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生来骄傲，欲做那枝头的凤凰，可我们偏偏只是庶出的丫头。
她后来处心积虑，终于过继给了相府嫡妻李夫人。
凭借着相府嫡女的身份，姐姐有了参加太子选妃大会的资格。
而我则继续留在姨娘膝下，受尽了白眼。
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得了众多贵公子的欢心，包括太子殿下。
可皇后一道懿旨，竟赐我为太子妃。
姐姐嫉妒疯了，大婚前夜，她抱着我一起跌入湖中淹死，不承想，我们却一起重生了。
这一世，姐姐将我推出去，做了相府的嫡女，她则打起了被太后赐婚的如意算盘。
我心中冷笑，她以为自己待在姨娘身边，能活到选妃之日吗？
1
娘亲终于守来了爹爹。
爹爹一进沁香院，便亲昵地拉着我和姐姐的手。
笑眯眯地开口：
“水儿、秀儿，你们想不想做这相府的嫡女啊？”
嫡庶之分，犹如云泥之别。
我和姐姐都清楚。
爹爹的正妻李夫人，嫁入府中十余载，至今无所出。
李夫人待在府中寂寞，也想感受孩儿绕膝的快乐，便想着在偏房中过继一个去。
这事儿，在下人们的口中，都传开了。
我俩手牵着手，点头如捣蒜，可是李夫人精力有限，只能过继一个。
我和姐姐一下子就成了竞争关系。
她冷漠地放开我的手，一下子扑进了爹爹的怀里。
姐姐甜甜地开口：
“爹爹，将我过继出去吧！”
“妹妹还小，比较依赖娘亲。”
“我这个做姐姐的，理应让着妹妹。”
一番话，叫她说得情真意切。
若不是我知她心思，只怕是也会被她这副假象给骗了去。
姐姐生来骄傲，欲做那枝头的凤凰。
可偏偏我们只是庶出的丫头，娘亲还极其不受宠。
我们在府中的地位，连丫鬟小厮都不如。
姐姐早知，今日李夫人会来院子里，挑一个过继过去。
相府嫡女的位置，等同于选妃大会的请柬。
姐姐她势在必得。
她偷了娘亲的胭脂，将小脸拾掇着如出水芙蓉。
落在爹爹眼里，果真勾起了怜爱心思。
站在爹爹旁边的李夫人，神色冷漠，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姐姐大着胆子，伸出骨瘦如柴的小手，去拉李夫人的衣襟。
“夫人，你选我吧，我比较懂事，不会让你费心的。”
“妹妹还小，离不开娘亲。”
李夫人看着姐姐，轻笑了一声。
“有趣，自今日起，你便叫我娘亲吧。”
姐姐如了愿，被过继给了李夫人。
相府有了嫡女，我也不能再叫娘亲做娘亲了，只能叫姨娘，这就是府中的规矩。
以前从没人管过我们，我们也就一直喊娘亲了。
现在姐姐被过继出去了，开始有管事嬷嬷教训我说：
“府中只能有一个女主人，你们只能喊她娘亲，而你们的娘亲，不过是个妾室，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姨娘了。”
那时我懵懂，却也大概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姐姐跟着李夫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曲《扬州慢》名满天下，让她成为京城中贵公子们争相求娶的对象。
而我则继续留在姨娘膝下，受尽白眼。
2
姐姐向来心气儿极高，她的目标，一直都是那睥睨天下的少年。
凭借着相府嫡女的身份，姐姐有了参加太子选妃大会的资格。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得了众多贵公子的欢心，包括太子殿下。
一曲终落，姐姐骄傲地站在台前。
等待着皇后娘娘为她和太子赐婚。
可皇后一道懿旨，竟赐我为太子妃。
她说：
“本宫尚在闺中之时，有一密友，曾经约定，若日后所生孩子同为男，则结拜为兄弟，若同为女，则义结金兰，若为一男一女，则永结秦晋之好。”
“三日前，本宫上金山寺烧香祈福，恰好遇到了密友之女。”
“本宫看着着实喜欢，虽是庶女，却端庄温婉，被本宫的密友教导得极好。”
“我泱泱大国，正需要这种有母仪天下风范的太子妃。”
话落，皇后娘娘召我上台。
步步生莲之下，众宾客皆被我迷倒，就连太子也看得移不开眼，当场同意了这门婚事。
姐姐站在台上，昂起的头，显得格外可笑。
她嫉妒疯了，在大婚前夜，抱着我一起跌入湖中淹死，不承想，我们却一起重生了。
爹爹走进娘亲的沁香院，亲昵地拉着我和姐姐的手。
笑眯眯地开口：
