成了滚地葫芦! 正在此时,一条人影凭空飞来,那人身子一落,顺手拣起翦铁生的独脚铜人,以千钧之势向无忌直压下来。无忌拔出祝禽长剑腾空飞起,一招“后羿射日”,半空中施展杀手,剑锋避开桐人来势,径刺来人的咽喉。那人一惊,铜人缩回护身,无忌剑尖一点即收,两人换了一招。 那人是王二十八,喘息方定,只听铮的一声,火光迸散,无忌的剑锋削在铜人之上,方位突换,剑锋一偏,剑尖刺到了王二十八的琵琶骨。王二十八想不到他的剑法如此古怪诡谲,铜人一挡挡了个空,唰的一声,肩上衣裳给无忌一剑穿过! 哪料王二十八也在此际显出了他非凡的武功,无忌那一剑穿过他肩头衣裳,剑尖顺势切下,就可将他琵琶骨给挑了,但王二十八肩头一沉,无忌那一剑的劲力被他以借力缷力的上乘功夫卸开,说时迟,那时快,王二十八独脚铜人着地一撑,铜人的五根手指点向无忌右胸璇玑穴,无忌迫得飘身闪开,刺出的长剑也趁势收回。这几招双方各以生平所学相搏,险到极点,也妙到毫巅! 无忌一声长啸,响遏行云,剑势一紧,一剑紧似一剑,剑势如虹,奇幻无比,招招都指向王二十八穴道要害。王二十八屡攻不逞,独脚铜人又非他趁手的兵器,渐渐被逼得转处下风。激战中王二十八骤用险招,铜人荡开无忌的祝禽剑,不顾中路空门,蓦地一声大喝,铜人一横,以千钧之力,向无忌胸膛猛撞。无忌除非立即撤招疾跃,否则就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一瞬间,忽听得王二十八一声尖叫,无忌腾身飞起,剑光划圆,王二十八的顶发被无忌剑光一绕,削了一大把,王二十八逼得扭开颈项,再以铜人硬接一剑,这一剑正刺着王二十的左肩,噗的一声,深入寸余。王二十八怒吼一声,吼声未了,张玉珑与徐天宝两口长剑同时刺到,张玉珑的剑尖直指无忌咽喉,徐天宝的一剑,则刺向无忌的小腹。无忌容双剑堪堪刺到,左掌一翻,突然一招“覆雨翻云”,徐天宝剑势放尽,被无忌掌缘搭着剑身一绞一旋,身不由已的跟着转了一个圈,长剑险些脱手飞出。幸亏他反应还算快,急忙唰唰两剑,刚中带柔,柔中蕴劲,剑尖向上一挑,这才解了无忌的掌势,连退两步撤出剑来,已是微微气喘。 就在此时,忽听王二十八苍老的声音说道:“天宝、玉珑,这是天山派的弑师逆徒高无忌,你们还不下手取他项上人头,要等别人来替我们天山派清理门户么?”张玉珑和徐天宝的长剑斜斜指住无忌,徐天宝冷冷说道:“你真是无忌么?为什么鬼鬼祟祟地乔装改扮,不敢见人?”无忌取下脸上面具,向天宝玉珑抱拳说道:“天宝哥,玉珑姐,你们误会我了!” 张玉珑“哼”了一声,说道:“你杀自己的师父也是误会?”无忌道:“姐姐,你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啊!”张玉珑冷着脸说道:“我没闲心听你的鬼话,你说你师父不是你杀的,那你先废了你自己的武功!你敢不敢?”无忌心中微微着恼,不卑不亢地说道:“姐姐,话不是这样说,我一身武功得自本派前辈的辛苦传授,除非难以赦免的罪过,又或是本派长辈执行戒律门规,自废武功,请恕小弟不能从命!”徐天宝冷笑道:“放屁,王长老难道不是本派的长辈吗?你心中有鬼,不用找接口推脱自己的罪责啦!你不肯自废武功,那只好由我们代劳啦!”一声冷笑,一剑便刺到了无忌面前! 劲风似箭,扑面生寒,这一剑的阳刚之劲实是非同小可,无忌身子一个盘旋,反手一掌,呼的一声,将徐天宝的长剑荡开,接着一招“跨虎登山”,变掌为抓,五指如钩,运起须弥神抓,抓向徐天宝的剑身,一退一进,连用了两种天山剑派的上乘武功。徐天宝吃了一惊,长剑巨震,只听无忌在耳边说道:“天宝哥,你的剑法杀不了我的!”身躯一飘一荡,让了两剑,中指疾弹,但听铮地一声,剑光流散。徐天宝长剑一圈,勃然作怒,一声叱咤,手腕一翻,快如闪电,抢先出手,无忌哈哈一笑,不躲不闪,忽地屈指一弹,弹开了徐天宝无锋的剑脊,徐天宝的长剑就差了这么半寸,没有刺中无忌的身体。 只听无忌笑道:“天宝哥,你练剑不易,我劝你为徐家先祖声名,多多自重!你跟着王二十八那样的叛徒走上歧路,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神龙先生?”