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马海彦
最后一次去大山深处的白芨沟矿,已是19年前的夏天了,同学见面后坐了绿皮小火车,带着对矿山的回味回了家……
爸爸是一个矿工,童年时,每到冬天农闲,妈妈都会带着我和妹妹或弟弟去矿上住一阵,冬天的山风呜咽着掠过土坯房的房顶、门窗,胆小的弟弟都是紧挨着妈妈,把头蒙在被子里,紧紧地抓着被角,偶尔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爸爸解释道:“别怕,那是对面山里废旧矿井塌陷的声音。”
1997年的春天,全家随父亲搬到了矿区常住。那年的南二小学,老旧的十几间平房围成U形,中间空地的两头有两个篮球架,篮球架之间的空地就是我们的操场了。所有一到五年级的孩子们的体育课、课间操,都在这个空地上进行,跳皮筋、捉小鸡、跳方格,打沙包……小小的操场上溢满了欢乐的笑声。
同年的9月,我们搬进了新学校,虽然比之前的学校远了两公里,可是看着宽敞的3层楼,崭新的桌椅,明亮的玻璃窗,我们欢笑着穿过长长的走廊冲进各自班的教室,摸着新的一切笑得合不拢嘴。
上学的路和沿着学校供暖的管路一个方向,冬天的小山坡会有积雪,偶有滑倒的同学,没有哭叫,在同行小伙伴的帮助下爬起来拍拍屁股继续走。
4月的贺兰山,山杏花遍布山野,踩着花香上下学,嬉闹的欢笑声在山间回响流转,风也感受着年少的快乐!每到这时,老师总会找一个晴暖的天气,带着我们去往学校后面山里的杏花村春游。一路的山溪里游动着不知名的小鱼,偶有几只山羊在山脚下吃草,调皮的男生会吆喝着追上几步,看着羊儿四散跑开,大笑着继续走路。围坐在盛放的杏花树下,拍着小手丢手绢,吃着自带的饼子、馒头、鸡蛋,捧着清凉的山泉喝上几口,简单的一切却是那时最有味道的春天!
毕业工作后,我就住在了大武口,成家后有了孩子就基本上就不回去了,时常梦到山里上学的路,结伴的同学。一年冬天的夜市小摊上,突然看到了称斤售卖的山杏核,欣喜地买上抱回家,七十五岁的爸爸拿着核桃钳,一颗一颗的慢慢剥壳,山杏核特有的清苦余香里,我们回味着山里的从前。这几年有外省的同学打听着要买一些山杏核,市场上却再也没有见到了,山里的娃娃,走到哪里始终惦记着那个味道,那份记忆……
虽然已经近二十年没有进山了,但总有曾经在那个山里生活过的人回去探视,每每在视频号、朋友圈、抖音上看到有关矿山的一切消息,都仔细地看了又看——公园荒芜了、学校残破了、老房子拆除了,突然就湿了眼眶,残垣断壁的间隙里寻找着细微的痕迹,那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也能安慰那颗想念矿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