“水儿、秀儿，你们想不想做这相府的嫡女啊？”
这一世，姐姐忙将我推出去。
她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爹爹，甜甜地开口：
“爹爹，水儿是姐姐，这嫡女的机会，还是留给妹妹吧！”
姐姐又转身将我推到李夫人面前，一个劲儿地夸我。
“我妹妹从小就活泼可爱，惹人喜欢，想必夫人也一定会喜欢的。”
我站在李夫人面前，抬起脑袋看她。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红唇亲启：
“从今日起，你就叫我娘亲吧。”
姐姐目的达到，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我心中冷笑，姐姐以为自己待在姨娘身边，还能活到选妃之日吗？
我本无意与她争夺太子妃之位，可她全然不念及姐妹之情，杀我欺我，就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了。
我和姐姐是相府庶出的女儿，地位与丫鬟小厮无异。
只因我们的娘亲，当年为了爬上相大人的床，用了龌龊卑劣的手段。
爹爹不喜，将娘亲纳为妾室后，就再也没看过娘亲一次。
娘亲生下我们时，大出血差点死了，爹爹也不曾看一眼。
娘亲将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在我们姐妹二人身上。
认为是怀了我们，身材走样，这才失了宠。
娘亲每日都会在沁香院门口等着，盼着爹爹能来看她一眼。
一直等到天都黑了，爹爹还是没来。
娘亲便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间，将我们姐妹二人痛打一顿。
下人们都说娘亲疯了。
是啊，我也觉得她疯了。
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姐姐上辈子，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这辈子，没想到又跟蠢猪一样跳了进来。
我才不会心疼她，这都是她自找的。
传言说李夫人脾气古怪，最爱体罚下人。
上辈子的姐姐，在她这儿也没少吃苦头。
琴弹错了一个调，十戒尺，书背错了一个字，十戒尺，棋谱默错了一步，十戒尺。
3
为了做太子妃，这些苦，姐姐也受得。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即便她吃尽了苦头，成为名动天下的贵女。
结果所求太子妃之位，却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头上。
早知姨娘和皇后娘娘是密友，姐姐哪里还需要吃那么多苦头？
这辈子，姐姐将我推出去做嫡女，而她则在姨娘膝下，等待着皇后赐婚。
李夫人将我带进了她的栖凤院。
和外界传言不同，李夫人受尽爹爹宠爱，可这居所全无半点奢靡之风。
反倒是极致古朴，除了必要的床、桌子、板凳外，再无其他摆设。
李夫人见我愣住，挑眉看我。
“怎么？后悔了？”
“觉得此处寒酸，嫌弃？”
我害怕李夫人讨厌我，连忙收回视线，摇头解释道：
“秀儿不后悔，秀儿是想跟着娘亲学东西的。”
“钱财珠宝，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没有这些东西，秀儿更能恪守本心。”
李夫人侧身躺在榻上，纤纤玉指捏起桌上的酒杯。
她仰头一口喝下，笑着看我。
“有意思，你想学什么？”
前世，李夫人也问过姐姐同样的问题。
姐姐想要做贤良淑德的太子妃，便选了琴棋书画，立志做名动京城的贵女。
我跟她不一样，皇家，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从来就不是个好去处。
“娘亲，我想学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我睁着黑亮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她。
李夫人听见我说的话后，放声大笑起来。
“身为娇娇女子，为何对这舞刀弄枪的事儿如此感兴趣？”
她半撑着脑袋看我，眼里满是探寻的意味儿。
