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当天,我的未婚妻坠江身亡。
我戴着她精心定制的婚戒,独自一人完成了我们的婚礼。
五年后,她忌日当天,我却在一条民宿宣传视频里再次见到了她。
她窝在一个男人怀里,拿着刚刚剥好的粽子往男人嘴里送。
她笑靥如花,眉眼之间全是幸福。
视频配文是:“终于有了我们的小家。”
此时我才终于明白,我的未婚妻竟然假死了五年。
而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逃婚去追随她的白月光。
现在她得偿所愿,那我选择成全。
我往民宿邮寄了一箱铁锁,并送上祝福语:“郎才女貌,祝锁死!”
可后来我下葬的那天,陈静却疯了一样扑倒在灵前,嗓音悲痛沙哑,“时浲,我来陪你好不好……”
1
未婚妻忌日当天。
我来到江边祭拜她,却被一阵悠扬的曲子吸引。
这首曲子是未婚妻最爱听的。
我转身看到江边的广告大屏在播放一个民宿宣传视频。
那是云城的一间民宿,离洱海很近,风景怡人。
本是美好安谧的画面,却在视频定格在一个人身上时,我惊在了原地。
我看到了已经离世五年的未婚妻。
她穿着一身民族服饰,站在花海里笑意盈盈。
风吹起她的卷发,真实的让我难以呼吸。
陈静瘦了,头发也短了,连肤色都暗了一个度,一点都不像那年的校花陈静了。
就算我们相隔山海,错失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夜。
可我还是一眼就确定,她就是陈静。
是我的未婚妻子陈静。
我的手指有些颤抖,嗓子因为激动发不出声音。
五年前,陈静在我们婚礼前的一周出了意外。
那天是端午,她却因为公司项目临时有变动,需要紧急赶往江城。
我为她收拾了行李,叮嘱她注意安全。
她让我盯着婚纱的进度,然后挥手离开。
我没想到,那一别会是永别。
陈静是在签完合同后的龙舟聚会上出的事。
龙舟沉入江底,全船的人都被拉入了江水中,无人生还。
再次想起那日的情形,我还是浑身发抖。
刚做完手术的我接到陈家的电话立马赶到江边。
那里是一片凄惨哀嚎声,我却根本来不及伤心,自发加入了打捞救援队。
打捞的过程极其煎熬。
每打捞上一个人,我都紧张万分,我担心不是她,又更害怕是她。
整整一个月,全船的人都打捞了上来,除了我的未婚妻。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渐渐地不再有人提起她,就好像陈静从未出现。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陈静的死亡。
只有我在原地执着的等待。
我在江城呆了一年,每天都在江上寻找,还是没有陈静的消息。
连她的家人和朋友都默契的不再提起。
我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流逝,陈静会真的被所有人遗忘。
于是我戴上了对戒,抱着陈静选定的婚纱办了婚礼。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可我无比清醒,我坚信陈静还活着。
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让我多年的坚持有了回报。
我就像沙漠里终于找到绿洲的饥渴人,我定定的看着那段视频,一遍又一遍。
看到文案上的“终于有了我们的小家”,起初我没放在心上。
只当是为了宣传。
我激动的拿出手机,搜索了这个民宿。
点进了账号的主页,最上面置顶的视频吸引了我的目光。
喜帖?
谁的喜帖?
我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点了进去。
一个与我有着六七分相似的男人搂着陈静,诚挚邀请来到民宿的客人参加他们的婚礼。
婚礼的日期就在一周后。
那一刻我只感觉浑身血液冰冷,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手机从我手里滑落,我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我的妻子要结婚了?
新郎不是我。
2
在去云城的机场,我遇到了我曾经治疗过的病人林毅。
他正带着妻子女儿,拿着大包小包,准备去云城度假。
他看到我很是惊喜,询问我是不是也去云城旅游。
我愣了愣,点头回应。
“您太太呢?怎么没有一起?”林毅看了看我身边,疑惑问道。
当年院里都知道我有个女朋友,我们感情很好,就连我治疗过的病人都略有耳闻。
他看见我无名指上的戒指,自然也以为我结婚了。
想起陈静,我强压下心中苦涩。
“她有些事耽误了,过几天就跟我汇合。”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这次去云城寻陈静,我谁都没有说。
因为我始终想不明白,活着的陈静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她失忆了,忘记了她的过往,也忘记了我。
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必须亲自找到她问清楚。
飞机是晚上抵达的云城。
林毅带着妻子和女儿跟我再见。
我温和的笑着,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身影发呆。
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被妈妈牵着,林毅提着所有的行李紧紧跟随。
一家三口无比温馨。
这曾经也是我幻想过与林静最幸福的样子。
只是现在,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
那家民宿处在一个偏僻的位置,我辗转多次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此时已经是晚上。
小院门口两边各有两排蔷薇爬墙,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
