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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乐浩

文献综述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理论与实践的重要桥梁。它不仅帮助研究者梳理现有知识，还为未来的探索指明方向。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教育研究与教学评估教授玛里琳·里奇曼在其著作《方法的逻辑：教育科学与质性研究》中，基于纽曼提出的综述的四个组成部分——查找已有文献、综合信息、对信息进行批判性分析、呈现信息，提出了撰写文献综述的六个步骤：第一步，明确并限定主题；第二步，查找已有信息；第三步，阅读并评估材料，以确定哪些是相关和重要的信息；第四步，评论质性研究；第五步，对信息进行分类和组织，并划分到不同的主题范围；第六步，以可读的格式将这些信息写出来。下面我们将对这六个步骤逐一展开介绍。

一、 确定并限定研究主题

我们可以从很多资源获得研究主题的灵感。比如我们在学校的教学或工作经验，经常是具有吸引力的第一来源。我们可以和同事、同学或老师交谈，也可以从课堂学习、阅读的重要文献甚至有冲击力的新闻中获得一些想法，也可以从学术期刊中得到启发。有些题目可能很有意思但无法做，有些题目可能值得研究但没有任何相关的参考文献。在这里，玛里琳·里奇教授引以为例的题目来自新闻中对教育系统的提问：为什么男孩儿比女孩儿数学学得好？假设我们对初中女生的数学教学很感兴趣，这里便有一些我们可能会思考的问题。

接下来我们便要思考，自己要集中于某一特定的内容，还是研究所有的内容？如果不研究对男生的数学教学，那么还需要看这方面的相关资料吗？题目需要探索到什么程度？对初中阶段应该如何界定？需要了解小学和高中阶段的相关内容吗？需要把相关研究，如数学学习和心理学包含进来吗？应该如何将研究学习和教学活动或者教学经验区分开来？如果计划做一项质性研究，需要包含量化研究吗？当然，我们可能还会有其他问题，但这些问题对于提炼主题已经很充分了。至此，我们会发现这些问题可以进行很多研究，因此需要缩小研究范围。

作为文献综述者，我们需要确定主题。但是在钻研文献的过程之中，我们的主题可能会变化或者修改。比如我们可能会认为小学研究的文献中有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或者希望把研究题目从数学扩大到数学和科学。我们可能发现需要研究单一性别的学校或课堂。这些都是在进行文献综述时可能做出的决定。而且，由于这个过程是反复的，所以可能会增加、修改或删去一些已经综述过的文献。在这个过程中，保持开放非常重要。

二、 确定已有文献资料

这项工作看起来似乎简单易行，但实际上却十分具有挑战性。大多数人都能够通过学校的图书馆资源进行文献搜索（通过传统的方式、在线搜索的方式或者两者并用）。然而，鉴于互联网上存在着广泛的可利用信息，大多数人可能也会将它作为资源。而玛里琳·里奇曼教授的建议是，应当聚焦于发表在学术杂志上的与你的研究相关的文章，复印版或电子版皆可，而不是教材中的那些稍显陈旧并且不具有参考性的材料。同时，还应当开放地搜寻学术会议的资料，因为这些文章都是最新的。此外，还要关注网络上的研究论文和学位论文。很多大学都要求学生进行研究并将研究论文放在网上。数据库中也有一些很好的资源，例如ERIC（教育资源信息中心）便包括多种主题的综合资料库。有一点需要注意：互联网上的资料只是被挂在网上，并没有经过同行的评议，因此有人认为这些文章不具有可靠性，应当谨慎使用。

三、 决定哪些是相关和重要的文献

至此，我们已经收集了大量而多样化的信息，但是能够全部使用吗？应当全部使用吗？到了这一步，就需要评估这些信息。文献的作者是否提供了足够的信息，使我们能够确定自己的研究设计？无论是何种研究类型，作者是否使用了恰当的研究方法？作者呈现的资料能否证明得出的结论？特定研究如何与我们感兴趣的特殊领域产生关联？某个研究的操作和结果描述是否优于另外一个研究？某些来源的材料是否比其他来源更可信？这些都是我们需要确定的问题。

最终，我们需要自己去评判哪些信息与自己的研究有关，哪些信息对自己的研究有参考价值。虽然我们经常会依赖既有的研究出版物，但是其他来源不断增加的信息也具有参考价值。由于质性研究的评价标准仍在不断更新，因此需要我们制定自己的标准来决定哪些信息有价值并符合自己的研究目的。

四、 评价研究质量

有学者提出，可以从两个维度来评估研究的质量：可信度（believability）和稳固性（robustness）。可信度指研究是如何呈现的，稳固性关系到研究是如何完成的。它们特别关注伦理道德严谨性的问题。

五、 分类、选择和组织信息

当我们获得信息之后，应当如何组织？假设我们找到了35篇与主题相关的有价值的研究，我们就需要把这些研究分成若干类主题。仍以前面提到的“为什么男孩儿比女孩儿数学学得好？”这一问题为例，尽管可能我们没有看过有关教中学女生数学这一主题的相关文献，但可以将已有研究划分为几类，比如：有关女生数学教学史，成功的不同方法，影响女生数学学习的心理因素，女生与男生在数学教学与学习上的比较等。如果我们自己划分，可能会分出不同的主题范围。但重点是，我们需要确定一些核心问题或观点，然后根据这些主题范围来组织自己的研究。有时我们会发现某些研究可以被划分到多个主题范围内，但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此外，我们还要决定自己的研究需要包括哪些内容，忽略哪些内容。需要多少细节信息？样本大小是否重要？在哪里做研究是否有影响？应当包括统计数据吗？只需要包含作者的结论，还是需要得出自己的结论？应该以何种批判程度对研究进行评价？是否要对研究方法和写作风格加以评论？这些都是需要回答的问题。

既然需要详细审阅收集到的信息，玛里琳·里奇曼教授建议大家在此之前事先寻找一个焦点——能够把所有信息串联起来的线索。之后你可能根据这一焦点来确定主题或核心观点以及次级观点。那么，以初中生数学学习的例子来说，我们的主题或者问题陈述可能如下所述：

教育工作者开始探索新的研究方法，这一研究方法关注在教授高级数学概念时教师和女学生的态度。

六、 撰写文献综述

如果要撰写一篇传统取向的综述，那么这篇文章大致应当包括引言、核心概念和结论。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虽然有若干种方法可以用来组织研究（如按年代顺序、字母顺序或者趋势），但是，玛里琳·里奇曼教授认为，最精彩的综述应当是根据主题来组织的，应当确定最重要的主题并且放在文章的最前面。

撰写过程中，我们还要考虑下列问题：使用证据来支持主题或者陈述，总结和分析每一个主题。只选择研究中最主要的观点，简洁地使用引证，分析研究而不只是对每个研究做总结。注意解释的精确性，不要让人误以为我们写的是自己的观点。最后，注意区分自己的想法和他人的观点。

（本文首次发表在科研写作研究所网站，2023.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