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家亡,我和昔日竹马贺沉被迫成为仇人。
我的父皇母后被奸佞所害,它们却要推荐我的贺沉父亲为一代新皇。
奸佞杀死了我的父母,也想把我杀了,幸得姑姑所救。竹马一夜之间变了模样,他不再对我好,与杀死我父母的仇人越走越近,传言他要与丞相之女订婚。
那我呢,你从小许下的诺言现在都不作数了吗?
我是父皇母后的养女。竹马是公主姑姑家的儿子,我叫他哥哥。
姑姑姑父很相爱,她们对我很好。
母后临终前叫我好好活下去,不要记恨任何人,无忧无虑地活着,如果不能报仇就保护好自己。
但我不甘心,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竹马是什么,谁爱要谁要。
1
建安五年,大周朝丞相薛松平发动政变,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联合大将军吴刚率兵围了周辰宫,逼着皇帝赵允走下了皇位,还昭告天下发布罪己诏,迫使皇帝自愿退位。此时天下已全然在薛吴二人手里,但是臣子谋朝篡位于世人不好交代。于是建安六年元月,薛松平逼迫皇帝退位不成,直接一杯毒酒递给了这位苦命的陛下。一个月后皇后秦昭选择了一尺白绫追随自己的丈夫共赴黄泉。
而我,就是赵允与秦昭之养女赵霜琳。国殇家亡之际,我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也失去大周朝长公主的身份。
我本是大周一位将军的女儿,母亲在我出生时就因难产去世了。在我六个月时,父亲在边关抵御外敌时也不幸身首异处。京城人人都传我命硬,是天煞孤星,出生克死了母亲,现在又克死了父亲。当今皇帝仁慈,感怀我悲惨身世,收养我为义女,并封我为长公主,施之于慈爱,教之于礼仪。父皇母后将我视为亲生子,并扬言这大周天下可堪交于琳儿。
如今,京城到处传言,这位长公主又克死了养父养母。我十分悲痛,尽管午夜时分,我也常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天生带有邪气,所有对自己好的人最后都会不得善终。可我知道我的父皇母后他们是枉死的,都是背后有奸佞作祟。
我一定要为父母报仇。哪怕是用我这一条贱命,亲生父母生我一场,父皇母后养我一番,我就得拼了命去和那些奸佞小人斗到底。
可我应该从哪下手呢?就我这条命都是靠姑姑姑父保下来的。
建安六年二月,大行皇帝驾崩不足一月,薛松平知道如果自己登上皇位便会被天下人议论得位不正,便提出立新皇,联合众官员推举平昌王贺礼为新皇。贺礼是先皇的妹夫,是赵允之妹赵敏的驸马。赵敏夫妇二人本在滇南边远之地过着自己的世外生活,可京城内乱,二人不得赶回来处理,且二人唯一的儿子贺沉自稚子时便被留在了京城。父皇留贺沉在京城本意是想让他与我做伴,却没想到成了把天下交给自己妹妹妹夫的机会。
贺礼即位后,改年号为新开。
2
新开元年三月,薛松平上书要清除前朝余孽,也就是我的弟弟和我。
我的弟弟,父皇唯一的血脉,他才不足三岁,就这样葬送在那帮奸臣手里了。他们不敢明着下手,在弟弟吃食里加了慢性毒药。而后就轮到我这个不是皇家血脉的长公主。我知道我现在活着就是一个累赘,人人都想甩开我,人人都想远离我。一个孤女,还是克死四位父母亲的天煞孤女,尤其是身上还带着这个新朝代所不容的身世。也好,我死了,就可以去亲亲我那从未谋面的母亲,去看看我早已忘记了音容笑貌的父亲,去给我父皇母后在叩个头,女儿不孝,没有为父皇母后报仇。
可老天不让我下地狱,赵敏姑姑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在勤政殿外苦苦哀求,给她哥哥在这世上留一个念想。最后这场战乱以丞相兼大司马的薛松平得到了摄政王的地位而告终。我知道,为了我这条贱命,新皇失去了很多。可我也想活着,活着才能接着报仇,才能亲自让薛松平那个老贼为我父皇母后长命。不管是怎样活着,我得活下去。
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来温暖我已经破败不堪的心。“琳儿,你要坚强一点儿,努力的活下去,舅舅舅母也不忍心看你如此痛苦,我,我也不忍看你这样,我想代你受罪,可我替不了。但是琳儿你放心,等来日我一定会手握大权,取了薛松平的狗头来祭奠你父母,将这天下还于你们赵家。”经此一劫,我大病了一场,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我身边呢喃。贺沉,是你吗,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你也离我而去,我就真的失去了所有。
