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后安插在太子身边的婢女。
本就身中,唯有情报换解药。
可太子终日对我沉默寡言,半句多的话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太子登基那天,我抓准时机趁乱逃走。
谁知他却红着眼追上来,质问我为何要离开。
1
我叫潋滟,本是皇后身边一名普通的侍女。
可有一天,皇后突然把我们几个宫女指给太子做侍妾。
太子殿下只是随意地看了眼,便抬手往我这边一指。
我连忙跪下朝太子和皇后磕头,坦然接受这个安排。
在被太子带去东宫之前,皇后曾召见了我。
掌事姑姑拿了一粒药放在我面前,示意我吃下。
我没有半分犹豫,拿起就咽。
皇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出了一只簪子。
姑姑走到我面前,轻轻转了一下素簪子上面的玉石。
簪子轻巧地打开,里面堪堪可以容下一封信件。
“每月都会有人和你接应,若你传递了有用的消息,便会得到解药,如若没有解药,便将受万蚁噬心之痛,而后身体会慢慢衰竭,直至死亡。”
皇后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平静地听着这一切,等到皇后说完,我随即开口:
“奴婢明白,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2
当今太子是先皇后所生,如今的皇后是后来居上。
皇后跟太子表面和气,内里实则暗潮涌动。
皇后之所以能上位,就是因为她母家一党与先皇后两党相争得胜。
先皇后因母家倒台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而太子也因此受到牵连,地位岌岌可危。
于是皇后便想要找个人监视太子,找机会拉他下台。
很不幸,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我这个倒霉蛋头上。
3
夜晚,太子按理是要给皇后面子,来我这坐一下的。
因此我早早备好了一桌饭菜等待太子前来。
在烛光下,他一双凌厉的丹凤眼扫过我,而后若有所思。
我做了一个讨好的笑迎了上去:
“妾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着用膳。
我没有坐下,只站在一旁为他布菜。
“你叫什么?”
饭吃到一半,太子突然开口问我。
“妾名潋滟。”
“潋滟……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奴婢的名字是进宫后掌事嬷嬷随意起的,殿下若不喜欢,可以另外赐给妾一个名字。”
“你一早就入了宫?”
“是。”
他又细细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在寻找什么。
良久,太子终于移开目光,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不必改名,就叫潋滟就好,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我应了声好,小心翼翼地在太子对面坐下,开始小口吃着饭。
可能是见我往板栗鸡那碗里多伸了几筷子,太子突然开口问我:“你爱吃栗子?”
“是,殿下。”
一顿晚膳用完,夜已经深了。
确定太子跟下人都已经离开后,我进入内室,扣住自己的喉咙把刚刚吃过的晚膳全都吐了出来。
4
是了,我其实不叫潋滟,更没有一早就入了宫,也压根不爱吃栗子。
我原来的名字叫沈晴好,是御史大夫沈自清的独女。
我和太子自幼相识,原本已被许为太子妃。
可朝堂上派系剧变,皇上与先皇后的关系破裂,那道圣旨也随之作废。
早些年的时候,每每宫里有什么比较大的晚宴,我都会随着爹爹一起出席。
我对栗子过敏之事,也是在一次次宫宴中传出去的。
太子殿下作为我的未婚夫,自然是知道我不能吃栗子的。
所以今天晚上在用膳前,我就服用了抗过敏的药丸,故意当着他的面多吃了几口。
即使他今晚留下来,也是发现不了我的异常的。
刚刚将晚膳吐出,又服用了一颗过敏药,只不过是这样更为保险妥当。
因为爹爹是先皇后那派的阵营,所以在那场朝廷的剧变中被如今皇后的母家设计陷害。
他们偷偷伪造了结党营私的证据放在我爹爹的书房,诬陷他勾结大臣意图扰乱朝政。
我沈家满门也因此被下令抄家,流放。
在流放前夕,皇后的人却仍然不愿意放过我们,一把火将沈府燃为了灰烬,是我爹爹和阿娘护着我,才让受过我们恩惠的秦大夫把我救了出去。
我的脸在那场大火中被灼烧了,秦大夫替我诊治的时候花了不少功夫。
等到治好的时候,我的容貌与以前只能说是四分形似,六分神似。
秦大夫想劝我活着就好,还顺便可以换个身份了却余生。
但是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让我沈府满门蒙冤而死,不愿意让罪人理所应当地活着。
我要让皇后背负她应该承担的代价。
于是我让秦大夫替我捏造了养女的身份,名为秦月明。
然后我在皇后身边的姑姑出来采买东西的时候,故意出现在她旁边。
凭借着我与太子前未婚妻四分形似,六分神似的脸,被她选中代入宫好像是必然。
皇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如是说:
“拟态而非求真,这种程度足够了。”
我也是顺从地垂下眼眸,服从了皇后的一切要求。
我原来的名字叫晴好,取自“水光潋滟晴方好”。
听阿爹说,那西子湖是他和阿娘定情的地方。
所以皇后给我取名叫潋滟,让我与原来的名字沾一点边。
但是再美丽的诗句,再美好的相遇,一旦沾上利益,就开始变得浑浊。
在皇后提出要送太子一个侍妾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多半是我了。
5
转眼间,我已经来到东宫一周有余。
太子偶尔会来西子阁,但也是用了膳就走,基本上不会留宿。
我也只能在密报上写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倘若如期未能拿到有用信息,便要遭受那万蚁噬心之痛......
时间紧急,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拿着自己做的吃食拜访了太子殿下的书房。
见四下无人,我突然跪下,朝太子磕了一个头。
“求太子殿下救妾身一命。”
“皇后娘娘给妾投毒,要求妾为她传递消息,否则断妾解药,妾命不久矣。”
太子听我这么说,微微扬唇,倚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地问我:“怎么个救法?”
“妾会给皇后传递殿下想要传递的东西,妾只求活命。”
“孤如何信你?”
“妾知道,殿下目前还不能与皇后撕破脸。”
我虽然没有抬头,却能知道太子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良久,我跪得腰酸背痛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太子突然轻笑一声,走到我面前把我轻轻地扶起。
“潋滟,你很聪明。”
我作势又要往下跪拜,却被太子殿下扶住。
“妾,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