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风宠了我半辈子,却在我难产那日带回了一个苗疆女子。
他毫不在意的看了眼我产下的死胎,转身把她宠在了心尖尖上。
可他不知道。
他怀里那苗疆女子是个活了千年的妖物,是来害他的。
1
人人都知道我是萧楚风放在心尖尖上爱了十几年的白月光。
可我难产大出血那夜,他却从湘西带回了一个受伤的苗疆女子。
毫不在意看了看我产下来的死胎,冷冷开口。
「孩子没了便没了,不必太过伤心。」
那个女子脸色苍白怪异,有着别样的美丽。
他怜惜地抱着受伤的女子急急隐入了浓浓夜色中。
这夜再也没有回来。
一年前那个夜晚还历历在目。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拢我的发丝,眼里泛起点点星光。
「容儿,这是最后一次,等我出征回来就带你去看江南水景。」
「我卸下大将军的担子,与你在山水间做一对神仙眷侣,再不分开,好吗?」
我轻抚上他霸气的刀眉羞怯地点了点头。
他精壮有力的手臂圈住我的腰,温柔地褪去了我身上的薄纱,随后覆了上来。
那一夜,他似乎要将我揉碎了装进他身体里。
事后,他把一向要喝的避子汤倒了。
他用手指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鼻尖。
俊朗如玉的脸上满是期待。
「容儿,我们生个女儿吧,最好是眼睛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这个孩子就是那夜有的。
我怀着孩子在寂寞和焦急中等了他一年。
如今孩子因为难产死了。
她那么小小的一团,满身是血、脸色青紫躺在那里。
孩子父亲却不舍的多看一眼。
我自责又痛苦。
就这样大大睁着眼盯了空荡荡的肚子一整夜。
他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守了一整夜。
喂她喝水,为她煎药,轻哄她入睡。
我苦笑出声。
但那个美丽苍白但怪异的女子,也让我产生了一丝怀疑。
2
听说她是在萧楚风被叛军围攻时冲出来替他挡了一刀。
救了他一条命。
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出现在满是鲜血的战场,很可疑。
「玲儿,偷偷让人去查查那个女子的来历,千万别让将军知道。」
将军府有大梁众多的军事秘要,行差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
我大出血后在床上躺了有半个月,但从来没见过萧楚风的影子。
这日,他来了,语气冰冷,怀里紧紧抱着离若兰。
「月容,你收拾收拾,赶紧搬出去,以后主殿给若兰住。」
他怀里离若兰美丽的眸子正斜睨着我,带着几分嘲笑。
萧楚风差人为她定做了苗疆服饰,她头上的银链晃动,更显她美丽万分。
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我不由地低下了头。
他对我的态度冰冷,不像从前那般铁汉柔情。
一年不见我心头虽对他思念翻涌,也强压了下来。
身子虚浮只有靠玲儿扶我起来。
「这…」
他快速开口似乎在解释。
「大夫说她要住在通风最好的屋子,有利于养伤,你知道的,我欠了她一条命。」
「你作为主母也该有些气量…」
看似是解释但也一下堵住了我的嘴。
我若拒绝,倒显得我是忘恩负义之人。
可他似乎忘了我刚难产大出血,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我深深叹了口气转头。
那张紫檀木床沿上还刻着我和他的名字,「风月」两个字。
让其他人睡着我心里始终有些膈应。
更别说是萧楚风与离若兰在那床上抱在一起。
「若如此,我让人给若兰姑娘重新换张新床吧。」
他眼里满是不耐烦,将怀里的离若兰搂了又搂。
「不必了,那床养精气,留着吧。」
我张着嘴正想问。
「她的来历将军查清楚了吗?」
他已经转身抱着离若兰朝屋内走去,将我和玲儿狠狠推出了门外。
3
我两手空空和玲儿住到了左殿。
「夫人,有消息了,打听的人传信回来说湘西的漠南村没有人听说过离若兰这个名字。」
玲儿将一封信递给我。
我紧紧攥着那信仔细看了又看。
那女子跟楚风说她是漠南村离家的孤女,可见她是撒谎的。
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让人将纪要房门窗钉死了,又将门上上了好几把重锁。
还是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萧楚风。