我握着行李箱的手有些僵硬,几乎是屏住呼吸的推开门。
小院里也是繁花拥簇,灯带缠绕在树上亮晶晶。
一盏明亮的大灯在最高的树上绑着,照亮院内。
我扫视了一圈,却没看见什么人。
一声声猫叫传来,我招招手在花坛旁边逗猫,以此来缓解我紧张的情绪。
许是听到院里的动静,二楼有人走下来。
“请问是时先生吗?”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看到他我一愣。
这个男人我认得。
他就是陈静要结婚的对象,也是这家民宿的主人。
他皮肤有些黑,个子和我差不多高,打扮的很朴素。
唯一让我震惊的就是,他的脸竟然比视频里看到的与我还多了几分神似。
我心里有些嫉妒,但也有些庆幸和期待,我心底甚至有一丝妄想。
也许就是因为他长的和我相似,所以才能被陈静看中。
我有一种预感,陈静可能真的失忆了,只是潜意识里寻找熟悉的人和物,所以才会和他在一起。
这时有人从院子外匆匆往里走,声音清灵,“阿季,忘了告诉你,客人是晚上到……”
那声音戛然而止。
可我就像被钉在原地一样,根本不敢回头。
这么多年,还是只要一句话,我就能认出她。
我缓缓转过身,浑身的血液几乎沸腾。
我终于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3
真实却又虚幻,让我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下一秒就把她吓跑。
陈静和视频里看起来一样有生命力。
她还活着,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陈静看着我的脸,眼里也全是震惊。
那男人走到她身边,担忧的握着她的手,“小静你怎么了?这位就是小院新来的客人,时先生。”
我抿了抿干燥的唇,伸出手,“你好,我是时浲。”
谁能想到,与我的妻子再相见,竟然还需要自我介绍。
我想象的重逢景象应该是陈静扑到我的怀里,我们互相诉说各自的思念。
我盯着陈静,不想错过她的每一刻细微的表情,期待她做出我想象中的动作。
可陈静并没有,她神色很快恢复到平淡。
她弯唇笑了笑,反手握住我的手,“你好,我是陈静。”
“时先生不好意思,我刚才看到你和阿季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才有些惊讶,请见谅。”
我微微一愣。
她刚才的眼神明明不是陌生的,可是说出的话为什么又疏远至极。
真的是因为我与那个阿季太像了,所以她才会神色大变吗?
她是真的失忆了吗?
这时叫阿季的男人也盯着我看了片刻,面露惊讶,“还真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我勉强勾了勾唇,跟着陈静上了楼。
这个小院房间不多,恰巧上个租客刚走就被我预定了。
我不敢多看陈静,怕冲动之下会上前抱住她。
如果她真的失忆了,肯定会因为我冒昧的举动而被吓到。
我努力忍住眼里的酸涩。
我其实迫不及待想要告诉陈静真相,我想要告诉她我才是她的丈夫。
但最后我还是忍住了。
陈静叮嘱了一些小院事项,脸上浮起标准微笑,邀请我一定要参加明天的接风宴。
我避开她的笑颜,低低地点头算是答应。
房间里陈静熟练的打开窗户,为我点上驱蚊液,留了一盏床头灯。
这些都是我的小习惯。
她做得太熟悉又太自然,就像我们没有分开的时候一样。
收拾好之后,她挽着阿季的胳膊,准备离开。
“陈静!”望着他们亲密的样子,我张了张嘴,急急叫住她。
陈静疑惑转头,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安静又美好,一如当初。
“晚安。”
最后到我嘴边,只化成一句平常的睡前祝福。
陈静点点头,微笑回道,“晚安!”
这是陈静出事之后,我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以往的无数个日夜,我都被噩梦缠身,全是江水里的陈静向我求救的场景。
长久以往下,我开始神经衰弱,对声音和周围环境极为敏感。
所以门口有动静时,我还是第一时间醒了过来。
打开门,我看见正要敲门的陈静。
4
太阳直直的从走廊照进门缝,我才发现此时已经是中午。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一脸茫然,微风吹来,我脑子清明了几分,终于看清陈静端着餐盘。
“阿季说你早饭都没出来吃,这样对胃不好。”
我侧了侧身,陈静自然的走进屋把饭摆好,顺便递给我一杯蜂蜜水。
我愣愣的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慢慢吞咽着温热的蜂蜜水,握杯子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每天醒来一杯蜂蜜水是我长久以来的习惯,只有家人和陈静知道。
可我没想到,失忆后陈静竟然还记得。
见我一直盯着她,陈静不自觉摸了摸耳朵,那是她觉得不自在的表现。
我回过神来,掩下心里的翻涌,低声向她道谢。
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坚定的计划,我要让陈静想起我。
第二天,陈静像住客提出去花海游玩,我立马也加入了进去。
想要帮陈静恢复记忆,自然是要与她多相处。
这片花海开的正旺,小院里的客人年纪都相仿,一起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远处的摄影师和陈静两人正在讨论怎么拍照好看。
陈静开心的比划着,看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鸟,就像上学时的她。
其他的租客都艳羡季逸幸福。
毕竟陈静又漂亮又会做生意,这家民宿要不是有她早倒闭了。
“季逸,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旁敲侧击的想要知道是不是他在江城救下的陈静。
说起这个租客们也起了哄。
季逸皮肤是小麦色,看起来很是憨厚,他挠了挠头,“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八年前?
