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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认罪认罚”的背后

2024年8月8日,陈宪清系列案之宋立明案在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持续开庭。与之前一直辩称自己无罪完全相反的是，这次庭审刚开始，被告人宋立明就要求发言：表示愿意认罪认罚，愿意配合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

宋立明称，他愿意认罪认罚的原因，是因为身体实在受不了了。

宋立明在最后陈述环节中，再次诉说了其内心的无奈和心酸：老父亲79岁了，案发后独立回到老家无人赡养，还有两个未成年女儿在上学，因支付不起学费，案发后课外班也停了。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身体情况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宋立明如果认罪认罚，最终会被判多少刑期？

公诉人当庭表示，如果认罪，检察机关建议最终刑期4年至4年3个月。

信息显示，疾病缠身的宋立明，已经在看守所呆了数年时间，如果判处4年左右的刑期，意味着他判决生效后很快就能重获自由。

这，或许也是除了身体原因外，宋立明愿意认罪认罚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宋立明的认罪认罚事小，其产生的结果，或许对三亚海韵集团与三亚市政府之间高达52亿的债务纠葛，产生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02涉嫌诈骗罪的前世今生

宋立明涉嫌的罪名，以诈骗罪为主。

而这项罪名的前世今生，要追溯到十四年前。

2010年5月9日，海韵集团下辖企业三亚沈煤信诚公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沈煤公司）与三亚市政府签订《三亚半岭温泉项目合作开发协议书》。协议书约定，由沈煤公司分四年每年投资10亿元开发合作地块3184亩，项目土地一级开发完成后，三亚市政府依法组织公开出让，出让地价在扣除所有开发成本后的收益部分，双方按五五分成比例比例进行分配。

2012年，双方再次签订《补充协议》，将开发总面积提高到至4393亩，三亚市政府同意并支持沈煤公司采取有效的建设融资方式，尽早完成开发任务。

然而，在项目已完成直接投资超过30亿元的情况下，因种种原因，三亚市政府于2015年6月3日，以执行海南省政府加强土地一级开发管理的相关要求为由，向沈煤公司发出《解除协议通知》，单方解除了合同，并称全额返还沈煤公司所有投资成本。

眼看着丰收在即，眼看着土地公开出让后可能产生的巨额收益，沈煤公司感到无限委屈。双方，也由此产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仲裁官司。

2018年初，海南仲裁委就不分诉求作出裁决，认定本案合作开发协议及补充协议的合同解除，是三亚市政府单方面行为所致；认定项目前期投资所产生的财务成本及管理成本计入投资开发成本；认定三亚市政府自裁决之日起10日内需返还三亚沈煤公司投资成本15亿元（扣除已返还部分）。

就在三亚市政府陆续支付了沈煤公司6亿元尚欠9亿元欠款之际，2018年5月12日，受海南仲裁委之委托，海口汇力远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就终止合作协议项目开发投资“可得利益损失”进行资产评估，得出的结论是52亿元。

以此为凭据，海韵集团开始谋求向三亚市政府追索这笔高达52亿的可得利益分配，双方由此展开了艰辛的谈判。

然而，就在沈煤公司为这笔52亿的可得利益分配多方奔走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从天而降。

2018年8月16日，海口市中院根据三亚市政府提请的“撤销仲裁裁决”申请，裁定中止海南仲裁委仲裁裁决执行。主要理由是：沈煤公司在项目投资开发中产生的共计13.67亿管理费用、财务费用等费用，不应计入投资开发成本。

以此为据，三亚市政府于2019年9月向三亚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要求沈煤公司返还“已多支付”的6亿元。沈煤公司则针锋相对，提起反诉，要求三亚市政府继续支付9亿元。

也正是这笔“已多支付”的6亿元，成为了沈煤公司及相关责任人涉嫌诈骗的导火索。

03海韵集团实际控制人被倒查20年

双方正在艰辛谈判的拉锯战之际，2020年，三亚市发生了一场官场地震，多名重量级官员被接受纪律调查。作为三亚市企业界的名人，海韵集团实际控制人陈宪清亦被纪委请去配合调查。

这一去，陈宪清就再也没有回来。

此后，陈宪清及实际控制的海韵集团被倒查二十年，“涉嫌”的罪名也越来越多，其中就包括合同诈骗罪（诈骗三亚市政府）等等，并因此被涉嫌“恶势力犯罪集团”。

此后，陈宪清6家公司股权被尽数冻结，数十辆车被查扣，别墅、住宅、商铺共计428套被悉数查封，查扣的现金多达几十亿。

不仅如此，陈宪清实际控制的海韵集团亦被三亚市扫黑办一纸文件，将其委托给三亚旅游文化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进行托管，海韵集团彻底丧失了自我控制权和自主经营权。

作为沈煤公司负责人的宋立明，亦因涉嫌诈骗被采取强制措施。

04是诈骗犯罪？还是以刑化债？

在海口中院于2024年8月8日对宋立明的庭审中，宋立明的辩护人认为，三亚海韵集团旗下的沈煤公司与三亚市政府签订了合作开发三亚半岭温泉项目的协议，双方之间是平等的法律主体身份，双方协议也约定了出现纠纷通过仲裁解决。在三亚市政府单方终止合同关系，单方解除了合同，并认可对沈煤公司的投入成本进行返还，对成本具体数额多次进行磋商并进行相关审计，双方还因此提请仲裁的情况下，涉嫌诈骗的立案明显是违法的。双方之间本身就是民事经济纠纷，够不上刑事案件。事实上是三亚政府欠沈煤公司数亿的投资成本返还款，而不是诈骗。

宋立明的辩护人由此认定，本案明显是打击报复，三亚市政府存在“以刑化债”的嫌疑。

观察发现，在海韵集团实际控制人陈宪清及宋立明等人因涉案被采取强制措施数年来，曾经价值百亿、员工数千的纳税大户海韵集团，如今已一落千丈，处于风雨飘零的境地，甚至连仅剩的千余名员工的工资发放，也成了问题。

三亚海韵集团现任总裁张文鹏在陈宪清系列案之宋立明案庭审结束后，在朋友圈公开发表感言称，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张军在“最高人民法院法官讲坛”上提出，“只要有利于企业发展，就要协同有关方面有力推进。不能让任何一个企业仅因涉案而垮掉。”目前的旅文集团托管海韵集团后，扣押了海韵集团公章，致使公司无法对外结算，无法参与相关诉讼活动。公司多名员工因失业等情形，是在犯罪。

张文鹏还称，“所谓的审判，就是在审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