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表演到最后的拜师,我都有些失望。我怕这是个“传承”类的教育类的故事,我怕这是个“永不言败”类的激励类故事。幸运的是,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部关于普通人的自传。自始至终,主人公都无法对自己的现状做出任何改变,就像我们大部分人一样。我都不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故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了。
主人公名叫阿娟,单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世。在这个古老的父权制社会里,男人如果有一点女性化的特点,那就意味着他的地位低下,更别提给他取一个女性化的名字了。前半部分讲述了三个实力低微的年轻人,他们想要加入舞狮大赛,想要和强者扳腕子,跟着一位老人家学艺,他们做着一个踩着七彩祥云,一飞冲天的美梦。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说的也很不值钱。
然后剧情出现了转折,阿娟的爸爸在建筑现场摔倒,使本来就贫困的一家人遭受了更加沉重的打击。年轻的阿娟还没有拿到过一次舞狮大赛的冠军,却被逼着进入了一个更加广阔,更加艰难,更加难以生存的现实世界。阿娟从一个小县城里的最底层走出来,到了大城市里,他是最底层中的最底层。当他在一间有上下铺的寝室里时,他询问了一下自己该去哪里睡觉,却被告知是下层,而且是下层的下层——床底。没错,这就是弱肉强食。天下之大,阿娟能选择的自己打拼方式,只能是做个快递员或外卖员。
就在这个时候,他偶然遇到了曾经让他激动万分的狮子表演。如果不出所料,他会获得一场完美的胜利,他是胜利者。还好,剧情不是这样的。所幸,这并不是动画电影的初衷。而这个故事的结尾,阿娟那一条鲜血淋漓的腿,实际上已经被设定好了。鲜血淋漓的腿,不仅仅是他在这场争斗中被算计的后果,更是他过去生活中的一切挫折的一个缩影,他的出身,他的贫瘠的生长,他在小镇上的弱势地位,他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里始终处于最底层。而这一切,都变成了一条血淋淋的腿,将他拖在身后,随着他的跳跃,将他向下拖去。不管是在这个舞狮会上,还是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里,他都没有任何胜算。
但是,随着他一步步走向终点,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脚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根擎天柱,无论结果如何,都变得无关紧要。就像赛场上无差别的鼓点,鼓舞着他一样,让他看到了自己潜力的无限。当然,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站在擎天柱上。自高空跌落之际,阿娟竟神奇地将本就破败的狮子头,狠狠地扔到了擎天柱上。那个在他所处的世界里没有一丝一毫存在感的狮头,终于在这片无法超越的高地上,重新占据了它的一席之地。
这个故事本应到此为止,但是并没有。狮子大赛已经落幕,但是阿娟的生命仍在延续。生活从来都不是一次游戏,不可能一蹴而就。在影片的最后,他来到上海,依旧是一个最底层的工人,依旧住在集体公寓。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睡在了下铺,而且墙壁上还有一幅照片,那张狮头跳上擎天柱的照片。
这看起来像是一部写实影片的结尾,像是一种解答。哪怕他们竭尽所能,也未必能换来真正的结果,只能换来一种看起来更加虚幻的结果。而舞狮的起源,也是一个很好的答案,那就是用来驱逐恐怖的年兽,消除人类的恐惧。
这就是阿娟长大后,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么普通,或许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当时脱口而出的那首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首诗像是变了意义,变成了一条坚定定的信念,用自己的余生,来迎接这个世界的变化,来迎接这个世界的残酷。
事实上,阿娟所面临的困难,也正是大部分人所面临。在一个崇尚成王败寇的功利主义世界里,绝大多数人都被判定为失败者。但生活中,难道就没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了吗?生活若有波折,我们还能做什么?影片提供了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虽然不够振奋人心,但是足以借此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