我与贺沉,自幼时相识,他五岁我三岁。父皇母后一直是相濡以沫,相守相知。他们成亲十余年,从未绊过一句嘴,父皇想来让着母后。十余年间,周辰宫的后宫只有母后一人,再无其他妃子。因为母后与父皇就是自幼相识的情分,所以当她每每看到我与贺沉在一起,都盼望着我俩能如同她们一样从儿时走到迟暮。小时候,贺沉也说过要娶我做新娘子,去年十四岁的贺沉还和我说,“琳儿,等你及笄那日,我一定去求舅舅将你指婚给我。你放心,我定会一生一世护着你,爱你敬你。贺沉此生,唯霜琳一人足矣。”那时的我,沉浸在贺沉给我编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中,如今梦醒了,誓言也都该作废了。那日你在我病榻旁所说的话,我也当是我糊涂了。
新开四年,那场大动荡已经过去快五年了。此时,这个朝代的大权仍然在摄政王薛松平手里,皇帝贺礼不过也是一个傀儡,是薛松平用来平衡朝廷与百姓的工具。而这五年,我与皇后姑姑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从母后走了之后,姑姑给了我新的母爱。她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在床边给我喂药,在雷雨天轻声哄我入睡。或许是姑姑自己没有女儿,所以她把对待女儿应有的耐心与温柔都给了我。至于这五年的贺沉不提也罢,我记忆里那个说要娶我的少年郎已经离我越来越远,我快要忘记当初他站在我面前说要娶我的挺拔身姿。
3
“姑姑,你说世界上的男人是不是都逃不过喜新厌旧的恶俗,每一个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春日,我和姑姑在花园摆弄花草时闲聊天。姑姑也知道我说的是谁,“琳儿,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否定了一群男人,况且阿沉也不是你说的这种男人,他前两天来宫里看我,还向我问了你的情况。姑姑觉得你们俩最近好像生疏了,是不是觉得都自己大了,不好意思来往了。”姑姑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她的手心比这春天的太阳还暖。“没有啦姑姑,你别为我们担心了,近日天气变化不定,您定是没有好好加衣,现在风寒又加重了。”我听着姑姑的声音和往日不同,就知道她又得风寒了。姑姑从小锦衣玉食,嫁给皇帝后也一直被宠着,贺沉从小也没让她操心,所以她现在还是小女孩心性。“你就别操心姑姑了,姑姑都这个年龄了,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和阿沉现在也都到了婚嫁的年龄,前几年守着我哥哥嫂子的孝期,一直不好操办。现在5年过去了,也该提上日程了。等你姑父忙完最近科举考试的事情,我就让他去下旨给你们赐婚。我要好好给你们办个盛大的婚礼。”
我不忍心戳穿姑姑的美好幻想,但我知道我和贺沉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了,以前那些幸福时光,终究是梦里黄粱一场,再也回不去了。如今我也有其他的事要办,儿女情长终是不值一提。
我知道想要报仇很难,母后随父亲走之前,把我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和我说。“霜儿,母后要走了,这天下是容不下母后继续活着的。既如此,母后就自己去找你父皇了,还能落得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以后,你把这一切都忘了,不要想着报仇,仇恨是我们赵家的,和你不相干系。你要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找个简单的人过完这一生。至于你弟弟,你能护住就看住他,如果不能母后也不怨你,母后知道你尽力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天上团圆也是可以的。”说完这番话,母后就让我离开了,再次见到她,就是脖子上带着白绫勒痕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