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13年的光阴，做牛做马帮公司还清了欠款。

可就在这个时候，妻子将我一脚踢开。

而坐上我位置的人，是她刚刚出狱的白月光。

公司不出意外的再度破产，妻子却将所有责任扣到了我这个边外人的头上。

我心如死灰，留下离婚协议书。

妻子却不依不饶，非要我再次接手公司。

我摇头，因为我不会再相信她第二次。

01

真是可笑又可悲。

整整13年，我起早贪黑，低三下四的赔笑，面对羞辱却要敬酒，甚至当众下跪认干爹。

膝盖着地的滋味，不好受。

我仍然心甘情愿，只为公司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好。

我把膝下的黄金卖了，苏家的欠债也还清了。

同时，我被剥夺了所有职务，公司移交给李子枫经营。

苏婷说。

「让子枫接手公司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几年跟绷紧的弹簧一样，是时候歇歇了。」

为了我好。

拼死拼活的时候，没有让我歇着。

如今我亲手种下的大树，马上要开花结果，却让我歇着。

夫妻一场，我认了。

然而公司再次陷入亏损，半个月扔进去几百万。

这时候苏婷反而不找李子枫，却来斥责我。

我有些恼火。

「公司的经营方针从没变过，我在的时候可以挣钱还债，他接手就亏钱。」

「李子枫喝酒伤人，都能说成是为了你坐牢，你不应该怀疑他这个人吗？」

苏婷立刻瞪起眼睛。

那神情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你是怀疑他，还是怀疑我！不要总把替我爸还了点儿钱，这话挂在嘴边！」

「再说了，子枫出来后无依无靠，可怜的就跟没妈的孩子一样，处处陪着小心，平时跟下属说话都要考虑半天，生怕惹人不高兴，像是有胆子捞黑钱的人吗？」

「陈凌轩，明明是你做错了事，那就承认，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负责任！」

那一刻，我愣住了。

从恋爱到结婚，我从未想过，会从苏婷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不负责任。

苏婷父亲出殡那天，她失魂落魄，问我会不会离开她。

我没有回答，而是马上辞去铁饭碗的工作，接手了苏家的烂摊子。

领导还为我感到惋惜，多少人费尽心思拿不到的福利、户口、未来，我就这么放弃了。

但在我心里，它们连苏婷的一个笑都比不上。

她笑起来弯弯的眼里，曾经全是光。

随后十几年，我都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在外面当儿子装孙子，只为了公司能拿到一笔项目。

回到家还要把所有屈辱埋在心里，笑着对苏婷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如今，我付出的所有心血，在她眼里无足轻重。

只剩下「不负责任」

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忍不住，眼眶里隐隐有泪水。

我咬了咬牙，不再辩解。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苏婷欲言又止，看着我。

「你先辞去总裁的职位，对上上下下也有个交代，我再想办法收拾烂摊子。」

我笑了。

李子枫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想要回苏家的东西。

我才明白，我最爱的人，始终都在防着我。

可怜我13年的心血，终究是喂了狗。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泪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我们离婚吧。」

02

苏婷听完我的话后，瞪了我一眼。

「我最烦你这个态度，遇到点儿难处就想着撂挑子，你说你这么个大老爷们闹什么脾气呢。」

「就这样吧，公司的事情以后不用你操心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都冷静一下。」

说完，她摔门而去。

我心里委屈，就像熬透了的油，烫得心尖儿生疼。

苏婷就像很多小女生，没事儿的时候小嘴叭叭，有事儿的时候眼泪哗哗。

多少次，我打断了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吞，回来还要安慰她。

等她心情好起来，又说是她在支持我，做我背后的女人。

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觉得是自己撑起了这个家。

我没有在乎。

夫妻嘛，何必较真。

可她臆想出来的谎言，现在却成了她嘴里的尖刀，直往我心口捅。

把我捅的一文不值。

我喘了口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等女儿萌萌回来，我笑着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萌萌冷冷的瞟了我一眼。