五指一伸,似点似戳,来势不定,一招之中,竟藏有许多精妙的后着。徐天宝回到南京苦练多年剑法,这几年在江湖中行走,也算颇有见识,见了无忌这招,急忙飞身避开,饶是他闪避得快,但听得“嚓”的一声,左面一绺鬓发已然随风飘落! 只听无忌又是哈哈笑道:“这样出招,天宝哥如何能打得过我?”徐天宝勃然大怒,反手一抄,使出了徐家家传剑法的绝招,剑势飘忽不定,剑光星星点点,迎空罩落,无忌仍是气定神闲,忽掌忽指,展开空手夺剑的功夫来抢徐天宝手中的长剑。空手夺刀夺剑的功夫本来是每一个学武的人都学过的,但无忌使出的手法却是徐天宝见所未见,奥妙难测之外还夹着闭穴断脉的功夫,徐天宝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强手,转眼之间斗了十几招,徐天宝被无忌掌力困住,步步后退,招架不住! 无忌知这位童年的小伙伴不是自己对手,亦有心放他一马,当下笑道:“徐家的独门绝技七星剑我早就见过,天宝哥还要下功夫苦练!”腾身掠起,反手一搭,左掌挌上徐天宝剑脊,徐天宝正使到一招“天地同春”,剑势威猛,剑气森森,如此强劲之势,竟被无忌轻描淡写轻轻一推一按便告化开。徐天宝长剑一横,左手反点,无忌倏地握拳一挡,徐天宝一指点在他拳头之上,但觉指尖所触,坚如铁石,自己手指点不中对方腕脉穴道,指尖反被震得隐隐生疼,急忙飞身跳开。 张玉珑见徐天宝竟然接不住无忌二十招,心中不禁吃惊,急忙长剑一晃,猱身直进,剑光一缠一圈,挡住无忌的去路,蓦地喝声:“看剑!”剑光如练,疾卷过来,无忌双掌一挡,喀的一声,玉珑的长剑给他掌力反弹回来,无忌身形不动,借反弹之势掌锋一转,立刻变招,玉珑偏身一闪,但听唰的一声,肩头吃了一掌,幸而她眼明手快,无忌掌上只用了两分气力,手下留情,玉珑才未着伤。 玉珑大惊而复大怒,长剑抡圆,前刺后扫,呼呼轰轰,沙飞石走,真有排山倒海之势,金刚摩顶之威!但无忌在她猛烈的攻势下,却气定神闲,从容应付,但见他掌法使开,奇招妙着,层出不穷,瞬息百变,不多久两人已斗了三十多招,无忌内力沉雄,持久不衰,玉珑则胜在剑法精妙,每出一剑,无忌都得着意提防,但因此玉珑消耗的真力,却要多过无忌。此消彼长,玉珑虽不至于即刻落败,却也被无忌渐渐加强的掌力逼得采取守势,粗重的喘息声已渐入人耳,额头颡间,汗水涔涔。斗到分际,忽听无忌大喝一声,接着“啪”的一响,玉珑飞身急退,肩上又吃了无忌一掌! 玉珑咬牙大怒,唰的长剑斜指,纵步疾抢,无忌双掌一圈,“猛鸡夺粟”、“怒鸟穿林”、“李广射石”、“史海钩沉”转眼之间,连抢四招,以攻为守,不让玉珑的长剑近身,口中说道:“姐姐说我是弑师的恶人,为什么不想想王二十八带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他说的话可信不可信?我们小时候情同手足,姐姐难道不知无忌是什么样的人,非要与王二十八这样厚颜无耻的叛徒同流合污、助纣为虐吗!”掌势张合,左手五指如钩,借着掌力掩护,硬抢玉珑手中长剑! 玉珑给他逼得不住后退,无忌欺身直进,中指倏地一弹,当的一声将玉珑的长剑弹开,叫道:“姐姐用心一想,就会明白谁是谁非!”玉珑气得双眼冒火,一声娇斥,拼死进攻,唰唰唰一连几剑,剑尖发出嗤嗤怪啸,招招都是有攻无守不要命的打法,无忌好几次想将她逼退,险些给她长剑刺伤! 无忌见她这样不要命的杀法,显然成见已深,不容自己解释,心中真是又酸又苦,道:“姐姐当真要小弟的命么?”飘身一闪,呼的一掌,一招“霸王掷鞭”,直取玉珑胁下愈气穴。玉珑长剑缩回,反身一挡,无忌托地跳开,掌力一发,又拍她的肩井穴。玉珑的武功不如无忌,身手依然矫捷之极,攻势一展,瞬间连发三剑,无忌反掌一拿,但见他掌势似左忽右,倏忽而至,啪地一响,玉珑左肩吃了一掌,气血翻腾,几乎摔跌。 徐天宝关心玉珑,急忙一剑刺出,无忌左手双指疾弹,徐天宝的七星剑是乃祖徐达纵横沙场时所用佩剑,何等锋利,却被他指尖弹得铮铮作响,流光四散,徐天宝身躯急仰,团身后飞,饶是如此,被无忌五指如影随形拂了一下,肩头火辣辣作痛,一条臂膊登时吊了下来,长剑也拿捏不稳,要不是见机得快,无忌又手下留了情面,肩骨不碎,这条胳膊最少也得脱臼。 