我身体一僵,他们竟然这么早就认识。
八年前的陈静才大四,那段时间压力很大,她来云城散心住过几个月。
我和陈静从小长大,她的所有心事都讲给我。
但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在云城有朋友。
可他们这么早就认识,怎么在陈静失忆后没帮她联系家人?
我觉得季逸有些图谋不轨,难道是他一直在阻挠陈静。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内心就惊怒不已。
我默默握紧了拳头,才忍住冲动。
“你们在这里开民宿,家里老人怎么照顾?”我接着试探。
季逸摇摇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小静遇到我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她家人的事情了,我找了很多办法,也一直没能联系到她的家人。”
我看向远处拍照的陈静,她灵活的摆着造型。
季逸说陈静一回忆就头疼,医生也只解释是应激创伤。
他登过寻人启事但都没什么水花。
但我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时一声尖叫传来,远远就看见拍照的地方一团乱。
站着的人里唯独少了陈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
“陈小姐晕倒了!”
这时有人惊慌喊道。
5
看见情况不对劲,这边的人都冲了过去。
只有我反方向的跑到车上取东西。
走到围着的人群中,我迅速疏散了他们,保持空气流动。
从季逸怀里把陈静接过,把她的头扬起利索的将喷剂喷到她鼻腔中。
看到陈静青紫的脸色慢慢缓解,我才松了口气。
陈静体质特殊,对很多东西都过敏,从前都是我随身带着喷剂,她才能有恃无恐。
毕竟我们的相处时间比和她的家人还要多。
查看了陈静头上戴的头纱质地,我发现正是她过敏的源头,立马摘下来避免她再接触。
怀里的陈静渐渐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着我嘟囔着,“闹钟。”
看到陈静苏醒,季逸大喜过望将她扶起来。
我却瞬间呆滞在原地。
季逸对我连声感谢,然后就扶着陈静急急忙忙回了小院。
草地长出的草有些韧性扎的皮肤发红,我揪住手边的草艰难呼吸。
所有人都没把陈静说的话放心上。
只有和她靠的近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是闹钟。
闹钟没什么奇怪,但这个词在我和陈静之间十分特殊。
我的外号是闹钟。
那还是小时候,我做什么都准时简直比闹钟还好用,陈静搞怪起的。
这一叫就是十多年,一直到我们上了大学,年轻人都开始爱面子,陈静父母呵斥她不准叫。
虽然我一点都不介意,但陈静还是没有再叫过。
唯一的特殊情况是陈静过敏发作时,她会在情急之下喊我的外号,以此期望我带着药剂出现。
这是我们的秘密。
失忆后陈静怎么会知道?
是下意识的反应?
还是说她根本没有失忆?
这一刻我大脑像是受到创击,一片混乱。
我慢慢走在小路上,恍恍惚惚。
“时医生!时医生!”
一只手拍在我肩上,我茫然的扭过头。
又是林毅。
他笑着漏出一口白牙,“没想到又见面了,我刚刚看到你太太还想着肯定能碰到你。”
我勉强的牵起嘴角,对他扯了个笑。
“时医生,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缘分,咱们八年前在云城就见过,你还记得吗?”
我皱眉疑惑看向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忘记了吗?那时候你晒得有点黑,和你现在的气质一点都不一样,不过跟你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
林毅后面絮絮叨叨说什么我没听清,只觉得两个耳朵嗡鸣声震动,脚步虚浮的迈在地上。
浑身寒意遍布。
八年前我从来没有来过云城!
不止八年前,我从出生起,就没有来过云城。
和陈静举止亲密,和我长相相似的人。
除了季逸,我想不出别人。
……
小院正在热闹的烧烤,陈静和季逸在烤炉边翻动着烤肉。
透过厨房的露窗,我看见两人默契十足。
季逸亲密的夹起一块烤肉吹了吹,咬了一口后享受般点了点头,然后把另一半喂到陈静嘴边。
陈静自然的张开嘴吃了下去。
我站在院门口,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陈静有洁癖,从来不会跟人这样吃东西。
看见我站在门口,她招了招手,把托盘里肉递给我。
我沉默着接过,这盘是唯一没有放孜然的烤肉。
我感到可笑,抬起黑色的眼眸打量着陈静,我第一次看不懂她。
我从小孜然过敏,在场的这么多人,除了失忆前的陈静,没人知道。
而陈静下意识的阻止季逸撒孜然的手,像是打在我脸上。
她根本就没有失忆,她与季逸早在八年前就在一起了。
她假死五年,只是为了和季逸在一起。
从始至终,她选择的都是季逸,抛弃的都是我。
心底的希望落空,化为一片荒芜,我对着她淡淡开口。
“陈静,你还记得我吗?”
陈静错愕抬头,眼里是震惊和慌乱。
你就是贱
死了活该,一辈子反正也没为自己活过
人贱而不自知
愿你和她生生世世纠缠,愿你生生世世被绿!
动不动你就死掉,难怪她会离开你
你咋滴又下葬啦[流鼻涕]
自以为是的觉得感动了别人[笑着哭],其实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
爱人先爱己
无法理解这思维
要这种女人干嘛
最后几句不过是一种备胎把自己给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