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怨”是古代诗词中司空见惯的题材。

那时，男儿志在四方，而女子只能深锁闺中，

女子本就善感，又长期处于思念和等待的氛围中，心底的愁苦和怨恨，可想而知。

也许是一株柳树，也许是一声鸟鸣，也许是一缕清风，也许是一轮明月，都能勾动她们的愁绪。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今天要讲的这首《菩萨蛮·回文夏闺怨》，是苏轼所写，无论是写作手法还是抒情方面，都有别于一般的闺怨词。

柳庭风静人眠昼，昼眠人静风庭柳。

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

手红冰碗藕，藕碗冰红手。

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

很多人都说苏轼这首“闺怨词”很另类，为什么呢？

首先，我们前面说过闺怨诗词，多是抒发女子在长期的等待和思念中所产生的幽怨和愁恨。

而苏轼这首词则不然，虽然同样是“怨”，但是这个“怨”的内涵却大相径庭。

女子是带着一种娇俏，撒娇的语气，埋怨情郎的不解风情。

这里的“怨”少了一丝哀愁，多了几许情趣。

其次，这首词运用了回文的写法。

“回文”最早源自汉代苏伯玉妻的《盘中诗》。

根据记载，苏伯玉曾长期在蜀地为官，而他的妻子独居长安。

因为思念丈夫，便在盘中作诗，以中央为起点，回环四周。

后来魏晋南北朝时，前秦才女苏蕙作《璇玑图》，可以解读出七千多首诗。

自苏蕙之后，这个体裁作者渐多，但却少有精品。

苏轼这首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是因为苏轼本身名气大，更因为他在这首词中首创了“就句回文”的写法。

后人多有模仿，却无人能超越。

现在我们就来看看这首词具体写了什么。

词的上半阕描写的是女子昼寝的场景。

“柳庭风静人眠昼，昼眠人静风庭柳”，词的开头两句以柳和风这两个经典意象，营造了一种宁静幽雅的环境氛围。

夏日里，微风不动，杨柳低垂，女主人公在房间里酣然入眠。

而等她酣眠正熟之际，风又轻轻吹起，庭院中的杨柳随风摇曳。

前一句强调的是“风静”，正适合入睡；而后一句写柳风穿庭，以动衬静，突出了“人静”。

看似简单随意的颠倒，实际却将夏日庭院那种清凉幽静的氛围无限放大，这便是词人的高明之处。

接着的后两句，“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则从写景转入写人。

这里的“薄衫”照应标题的“夏”，而“凉”则与上一句的“风”相呼应。

风吹香汗，薄衫生凉；一袭凉衫，薄汗生香，只是短短10字便将女子昼眠的情景描绘得宛然在目。

柔而不媚，艳而不俗，正是闺中词的绝妙之处。

再来看下半阕，描写的是女子昼眠醒来后的场景。

换头两句“手红冰碗藕，藕碗冰红手”，词人截取了一个片段，寥寥数语，便呈现了一幅明丽清新的闺阁图。

女子红润的双手，托着盛着藕丝的冰碗；在冰冰凉凉的玉碗衬托下，她的手更显红嫩。

这两句很容易让人想到杜甫诗中的“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丝”，同样是清凉中又带着一股柔美的气息。

最后两句“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词中的男主人公登场了。

他看着女子碗中的藕丝，笑道“这也太长了”。

女子笑而不答，那长长的藕丝仿佛在笑男子的不懂风情。

为何说男子不解风情呢？

“藕”与“偶”同音，“丝”又与“思”同音，所以古人常以藕丝来表达男女之情。

既然是象征爱情，那自然是越长越好，但是男子却笑“藕丝长”，女子的哀怨便由此而生。

整首词来看，虽然是写“闺怨”，但又不同于一般的闺怨，艳而不俗，哀而不伤。

写作手法上，采用就句回文的方式，增添了几分趣味。

抒情方面，一直到最后一句才委婉地表现女子的“幽怨”，给人留下了充分的遐想空间，令人玩味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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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解忧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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