他坐在座上吹着泛着热气的茶,眉间有一点黑气,整个人也显得不耐烦。
「有何事?」
我揪了揪袖子。
「将军,我让人查了若兰姑娘的来历,她编造了自己的来历,不知她…」
我还未说完,他就将那杯热茶扔下来狠狠摔在了我的脚边。
「她无父无母,四处漂泊,编了个谎只是不想让人瞧不起她,这件事她早就告诉我了,还需要你去查吗?」
从没见他发如此大的火,我看着满地的污渍愣住。
屏风后面却突然冲出一个美丽破碎的身影,身上银饰叮铃作响。
「楚风哥哥,我早说过不跟你回来的,如今害得姐姐觉得我目的不纯,就让我一头撞死自证清白吧!」
离若兰动作太快,直直要往大殿的柱子上撞去。
我急急拖起身子扑过去阻止。
萧楚风却从堂上冲下来一脚狠狠将我踹开。
离若兰一头撞入了他怀里。
「兰儿,他们不相信你,我相信,何必要如此冲动。」
萧楚风将她紧紧抱住,细心地安抚着,极致的温柔。
她妖媚的脸上一瞬间挂满泪珠,美得让人心惊。
我捂住剧痛的肚子看着旁若无人紧紧抱住的两人。
心中刺痛。
4
他们两人紧靠在一起的样子像极了从前的我与他。
那时他也是这样紧紧抱着我。
我偷偷躲在角落里。
梨花树下,大娘正推着大姐荡秋千。
「…娘亲…娘亲,再高一点…」
我揪着裙子走了出去。
抓住漂亮大娘的裙摆,仰着头望她。
「大娘…你可不可以也推推容儿…」
她用力把自己的衣服扯了回去。
漂亮的眉毛瞬间揪住了。
「找你自己的娘去,…不对…你没娘亲。」
「你娘亲为了生你难产死了,真晦气…走开。」
欢儿姐姐跑过来用力将我推到了地上。
「你给我走开,不要跟我抢娘亲!」
「欢儿,我们走吧,娘亲带你去抓蝴蝶…」
手心被石子扎出了血,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双手抱住自己安慰。
「容儿不哭,乖…」
这时路过一个小男孩,他低下头挑眉看我,随意的笑了笑。
「你没娘亲吗?」
「好巧,我也没有。」
他蹲下来将我的手摊开轻轻吹了吹。
伸出小手将我紧紧抱住。
「爹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你是女孩子。」
「那你痛就哭吧…哭出来,哭累了我陪你荡秋千。」
听他这样说我大哭起来。
还偷偷抓住他两只袖子揩了揩眼泪。
他抹干净我眼角的泪痕,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在嘲笑我。
「真是个小哭包,别怕啊,以后我保护你。」
萧楚风是将军府的嫡子,却在拿到第一个军功时就请旨求娶我这个尚书府的庶女。
他像一只桀骜却温柔的小狮子,护了我半生。
现在我的小狮子要去护别人了吗?
5
萧楚风那一脚让我肚子剧痛起来,又流出了很多鲜红的血。
玲儿满脸愤怒。
「夫人,你旧伤未愈,将军怎能如此对你!」
大夫说我腹部被人重创,需按时服药,否则以后就不能生育了。
萧楚风已经从府库里拨了不下几千两银子,只为给离若兰四处收买药材。
但大夫罗列给我的药材都价值不菲。
果然玲儿憋红了脸回来,气得直跺脚。
「小姐,他们不让我取药材,说是要给离若兰煎药,真过分!」
我本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得了萧楚风垂怜过了些好日子。
一旦失宠了,日子也就难过起来。
我苦笑了一下。
「我那抽屉里…」
门突然被人推开,是离若兰那张妖媚的脸。
她后面的家丁搬了一整箱药材。
她走了进来,身上的银饰随着她婀娜的身姿叮铃作响。
面上挂着绝美的笑。
连声音似乎也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听了也心惊。
「月容姐姐,你是想要这些药材吗?」
玲儿却在我后面先开口。
「这些药材本来就是我们将军府的,你这个无名无分,来路不明的女人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
我轻轻抓住玲儿的手,朝离若容冷冷开口。
「我若是要,我自会找将军支取,你私拿我将军府的私产,若按律来评判可是盗窃罪,要抓进官府的。」
我没想到的是,说完这句话。
她居然呜呜咽咽开始哭起来。
梨花带雨。
「姐…姐姐,兰儿从未如此想过,只是想着姐姐生病,便派人亲自给你送来,我…我走便是!」
我正想开口,屋外又急急闯进了一人,是萧楚风桀骜俊美的脸。
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又将我推出了一米远。
然后将离若兰抱了起来,双眼愤怒地看向我。