前世，我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李夫人曾经是少有的英勇女子，一杆银枪，平战乱，灭敌患。
是少有的巾帼将军。
然，一次跌落山崖，摔断了手，彻底葬送了她的自由。
即便治得再好，她也拿不起几十斤重的银枪了。
无奈，家中人为她寻了门亲事，便是如今的相大人。
好在相大人对李夫人也算痴心一片，除了用计爬上床的姨娘外，再也没有主动纳过妾室。
可见识过旷野的李夫人，怎会甘于困在这后宅之中？
上辈子，她主动问过姐姐，愿不愿意学武。
姐姐摇头，执着于琴棋书画。
李夫人也就没再提过了。
姐姐根本不知道，她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次见我主动提及，她定然是兴趣颇丰。
我迎上李夫人锐利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开口：
“秀儿不想学琴棋书画，取悦他人，秀儿想学武，保护自己所爱的一切。”
李夫人慵懒地躺在榻上，笑出了声。
我听不出她的任何情绪，只听见她下一秒说：
“明日寅时，用葫芦去湖里打水，把这栖凤院所有的水缸填满。”
我心下一喜，对着李夫人磕头谢恩。
我知道，她这是接纳我了。
4
次日，不到寅时，我便起身在院子里用葫芦打水。
葫芦很小，不过巴掌大，装的水也不算多，想要把栖凤院的八口大缸填满，实在是个苦差事儿。
我没有一声抱怨，就这样来来回回地在小湖和栖凤院中跑。
丫鬟们见了，免不得要嚼舌根儿。
说我不听话，被李夫人责罚了。
姐姐听到风声也跑了过来。
她故意向我炫耀。
“哎呀，堂堂嫡女，怎么在这儿做下人的活儿啊？”
看着我满头大汗的模样，姐姐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
“真是可怜啊！姐姐我就不继续陪你了，要回去陪姨娘绣花儿了。”
看够了乐子，姐姐就回去了。
我甩甩头，将发丝上遮挡住视线的汗水甩掉。
姐姐真是可悲，明明她自己的手臂上，满是青紫，还要忍着痛跑来嘲笑我。
想必她在姨娘那儿，过得也不太如意吧。
爹爹听了下人的咬耳朵，将信将疑地来到了栖凤院。
他在门口站着，迟迟不愿进来。
我累得满头大汗，将最后一缸水灌满，这才看向爹爹。
爹爹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娘亲没有在，这才走进来，摸着我的头，柔声问道：
“秀儿，被娘亲惩罚了？”
我摇摇头，扬起红彤彤的小脸，喘着粗气说：
“不是的，是秀儿想要跟娘亲学武术，娘亲这是在锻炼秀儿。”
闻言，爹爹夸奖了我几句，随后便走了。
临走之前，他朝着娘亲的小屋看了许久。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何事，只知道娘亲不愿见他。
见爹爹走得没影儿了，我才小跑着进屋找娘亲。
“娘亲，我做完了。”
李夫人闭着眼睛假寐，在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刻，抬起了眼角。
“一身汗，臭死了，去洗干净。”
相处久了，我才知，李夫人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
她对我毫不藏私，倾囊相授，我也学得很快，不到一年，就有了她当年的六成模样。
时光飞逝，院里的枫叶落了一年又一年。
我和姐姐很快就长大成人了。
转眼间，就快到选妃大会了。
前世，我是在皇后去金山寺烧香拜佛的途中，遇到了她，一见如故，几番交谈下，发现是故人之子，这才订下了婚约。
今日，便是前世皇后去烧香礼佛的日子，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去金山寺和皇后偶遇。
不承想，却看见了皇后和姐姐待在一块儿。
皇后牵起姐姐的手，亲昵地说道：
“本宫见你第一眼，便觉得你十分合眼缘。”
“原来竟是故人之子，这真是奇妙的缘分啊！”
“若你有意，可愿与我儿喜结连理？”
姐姐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抱着皇后的手不撒开。
“水儿愿意！实不相瞒，水儿早就心悦太子殿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