那神情跟苏婷几乎没有差别。

「谁想跟你走，这不行那不行，还要天天被你逼着上辅导班。」

「不像我枫叔叔，别看人家坐过牢，人家懂什么才是真自由。」

萌萌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演唱会的门票，在我眼前晃了晃，径直走进了房间。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曾经，我告诫女儿，好好学习的路途会很艰辛，但未来会让她有选择的余地。

但我现在说不出这样的话。

拼了十几年，到头一场空，有什么资格再这样教育孩子。

我无奈的闭上眼睛，彻底死了心。

走吧，都走吧。

我也走吧。

经过公司大楼的时候，我停下车，有些留恋的看着旋转门进进出出的人。

就在这时，苏婷和李子枫手牵手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走下台阶。

她看到我后，马上抽出手，脸上冷了下来，快步走过来想要说话。

我不想再听到她的质问和训斥，转过头，一脚油门离开了停车场。

苏婷的声音淹没在风里。

我来到深山里的三农示范区。

这里，原本是我选择给我们养老的地方。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我无数次幻想着逃离这里，去耕种属于我们自己的农田果园。

带着苏婷，做一对与世无争的农家夫妇。

可惜，我和她，等不到白头。

山里新鲜的空气，健康的作息时间，让我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热情又朴实的山民和农业工作者，也让我放下了那些勾心斗角，想说就说，想笑就笑。

然而很快我就把事情给搞砸了。

赶来救场的是个农学院的实习生，林诗涵。

她看到被我剪断的嫩芽，嘴角颇有些嘲弄的意味。

「没干过农活？」

大老爷们被小姑娘嘲笑，多少还是有些丢脸。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林诗涵则拿起两颗树苗凑到我面前，教我哪些才应该剪掉。

我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在备忘录中记下来。

她笑着说。

「都说大不了回家种田，可好多人不知道，种田可不简单。」

「不过你这人态度还是蛮好的，我教你点儿真东西。」

说着，她拉起我钻到果树下面，从水土培育讲到开花结果。

正在我忙不迭在手机上打字记录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阴阳怪气的说话声。

「难怪你要离婚，原来有狐狸精勾着魂儿呐！」

03

我转头，苏婷站在果园外满脸冷笑。

萌萌神色漠然，拿着手机头都没抬。

「你都看见了，还不赶紧走，我快要赶不上演唱会了。」

苏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我。

「陈凌轩，公司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闲心在荒山野岭里勾三搭四。」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孩子都多大了，还要不要那张老脸？」

我什么都没忘。

更没忘记苏婷的脾气。

于是笑着说道。

「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用做那么多铺垫。」

苏婷明显愣了一下。

她突然恼羞成怒，数落起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从现在说到过去，再从大学说到孩子，她口中的人，不像是她的丈夫，而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看着苏婷，觉得那么陌生。

这就是我最爱的女人。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十几年的感情，在我离开的那刻，就已经结束了。

既然不再爱，又何必去深究。

我向林诗涵道歉，林诗涵无所谓的摆摆手，走出果园。

苏婷不屑的盯着她的背影，转头看着我，眼神轻蔑。

她刚要开口，我直接打断了她。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苏婷抿着嘴唇，沉默了几秒钟，脸色松弛下来。

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些。

「在这里瞎忙什么，能忙出钱来？跟我回去，不论是你犯什么错，我们终究是夫妻，等公司的事情处理好，过几天我和萌萌陪你出去散散心。」

萌萌听见苏婷的话，马上表示她不会去。

苏婷立刻瞪了她一眼，萌萌扭过头撇嘴。

我笑了笑，也拒绝了她的提议。

到现在，她还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误。

可是我不想再忍受她的贬低。

曾经我那么信任她，结果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我转身要走。

苏婷赶紧拦住我，还是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你要觉得这里不错，待几天也行，你给公司的供应商和客户打电话，说明现在公司是子枫在负责，哦，还有行政部门，你也沟通一下，以后让子枫和他们对接。」

我笑了。

那是我耗费十几年青春，拖垮身体，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才给公司铺出来的路。

现在苏婷想用一句话，就让我白白交给李子枫。

她拿我当什么？

我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沉声说道。

「我的那些朋友不认你们，对吧？那你们想让公司活下去，就把我走过的路重走一遍。」

「你就会知道，在你眼里不负责任的丈夫，这13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