三人正待再战,忽听有人哈哈大笑道:“秋山大师,这几个小贼从哪里来的,你怎么打发不了?”秋山大师听了说道:“你怎么才来,他们是关外薛家的人!”那人笑道:“天山派的王二十八何等人物,竟也卑躬屈膝投靠了血滴子了吗?”王二十八双眼一翻,大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天山弟子弃暗投明有什么奇怪?你是谁,给我滚出来!”忽见月色之下青光疾闪,一条乌油油的铁索迎头打来,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自称天山弟子,辱没天山历代祖师名讳!”王二十八未及细看来人,身躯一晃,来人一索打空,立刻变招,王二十八“咦”了一声,双袖齐挥,但听裂帛声响,他的衣袖被割去了一幅,可是来人的铁索缠绕也给他一拂拂开了。 月光之下,人人看得清清楚楚,原来那人铁索的每一个铁环之上都带有锋利的尖刃,尖刃约莫三分长短,倘若有人企图夺他的铁索,手掌一触,轻则切断手指,重则遍体鳞伤,十分厉害。那人挥动铁索,一笑叫道:“好,这一招有点儿意思!”王二十八定睛一看,原来是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如冠玉,神清气爽,长须飘拂,大袖飘飘,颇有出尘之姿,但听他一声叱咤,铁索呼呼作响,王二十八倏地引剑疾刺,那白衣秀士手腕一抖,二丈有多的铁索一伸一缩,“喀”的一声,火星四散,王二十八手中长剑虽不比龙泉名品,也非凡俗,疾挥削下,那白衣秀士是个行家,蓦地将铁索一收,暗运内力,一绕一弹,将王二十八的剑势消去,铁索盘空一展,夭矫如龙,转眼之间连攻了四五招! 铁罗汉和另一名血滴子一左一右上前助阵,那白衣秀士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两个是来送死的吗?”铁索一挥,铮、铮、铮三响,铁罗汉的禅杖被他铁索拦空一击,改了万向,向他的伙伴撞去。那血滴子学的沧州八卦刀,长刀一挡,手臂剧震,虎口沁血,大刀与铁罗汉的禅杖同时脱手。那白衣秀士出手如电,连败二人,铁索翻飞,迫开王二十八的长剑,立即一绕一卷,索头浑似毒蛇吐信,击到了正与无忌恶斗的徐天宝后心,一招之下连袭五人,长啸一声道:“神功手稿,关乎五家后裔的性命、武林正道的安危,谁要文稿,只管问我来拿!” 那白衣秀士名叫陆天照,乃是大理天龙寺监寺一乘大师的第六位弟子。一乘大师去世之前对大弟子法严大师说道:“你们七位同门,最得我欢心的是你六弟天照和七妹高瑛。你七妹自幼没有父母,甚是可怜,你日后要好好待她;至于你的六弟天照,生平得我所传最多,将来的武学成就定在你们之上。你有心持我衣钵修持佛法,不欲沾染凡俗之事,掌门之位不妨让他来做。”大弟子法严大师呵呵笑道:“吾师之言,深合心意。”一乘大师圆寂之后,法严大师果然将门派大事交给陆天照,自己闭关参修,极少过问外事了。 高七娘子回到大理之后,陆天照听了高七娘子的诉说,心想:“天山剑派势力甚大,决非等闲。先师因天山弟子而死,但谈到报仇血恨,断不可行,否则清廷鹰犬趁虚而入,鹬蚌相争,岂非渔翁得利?”严禁天龙寺门下,不得再谈与天山派的恩怨,也正是他的远见,天龙寺与天山派这十几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且说陆天照那日正与众师兄弟讲论内功修养之道,忽然接到秋山大师的来信,不禁一惊,连忙动身,赶来杭州。原来秋山大师亦是天龙门下,在上天竺挂单讲法已有十几年时间,按辈分算是一乘大师的师弟。陆天照和这位师叔相交甚深,之间没有辈分的阻隔,早成了莫逆之交,他就是当年“神州五侠”中天都仙子陆紫薇的侄孙。五家中因罗、韩两家绝嗣之后,引起的林、陆两家与雷公岛薛家的纷争时,陆天照尚未降生人世,本来他是无心涉入纷争,但却不过秋山大师的面子,于是从大理快马赶来。来到翠云峰上一看,才知果然来了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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