「月云容,你怎么又在欺负兰儿?」
「以后离她远一点!否则我饶不了你!」
玲儿跑过来急急挡在我面前。
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萧楚风说完这句话就抱着她急急离去,离若兰在他怀里朝我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
玲儿朝着远处的两人破口大骂,急得快哭了出来。
「夫人,将军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下次他若再这样我就一棒敲在他头上!」
「不知那离若兰使了什么妖术,让将军如此着迷,真是个祸害!」
看着两人的身影,我心口揪痛。
但玲儿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苗疆,这两个字我总觉得有些阴森。
6
那日后萧楚风便不让我靠近主殿一步。
但好在我能自由出府。
那日我分明看见萧楚风眉间的黑气似乎更重了些。
我以出府改制冬衣的理由甩开玲儿出了府,直往寒山寺奔去。
听说寒山寺的方丈专治妖祟,分文不取。
但他随缘而治。
又或者从寒山寺下一路跪拜而上,将他感动,但从没人能坚持下来。
我不相信楚风会短时间完全变一个人。
他从前护了我半生,若真是妖邪作祟,那这一次,换我护他。
我从山脚,磕着头一路而上,不多时头就被磨出了血。
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不过才磕了两百阶我就撑不住了。
我伸手摸头,满手鲜血,但伤口处已经麻木了。
人来人往,皆停下步子惊异的望着我。
眼看着只剩最后一百阶,我虽撑着最后的力气,但也双眼一黑完全晕了过去。
等我再睁开眼时,一个胡子花白清风道骨的方丈端坐在我面前。
我撑起身子爬起来朝他跪拜。
「您…您是玄空方丈吗?」
他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眼里带着笑,声音不觉让人心静。
「施主执念如此深,毅力甚是感人,想求什么啊?」
我又朝他跪了两跪。
「大师,我想求的是我夫君一世平安。」
玄空方丈给了我一个符咒。
他说那女子似是给楚风中了情蛊,化成水让她喝下一切便能知晓。
我满心欢喜朝他磕了几个头,偶然瞥见他眼里似乎带着几分遗憾。
7
楚风不让我接近主殿一步。
我只能砸重金买通了主殿的下人。
将那符纸化成水放入了她的茶饮中。
我焦急地等了两个时辰,主殿终于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我来时殿中杯盘狼藉。
离若兰全身痛苦地蜷缩到一起,嘴里不断发出尖叫声。
玲儿将我拉着后退几步。
玄空方丈说那符纸能灭了离若兰身体里的母虫,情蛊就迎刃而解。
看她如此痛苦,可见她是真的下了蛊。
「离若兰,你给将军下了情蛊吧?」
我还正想问,突然冲了一个人出来。
是萧楚风俊朗的容颜,可他却直直往离若兰冲过去。
他心疼地将她扶起来,紧紧搂住,朝我怒吼。
「月云容,你又对兰儿做了什么?」
看发作时间,这情蛊应该已经解了才是…
我直直对上萧楚风愤怒的双眸。
「将军,若兰姑娘给你下了情蛊,我给她喝了解蛊的药…」
萧楚风闻言全身颤抖,怒气似乎更盛。
他将离若兰抱起来轻柔地放到了榻上,一步步愤怒地向我逼近。
「谁要你解?」
「我早就知道她给我下情蛊了,我心甘情愿被她下蛊!」
「你知道吗,这蛊一解,她生生折去了二十几年的寿命,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
他逼近我面前,一拳把挡在我面前的玲儿砸晕在地。
他双眼猩红,用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你说,你说啊,你该怎么赔她?」
他的话像尖刀一句句插在我心上。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害他,原来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我伤害了他心爱之人…
我痛苦地张大嘴巴。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有人伤害你…」
他抓着我的脖子狠狠将我甩到地上。
「她若有事,我饶不了你!」
「你给我去殿外跪着,跪到她醒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